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兒子殺了親孫子

乾兒子殺了親孫子

1

老孔的孫子孔安然出事了。

2016年4月的早晨,9歲的孔安然被幾位農民發現蜷縮在318國道邊的一片偏僻的油菜花地里,已經死去多時。此前,老孔一家和我所在的轄區派出所民警已經找了孔安然兩天兩夜。

老孔一家痛不欲生,孔安然的媽媽更是幾次哭暈在太平間。經法醫鑒定,孔安然死於機械性窒息。

四天之後,殺害孔安然的兇手張啟德被抓獲歸案。聽聞消息,老孔一家先是愕然,之後反覆地向派出所民警詢問:“是不是搞錯了?”

他們之所以質疑,是因為兇手的身份特殊:張啟德與老孔一家的關係十分密切。老孔時年58歲,原系轄區某國企財務處處長,2015年年底剛剛退居二線。兒子兒媳在省城做生意,孫子孔安然則跟隨老孔生活,在轄區三小讀四年級。而此前,張啟德與老孔則在同一單位共事近二十年,既是老孔的“鐵杆”下屬,還是他的“乾兒子”。

我只好出示了相關證據,告訴他們張啟德已經認罪了。

聽我這麼說,孔安然的父母當即就跳起來,喊着要去找張啟德拚命,同事急忙把他們拉住。老孔則愣在一旁呆若木雞。半晌,他才緩緩地坐到椅子上,嘴裏擠出一句:“畜生!畜生啊!”接着便號啕大哭起來。

“帶我去見見那個畜生!我要他親口告訴我,為什麼要害死安然?!”痛哭之後,老孔在辦公室里咆哮。我只能先安撫他的情緒,再試圖釐清他與兇手張啟德之間的糾葛。

老孔在辦公室里足足平靜了一個小時,才緩緩開口。

2

1995年,17歲的張啟德通過農村招工來到現在的單位干裝卸工,而老孔那時任該單位的基層幹部。一次偶然的機會,兩人相識,交談中,老孔得知張啟德是自己的同鄉,由此,兩人之後的聯繫逐漸頻繁起來。

張啟德家境貧寒,早年喪父。初中畢業后,家中無力供他繼續讀書,碰巧遇上當年單位在附近鄉鎮招工,才得此機會“進了城”。裝卸工雖然辛苦,但畢竟是在離家不遠的國有企業上班,張啟德對此十分感激。

年輕的張啟德幹勁十足,與同部門慣於偷懶耍滑的“老油條”們截然不同,他一直幹着最重的活,拿着最低的薪水,工作之餘,還自行設計製作了幾樣搬運工具,其中一件當年還被企業評為“技術進步先進獎”,在全廠進行推廣。

漸漸地,單位領導也開始關注張啟德了,老孔便是其中的一位。作為張啟德的同鄉,老孔一直對這位“小老鄉”頗為關照,經常打聽張啟德的表現。1998年,單位崗位調整,老孔升任某分廠副廠長,索性直接把張啟德從裝卸隊調到了自己麾下。

“他那時候工作強度大,那點工資又得拿出一大半給家裏,平時連飯都吃不飽。我可憐他家裏窮,又是個半大孩子,所以時不時地接濟他一下。不客氣地說,張啟德那三年的飯,基本是在我們家吃的,他和我兒子差不多大,我也幾乎把他當個兒子來養!”老孔說。

在老孔手下幹了三年,2000年年初,單位出台儲備幹部選拔制度。張啟德有心參與,因為擔心自己學歷不夠而向老孔求助,老孔便建議他學個“自考”。

選擇專業時,張啟德原本想學機械加工之類的方向。但老孔勸他要想有所發展,就得想辦法往機關里混,因此建議他去學財會,張啟德欣然同意。

“他剛進廠時很多人瞧不起他,他去上學時又有很多人眼紅他。那時候廠里不少職工鬧意見,說張啟德晚上看書影響白天的工作效率,誰也不願和他一個班。還有人往上級遞舉報信、搞‘聯名書’,要求單位停發張啟德工資,都是我給他頂着。”

經過幾年的努力,頭腦靈活又肯吃苦的張啟德終於拿到了大專學歷。畢業那年,老孔正好升任單位財務處領導,作為老孔的“自己人”,張啟德便順理成章地調入財務處。

“後來單位‘減員增效’,把裝卸隊分流了。和張啟德同期進廠的絕大多數裝卸工,都只領到萬把塊的‘下崗’補償便被打發回家了,很多人直到現在還在四處上訪告狀,只有張啟德調進了財務處,不但保住了飯碗,後來還當了幹部。”

