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親
“你說的都屬實?”
京師紫禁城金鑾殿上書房之中,一道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影高坐龍椅,而在其書案面前恭敬跪拜一道錦衣素服,持綉春刀的高手身影。
這少年就是當今華夏的天子,嘉靖三十三年,皇帝暴病,久卧病床不起,其子朱載后提前登基,感念其父勤政愛民恩德,暫時並未替換年號,還是沿用嘉靖紀年,父子二人一直都是秉承勤政愛民的理念,對內減免苛捐雜稅,對外抵抗倭寇韃虜,這才有了所謂的‘明朝中興’,只是這一段歷史一直淹沒在時間長河中,只有一些野史記載,不為外人所知道罷了。
“陛下,密函之上記載的,都是我錦衣衛帶刀侍衛密探親眼所見,句句屬實,若是說有些許差別,只怕猶有過之,而無絲毫不及,那東洋甲賀流的忍者,各個武藝超群,飛檐走壁,決計不輸於我大內禁軍高手,不過他們一般都是單獨行走,刺探軍情,或者獵殺重要人物,乃是東洋高層的利劍,此番如此大規模聚集,屬下也是不解”
“東洋國內也要發生巨變了嗎?都說那夏青石在京城時不過一紈絝小混混,如今外放紹興不過一年時間,就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變,這夏家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余統領,你乃先皇心腹,朕想聽聽你的意思”
“陛下,您剛剛登基,羽翼還未豐滿,我等還需隱忍,寧王在西部屯兵三十餘萬,對我京師虎視眈眈,另外東林一黨的實力也決計不可小覷,這些年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出事,我們還沒有足夠的人可用,至於這夏青石,或許只是個例外,畢竟寧王此時也是對他忌憚的很,另外,據屬下所知,此子與他叔父的關係似乎也是極為對立,他在紹興城的一連串生死遭遇,或許與他叔父暗地裏的縱容參與也脫不開關係”
“你是說,此子可用?朕可以用他依之為心腹?”
“不,陛下乃是明君,天地棋盤的操控者,我等都不過棋子爾,予取予求只在陛下一念之間,只有天下蒼生才配陛下傾心挂念,夏青石此子決計不簡單,其手中掌握的力量太過神秘,陛下,老臣認為,所謂招安還是暫緩一二,以拖為妙,待老臣徹底打聽虛實之後,再行事比較穩妥”
“嗯,宰殺東洋甲賀流忍者如豬狗,除了我大明禁軍內衛高手,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朕也是着實好奇,這樣,一會我讓海公公擇一後宮宮女,朕親自下旨封與爵位,聯姻吧,你看如何?”
“皇上英明,一個月,不出一個月,臣必定將這紹興摸的一清二楚!”
“和親嗎?我那侄兒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夏青石此子所展現的一切,讓本王也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東洋國內到底發生了何等異變,居然要派出如此多甲賀流的忍者高手襲城,若非遭遇夏青石的屬下盡數被殺,或許我等還都不知道忍着的真相吧,先是神弩,現在又是這莫名神器,小傢伙你讓本王也着實驚嘆啊!”
就在皇帝與心腹相商對策的同時,遠在西部的漢中,寧王府,那道魁梧的身影也在召集心腹商議,被發自前線的密報着實震驚不小。
“少爺!”自從同時接到京師和漢中的聖旨和王爺手諭,夏青石就是一陣頭大,一小一老不愧為親叔侄倆,做事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轍,選擇了和親拉攏的辦法。
就當一眾屬下紛紛歡天喜地,感念隆恩,替主將夏青石操辦婚禮的時候,當事人卻獨自一人憑台眺望,心中感慨萬千。
“先是無端穿越,之後又趕上倭寇攻城,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又碰上了明君主政,要賜婚,這都是什麼事!媽的,你二人要是個昏君,倒也省事了,誰人都穿越,為什麼我的穿越如此離奇,註定是個悲劇,為他人添做嫁衣嗎?罷了,保家衛國本就是軍人的職責而已,有仗打,能夠保一方平安,夏某就夠了,政治上的事情,隨他們去吧”
“霜兒,你說這親?”
“公子能夠與皇室結親,此乃天大的好事,霜兒自然是與其他將軍一樣欣慰不已”聽到夏青石如此詢問,那女子似乎也是害怕誤會,當即如是出口道,但是從言辭語氣之中,夏青石還是聽到了一絲落寞的凄苦。
“哎,政治聯姻,夏某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要怪我”古代等級制度森嚴,一旦夏青石拒絕,就是公然違抗聖旨,此乃殺頭的重罪,莫說天下人不依,就是其一眾屬下只怕也是一百個不願意,能夠與皇室結親,這得祖墳上冒多大的青煙,又豈能當兒戲?
“公子言重了,霜兒不過一侍女下人,能得公子收留,錦衣玉食,視為兄妹手足,此生無憾也”說話間,霜兒語氣越發低垂,兩行淚珠不停在眼眶之中打轉,一肚子的委屈,作為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一應心事,終究也不知該找誰傾訴心腸。
“呵呵,小丫頭片子,夏某的意思,將你立為正妻,再將他們納為妾,你會不會怪我?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將這兩門親事都推了如何?”
