第109章 【2.5/3】萬劍崩壞

牽引。

衛宮士郎身在虛空之中，上方是虛空，下方也是虛空。安哥拉曼紐的邊緣泛着紅光，黑色的光輪一道又一道，朝向它收束。

整個結界中的黑影都飛速地歸向它。

灰色的斷劍殘骸還在落下。

因為沒有盡頭之處。

。

牽引。

衛宮士郎看着空中的灰色，那些殘骸是他的劍。衛宮士郎感受着空中的灰色，那些殘骸就是他。

——牽引！

——轉向！

噌！

無序的虛空突然變得有序，那些光點就像是星。遠處的近處的，星星點點，銀色微光。

有的近在眼前，有的遠在蒼穹。

那是這個世界的斷劍的鋒。

千萬的斷劍的鋒指向一處。

安哥拉曼紐斜望着這一切，明明是仰望，卻如同睥睨。

所有的殘骸都在衛宮士郎心中，每一柄都是單獨的。他能明晰地看到每一柄的光澤。失去名字的贗品的光澤。

這就是名為【衛宮士郎】這個存在的巔峰。

**

下一刻，萬劍發動。

千萬的斷劍在同一時刻緩慢地加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達到了極致的速度。千萬柄殘骸拉出千萬條細線，在宏觀的視角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刺蝟，而它背上的刺在迅速地聚攏。

收束的殘骸繞過了衛宮士郎，刺向黑暗的中央。

安哥拉曼紐還未復原，但它沒有動手，武器就全部在安哥拉曼紐的外圍停住。

安哥拉曼紐的身體周圍出現了一個黑紅色的圈，那個圈剛好籠罩住安哥拉曼紐，將斷劍的殘骸擋住了。

“——Iamtheboneofmysword.——”

刺在那個黑紅色光罩上的劍全部閃爍起來。

“——BrokenPhantasm——”

幻想崩壞。

一柄斷劍炸開了，橙黃色的烈光在安哥拉曼紐的光罩之上爆發。隨之而來的是急速的連爆，連起一圈爆炸之線。

最先接觸安哥拉曼紐的斷劍一瞬間就全部粉碎了，幻想崩壞的力量轟擊在黑圈上，黑色與紅色在上面飛快地切換，卻沒有絲毫的開裂。外部的斷劍殘骸即刻而至，如同一枚枚微型的核彈。爆炸的半徑剎那間擴大。

一波又一波密集的劍雨，聚集起來如同一圈又一圈銀色的光環。固有結界中央炸開橙色的星雲。

阿瓦隆領域表面的金光完全遮蔽了衛宮士郎的視線——雖然斷劍沒有以衛宮士郎為目標，但是衛宮士郎也無法避免地被爆炸波及。這是足以毀滅半個城市的力量。

自損八百傷敵一千，這是衛宮士郎的希望。

千萬的斷劍殘骸在此崩壞。崩壞掉的殘骸的殘骸朝着中心繼續崩壞。

直到再也沒有形態的鋼鐵之渣。

他在創造墓地。鋼鐵的墓地。

**

安哥拉曼紐已經恢復了。它缺失的手臂已經重新長出。

他感受着身體。

周圍的巨量魔力波動，那是他的master的傑作。

但這都、不值一提。

它的手向上方一撐，那道保護着它的黑罩就擴大，而外界的爆炸同步退後。再一撐，黑罩直接轉化成了一個巨大的平面飛了出去，在無盡爆炸的烈火中掃出一片瞬間的空區。

安哥拉曼紐出現在這個空區之中，渾身纏繞黑色的影帶。它迎着爆炸竄入了橙光之中，在爆炸中筆直地穿越，身前形成了一道流線形的黑色衝擊波。

爆炸甚至無法摧毀安哥拉曼紐表面的黑帶。

沒有了避劍迴廊，衛宮士郎就失去了最後的逃脫之所。安哥拉曼紐再度到達衛宮士郎的面前。漆黑的衝擊波直接對上了阿瓦隆的絕對防禦之罩。

金光在燃燒，黑影也在燃燒，這對峙沒有任何的高貴與低賤，只是兩個曾經的人類與曾經的人類，贗品與贗品。只是最純粹的魔力的對抗。

轟轟轟轟轟——

然而，兩個生物的魔力量完全是天壤之別。

沒有足夠的魔力再支持阿瓦隆，衛宮士郎終於在漫長的金光之中看見了其他的東西。

不是他一廂情願的斷劍的墓地，而是自己的敗北。

****

衛宮士郎在想，這是正義與邪惡的戰鬥嗎？這是成為正義的夥伴的道路嗎？

我拒絕了抑止力的契約。

他看見冬木市灰色的天空。

勝率為0。

然後，跪倒在地上。

**

安哥拉曼紐從無限劍制中脫離的同時，耳邊響起聲音。

“安哥拉曼紐，你終於出來了。”虛弱的聲音，那聲音喘息着，卻一如既往那樣事不關己。

”聖杯的狀態，你應該已經能感知到，吉爾伽美什的敗北會提前聖杯降臨的時間。”