避過了“下崗潮”,還從一名最底層的裝卸工晉陞為一名財務幹事,張啟德的人生無疑是轉了個大彎。這其中當然有他本人的不懈努力,但肯定也少不了老孔的栽培和提攜。

張啟德當然也沒有忘記老孔的恩情,用旁人的話說,那時的張啟德對老孔“比親兒子還孝順”,有事沒事就往老孔家裏跑。老孔的獨生子大學畢業后在省城成家、做生意,老孔夫婦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多是張啟德照料。

2005年,張啟德結婚,邀請老孔擔任“主婚人”。婚宴結束后,張啟德特意把老孔一家留了下來。在包房裏,張啟德淚流滿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了三個響頭。一是感謝這些年來老孔的“再造之恩”,二是要認老孔做“乾爹”,老孔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有了“乾兒子”的名分,老孔對張啟德的照顧更是不遺餘力,張啟德在單位自然也是風生水起。

“那時候他干起工作來真是拚命,腦子好用又肯下死力。那些年財務紀律比較松,很多部門的賬也走得亂七八糟,但張啟德最後總能想辦法把賬做好,因此很多部門領導和他關係也不錯。”老孔說。

進入財務處三年之後,憑着過硬的業務能力、“乾爹”的庇護和上級領導的青睞,張啟德在崗位競聘中脫穎而出,成了一名科級幹部,前途一片光明。

3

“那你和張啟德是怎麼結下怨的?”我問老孔。

老孔頓了頓說:“說實話,我至今都沒覺得做過什麼對不起張啟德的事情,如果硬說有的話,也只能想到他找我借錢的事情。”

2008年,張啟德的妻子生下了一個寶貝女兒,張孔兩家都非常高興。彼時老孔的孫子孔安然剛剛兩歲,老孔還說要給兩個孩子定個“娃娃親”,以後張孔兩家也就正式成了一家人,張啟德那聲“乾爹”里的“干”字就能正式去掉。

張啟德自然十分願意。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張啟德的女兒被查出患有新生兒重度地中海貧血,本地醫院無法救治,送到省城兒童醫院診斷後,醫生給出的預計治療費用是一個天文數字。

“醫生說孩子的情況很危險,即便救過來,以後的花銷也是個無底洞。有人勸他放棄算了,反正兩口子都還年輕。可張啟德堅持給孩子治病,但他們夫妻倆自身財力很有限,老家的親戚平時都靠他接濟,更沒錢借給他。所以他只能來找我借錢,我當時就給他拿了4萬塊。”

“你幫了他那麼大的忙,他應該更加對你感激不盡才是啊……”我問老孔。

“張啟德當時確實很感激我,說之後等自己能周轉了,一定把錢還我,我當時只是勸他孩子治病要緊,先不談還錢的事情,他千恩萬謝地走了。後來,他一直沒把錢還給我,老伴也埋怨過我。那時我還怨老伴‘財迷’,跟老伴打了幾次嘴仗。”老孔說。

大概從老孔那裏借來的4萬塊錢遠不夠女兒的醫療費,此後的張啟德開始“另闢蹊徑”找錢。

“沒過多久,上級領導就找我談話,說張啟德私自從單位財務賬上支了12萬出去……”

“挪用公款?”

“可以這麼說吧。當時我又驚又氣,急忙把他叫到辦公室,質問這筆錢是怎麼回事,結果張啟德一進屋就給我跪下了,說孩子的治療費差得太遠,借遍了朋友也不夠。醫院一個勁地催他繳費用,他只好先動了公款,還偷着用了我的簽名章……”

“按照法律規定,這筆錢已經達到‘數額巨大’了,而且張啟德一時半會兒也還不上。單位要報案,那樣的話張啟德肯定完了。沒辦法,那段時間我只能帶着他不停地找領導求情,希望這事兒能夠‘內部處理’。後來領導終於鬆口了,說張啟德只要在三個月內能把挪用的12萬補上,單位可以不把他移送公安局。”

“他把錢補上了?”

“哼。”老孔冷笑了一聲,“他哪裏有錢去補這麼大個窟窿……”

眼見三個月的時限到期,張啟德想盡辦法也沒能補上窟窿,老孔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又從家中拿出一筆錢,幫張啟德先把單位的錢填了。

張啟德勉強逃脫了“扭送公安機關”的命運,但科級幹部鐵定是幹不成了,連老孔都受到了牽連。

“不出這事兒的話,我本可以升到副總的位置上,出了這事,我怎麼著也得負個領導責任,副總不要想了,只好在財務處長的位置上等退休……”老孔搖搖頭說。

4

聽老孔這麼說,我心中更加不解。

按道理,老孔為張啟德擔了這麼大的事,張啟德應該更加感激老孔才對,怎麼也不至於走到加害老孔獨苗孫子這步田地。

“唉,人心難測啊……”面對我的疑問,老孔也長嘆一聲。

“如果當初我不幫他,就讓單位把他送到公安機關的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好接他的話,只能繼續聽他說下去。

