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糟糕透了
把想法付諸於行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當我被盯上的這一瞬間,腐臭的味道穿透玻璃進入鼻腔,差點兒令我窒息。
迫不得已微微後仰,我一動,喪屍同樣朝我湊了過來,或許是感覺到車窗玻璃的障礙,也很有可能是想要就近觀察,腐爛的手臂朝我微微抬起。
下一秒,直接握緊拳頭死命的轟在我面前的車窗,劇烈的撞擊讓整輛車都顫抖了起來,難以置信這麼一個小女孩喪屍身體裏面,居然能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
見鬼的馴服,我能夠活命就已經很不錯了,我真的是腦子抽了。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來不及多想。
劇烈的撞擊聲相互交錯,車窗爆裂,蜘蛛一樣的龜裂痕迹在上方遊走,發出滋拉的聲音,最後一拳頭轉瞬即到!
“該死的!”
破空聲頭皮炸裂,自我保護意識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緊繃的身體下意識做出了開車門的舉動,試圖要逃離這個狹小危險的區域,但緊追而來的爪子阻止了我的動作。
條件反射向窗戶那邊看過去,瞳孔驟然縮緊,女孩喪屍對着我露出了一個僵硬而扭曲的微笑。
因為驚愕,腦袋被喪屍劇烈抖動的爪子轉往旁邊一拍,順勢撞上擋風玻璃,腦袋一刺,疼得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吼吼!”
然後還沒等先我慘叫,女孩喪屍就發出了刺耳粗礪的吼叫,尖銳的聲音差點沒讓我耳朵聾了。
咬牙轉過頭,女孩喪屍的手臂卡在了玻璃窗的正中間,上面的玻璃刮出了一大塊的血肉。
因為沒有收力的緣故,在玻璃碎了一大半還健在的前提下手臂穿過受阻,慣性作用來不及停止,硬生生將潰爛腐臭的肉體刮傷,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我渾身顫抖,在女孩喪屍盯着我的同時,一點一點把自己往安全的地方移動。
直到爪子上尖銳的指甲徹底離開了我的眼珠子,將身體抵住門,我發現自己有點腿軟,後知後覺的摸了一把左手,上面全部是被打濕的冷汗,黏膩得令人反胃。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喪屍惡狠狠的扭過頭看着我,襯托着灰朴朴嬌小的身體,看起來稍顯可憐,大半身子探入車門,手指堪堪到達我的眼前,卻沒有動作。
彷彿在控訴,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樣,原本只是想要進來和我玩,結果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受傷?
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不知所措,因為手臂上的疼痛而不敢亂動?
似是被蠱惑了,我猶豫了一下開口。
“你……”
你會疼嗎?
但還沒說完一個字,就被我死死捂住。
草!我是真的瘋了嗎?
用牙齒死死的咬住了拳頭,這種人性化的揣測差點把我搞死,有可能嗎?
確定不是因為宅在家裏快瘋了,所以才幻想出這麼多可能性?現在居然還奢望一隻喪屍能夠聽得懂人話?
就在我反覆自我否認的一瞬間,女孩喪屍突然間發出了嗚咽一樣的叫聲,以肉眼可見的狀態,骨頭裏除了流出來的膿液之外,還生長着鮮紅的血絲。
對方的樣子根本算不上可愛,就連味道都比末世前臭水溝裏面的垃圾還要難聞,卻在此刻和我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峙。
鬆開被咬出印子的拳頭,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事實上從剛才開始,這隻喪屍就沒有傷害我,或者說在它覺醒后,種種跡象表明,就像是一個幼稚學前兒童一樣對這個世界懷有極大的好奇。
“你……”
“我幫你把這個處理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我試探性的朝着窗戶和女孩喪屍手臂皮肉的連接處伸過去,身體卻已經做好了應對所有危險的準備,只要對方敢給我一爪子,那我,那我就死了算了。
好吧,開玩笑,能夠在這個緊要關頭開這種玩笑,我對自己也是服了,天知道我是多麼怕死的一個人,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今天絕對不會再出來了。
但很可惜,我沒得選擇。
索性當我把手觸碰到玻璃上的時候,女孩喪屍除了把半截身子湊進來一點,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中途她似乎有一點想要把腦袋擠進來,把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縮回了手,估計是注意到我的這一個動作,她的腦袋最後也老老實實的靠在窗戶上沒有亂動了。
這個認知讓我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另一種猜想浮上心頭,這是不是意味着對方還保留有意識?變異喪屍終有一天會恢復原來的樣子?
不過這一個念頭還沒有來得及得到猜想,在我把旁邊的窗戶碎片清理之後,女孩喪屍就迅速的把自己的手臂給縮了回去。
頭也不回地立刻從車頭跳下,就像是對車窗有了心理陰影一樣,跑在遠處衝著我威脅性的怒吼,兩三聲后,轉身三兩下消失在車海之中。
等到對方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時,我還呆愣在車裏僵硬的不敢亂動,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手下意識撫上胸口,頂住呼吸,心臟狂跳的不可思議。
這就完了?
然而等待着我的卻並不是劫後餘生的慶幸,用眼角的餘光瞥見窗外,大多數喪屍搖晃着斷肢殘骸,在外圈朝我的方向靠近,其中一些像狗一樣拚命的趴在地上狂嗅。
我知道它們在聞什麼,車窗上破了個大洞,根本沒有辦法阻擋我的氣息。
本着趨利避害的本能,在變異喪屍的味道沒有去除乾淨時,這些喪屍只敢在遠處觀望,但只要有一絲可能,它們全部都會衝上來把我撕碎。
把車后倒,後視鏡出現了被碾斷的喪屍肢體,一點一點挪動離開,我必須確保在味道沒有消除乾淨時回到酒店。
地上斷裂的軀體,並沒有出現幾個月前所說的自我分裂增殖的現象。
注意到這一點,我隱晦的鬆了一口氣,舔食了乾裂的嘴角。
從破洞口眺望酒店,低頭抓住裝得滿滿當當的背包,拉開拉鏈拿出礦泉水一飲而盡,把空瓶子扔到一邊,鬆懈的躺在座椅上,嘴裏低喃。
“還有,一段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