”那座山脈，你的聖杯，就在那裏。”

安哥拉曼紐望了一眼遠處，斑駁的廢墟的盡頭，圓藏山。

它嗖地飛了出去。

**

咔咔咔。

呲呲呲嚓嚓嚓。

咔咔咔咔咔。

衛宮士郎站了起來，他沒死掉，他最後的令咒還保護着他。他看了看自己斷掉的那隻手臂，手臂內部的一柄柄刀劍從皮膚刺了出來。

然後看向遠處的山。

“……saber，快走……快離開那裏。”

耳邊響起話語，他大概能理解含義。

”那就好……”

他擺動了一下剩着的那條左臂。地面顫動了一下。

周圍一大片區域的廢墟中，灰色的塵埃浮起來了，那是從無限劍制之中灑落出來到刀劍的粉末。所有灰色的塵埃，在衛宮士郎的頭頂聚集，擺出一個固定的形狀。

源源不斷的灰向著那裏流動，就像是倒入了一個巨大的模子。

**

安哥拉曼紐突入大空洞的內部，沒有聖杯，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生命體。只有地面碎石的痕迹顯示着這裏曾經有過戰鬥。

聖杯並沒有被破壞，它知道。

那麼，現在在哪裏！？

濃厚的魔力纏繞着它，安哥拉曼紐一步踏上大空洞的中央祭壇。

那是，數百年積累的厚重的魔力。

轟的一聲，祭壇的平台驟然下陷，歷經百年的祭壇的石地一下子碎成了無數塊。石塊在安哥拉曼紐的力量下無法墜落，在半空中旋轉，就像是某種古老的儀式。

下方的有濃烈的氣息在向上升騰，整個大空洞的魔力在向安哥拉曼紐聚集。

安哥拉曼紐站在最佳的降臨之所，它在吸收大空洞的地下——大聖杯的魔力！

這時它聽見空的一聲，大空洞的石壁破碎了。破壁而入的是鋸齒狀的巨石，巨石的厚度足有數十米，它直直地向內延申，撕裂着石頂與地面。轉眼間整個洞窟的牆壁就在劇烈的震動中破碎，失去承重的洞窟崩塌了。

安哥拉曼紐破石而出，它身上的黑炎讓靠近的落石全部化作齏粉，一瞬間它就移動到了圓藏山之外。

它看見了，那不是什麼鋸齒狀的巨石，而是一柄劍巨大的劍鋒。

那是斬山劍，是衛宮士郎用所有的劍骸的灰燼製作的最後的武器。它的劍身寬足有百米，劍長跨越了半山。這才是斬山劍的最終形態。或者說它本身就是山。

最初，衛宮士郎渴望從這柄巨大的劍上找到與之匹配的保護所愛的能力，最終他得到了與保護相似的摧毀的力量。

斬山劍從圓藏山中央貫穿而出。

第一斬穿透了洞窟。

它在空中旋轉，就像是山在起舞。

第二斬削落了半座山。

第三斬落向安哥拉曼紐。

安哥拉曼紐也不躲避，大劍轟地斬在它的頭上。安哥拉曼紐只是顫動了一下，細密的裂口，從大劍觸碰到安哥拉曼紐的那個點開始擴大。

擴大，擴大，瞬間整柄劍生出無數裂口，就像是劍的血管。沿着裂口開裂，斬山劍崩塌了。

巨劍的本身就是由劍骸的塵埃組成，因此，也就無法再度崩壞。

**

黑光在空中一閃，安哥拉曼紐就回到了衛宮士郎面前。

黑色長刀嗖地刺出，被擋開了。

阿瓦隆迴光返照般替衛宮士郎擋了一下。

雖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魔力與體力，但安哥拉曼紐的第二擊還是沒有幹掉這個人。

衛宮士郎的最後的令咒仍舊強力地限制着安哥拉曼紐，接連下去的兩次攻擊也都偏離了致命位置。

“等等，安哥拉曼紐。別這麼著急。”聲音從衛宮士郎的身後傳來。

“就算這樣保持着不動，他最多也只能活幾分鐘了。就讓他看着這一切毀滅吧。”

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蹣跚地走到衛宮士郎之前時，衛宮士郎感到有些絕望。

言峰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