伸出一隻有力的臂膀,將佳人摟入懷中,不知為何,一股憐香惜玉,天生的護衛保護的衝動,讓自己一瞬間豪情萬丈,而對方也突然一愣,當即面色一喜,兩行熱淚不由自主一般狂涌而出,隨即如小鳥依人一般依偎在夏青石寬闊的臂膀之中,歡喜道“願意,霜兒願意,公子千萬不要悔婚,否則”
“傻丫頭,否則怎樣?”夏青石惡作劇一般的追問道,看到小丫頭吃癟,這種生活的樂趣,還真是有一種久違的家庭溫暖。
“少爺,違抗聖旨,非同小可,若是說之前炮轟知府衙門,或許因為那王莫舅父二人作惡多年,不得民心,紹興百姓還能理解支持,但若是在招親一事上,若是少爺您再次違抗皇恩,只怕”
“哼,你以為夏某人是貪生怕死之輩?”夏青石突然變臉道,心中存足了戲弄懷中小人的想法。
“不,少爺您誤會了,陛下和寧王賜婚的女子都絕對非其親生所出,也絕對不會真的是皇室宗親,他們大多都是和霜兒一樣的苦命宮女,一旦少爺您反悔退婚,只怕他們二人的命運,就真的沒有活路了!甚至就連他們的陪嫁宮女十餘人,只怕也要活埋陪葬不可”
“這?”夏青石卻是沒有想到,不過一個和親,裏面還有如此多彎彎繞,畢竟涉及到十幾人的性命,直覺告訴自己,人命大與天,開不得玩笑了,不過細想一下也就釋然了,君無戲言,這婚要是結不成,難不成還讓皇帝把聖旨收回去,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不僅夏青石要死,那些宮女的下場自然也是一樣,逃脫不了悲慘的命運。
“都去準備一下吧,他們走的水路,半個月之後,或許和親的車隊就要到了吧!”
“姐姐,你說那夏將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值得陛下和寧王如此拉攏,紛紛採用了和親的方式?”
京杭運河上,幾艘皇家戰船組成的龐大送親團隊,浩浩蕩蕩,一應來往船舶遠遠見到,都不由自己的靠岸退讓,皇室的天威,誰敢觸碰。
而在主船的一間廂房之中,此時七八個宮女打扮的靚麗女子,正圍攏在一位氣質更為出眾,一顰一笑都奪人眼球,讓女子見了都不由得移不開眼,膚若凝脂,面帶紅暈年月十六七歲的纖細女子身旁歡喜說笑道。
這個女人就是此番運氣爆棚,被皇帝的貼身太監總管海公公,自後宮無數宮女之中挑選而出的幸運兒安妙依,與當初的漢朝皇帝看到昭君之時的表情一樣,那小皇帝直看的兩個眼珠子都直了,萬萬沒有想到後宮宮女中還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若非君無戲言,如此絕色若仙的曠世紅顏,誰又肯拱手相讓。
“他嗎?聽後宮的娘娘們說,此人生的英明神武,力大無窮,為曠世將才,可比關公岳飛”
“關公?那豈不是紅臉大漢的門神?天吶,姐姐你要嫁給一個門神!”
“死丫頭,就你嘴多,小心將軍屬下某個黑臉包公一下看中了你,將你要了去做個壓寨夫人,生個黑臉娃娃,看你還幸災樂禍不”
“啊,黑臉娃娃,不要,姐姐我不要,我寧願跟你一塊服侍紅臉將軍”
“哈哈哈哈”一路行程,八九人都是歡顏無盡,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如平民人家,外嫁女兒的離家傷心落淚的覺悟。
世人都艷羨皇宮高牆內的錦衣玉食生活,但又豈能真正了解其中的苦楚,後宮佳麗三千此生都只能圍繞皇帝一人強顏歡笑,加之本朝皇帝和前朝皇帝,父子二人都極為勤政愛民,對於後宮房事並非何等眷戀,或許就連那些正宮娘娘一年都未必能夠見得上皇帝一面,更何況他們這些下人宮女。
或許此生也只能與枯寂為伍,與孤單為伴了。
但哪想造化弄人,和親的好事最後居然落到了妙依的頭上,所以第一時間,後者就將與自己平日關係莫逆的好姐妹,一同拉出了水深火熱的煉獄,對於他們來說,安平公主的封號有沒有都無所謂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有沒有無所謂了,甚至連嫁給紅臉關公還是黑臉包公也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夠自由,不再像一隻金絲雀一般,永遠呆在籠中,在孤芳自賞,無人賞識中落寞死去,一切都好。
如此相同的一幕,幾乎是如法炮製一般,發生在一隊自漢中出發前往紹興的華貴送親車隊之中,主車輦內同樣也是端坐一位貌美佳人,靠窗托腮凝思,“我的那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