“去年三月份的一天,張啟德突然找我借錢,開口就是30萬……”

張啟德出事之後,兩家雖然不如以往親密,但也常來往。但張啟德開口就借這麼多錢,大家多少都有些詫異。“開始我也很緊張,以為是他女兒的病情又出了什麼問題,問他為啥要這麼多錢,他含糊其詞的,後來經不住我問,他說自己借錢是為了炒股。”

老孔勸張啟德不要胡鬧,股市有風險,有閑錢的人可以進去嘗試一把,但張啟德現在這個情況,實在輸不起,千萬不要去冒這個險。

但張啟德執意要借,還說自己已經沒退路了。老孔問原因,張啟德無奈之下,只得承認自己已經因為炒股欠下了一屁股債,現在早就走投無路了。

“他說了一通什麼‘配資’‘爆倉’‘平倉’什麼的,我也聽不懂,只知道他賠了不少錢在裏面。”老孔頓了頓,“上次他挪用公款的事情后,我曾經跟他說過,經濟上有困難來找我,不要再去打公家的主意。但那次他開口就借30萬去炒股,我又不是開銀行的,哪有那麼多錢給他?另外恰好當時我家裏也遇到點事兒需要用錢,便拒絕了他。”老孔說。

張啟德沒有借到錢,悻悻而歸。但從那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也不再往老孔家跑,即便在單位也刻意躲着老孔。

看到張啟德這個態度,老孔也有些生氣。

“錢是我的,借與不借都是我的權利,張啟德之前從我這裏借錢的時候,我從來都是能給多少給多少,也從來沒有催他還過。一次不借,他怎麼就這樣了?!”

因為這筆錢,兩人的關係產生了嫌隙,但老孔還是不太肯相信曾經的“乾兒子”會因此恨上自己,更沒料到他會傷害自己的親孫子。

“警官你說,他至於為了這個害死我孫子嗎?!”

5

對於老孔的疑問,我也十分不解。帶着疑問,我提審了張啟德。

挪用公款事件之後,單位撤掉了張啟德財務處的科長職務,被“發配”到後勤去管理苗圃。此時,張啟德既哀嘆命運對自己不公,又痛恨身邊人的無情——以前單位那些跟他稱兄道弟的各部門頭頭腦腦,現在紛紛轉過頭來與他“劃清界限”,生怕避之不及。

由於背上了“污點”,此後,無論張啟德工作多麼努力,都難以再獲得領導的好感。任何評優選模活動也都與張啟德無緣,甚至連每年全單位每一名職工都有的年終獎,張啟德也被減了一半。

既然前途無望,張啟德便將目標轉向了其他賺錢的門路上。他確實很需要錢,女兒的病就像一個無底洞,未來手術還需要一大筆錢。那幾年,張啟德瘋狂地尋找各種賺錢的機會,他在業餘時間賣過汽車、倒過茶葉,嘗試了所有能找得到的路子。

終於,在2014年年底,一個看似千載難逢的機遇被張啟德發現了。

那年從下半年開始,中國股市大熱。無數人湧入其中,夢想着一夜之間改變命運,張啟德也加入了炒股的大軍。

開始他只投了一點點錢,沒過多久便小賺了一筆,這讓他十分激動。彼時,網絡上通過炒股一夜暴富的神話鋪天蓋地,張啟德覺得自己應該把握住這次機會,“玩個大的”,就此鹹魚翻身。

2015年3月中旬,交際甚廣的張啟德從“發小”那裏得到一個“內幕消息”,說一隻“妖股”在連續兩天跌停之後將會大漲。他覺得自己賺錢的時機到了,便瞞着妻子將存給女兒的八萬塊治療費取了出來。

思來想去,張啟德覺得這些本金還是太少,即便賺了也不足以讓自己翻身。有人提議他用“場外配資”。出於對“發小”那條“內幕消息”的篤信,張啟德便找到了一家配資公司,用女兒的8萬塊治療費做保證金,選擇了高比例的配資炒股。

沒想到,資金進場第一天,那隻股票便迎來又一個跌停,高達1比7的配資比例下,張啟德巨虧,配資公司通知張啟德補繳保證金,不然第二天可能會強制平倉。

張啟德驚出了一身冷汗,想到那8萬塊是女兒的“保命錢”,說什麼也不能被平倉。他慌忙四處籌錢,身邊朋友全都借了個遍,才勉強湊了幾萬塊補了倉。

可那隻股票並沒有像“內幕消息”中所說的那樣反彈,很快便迎來第四個跌停板,剛剛投進去的幾萬塊又灰飛煙滅。配資公司補繳保證金的電話再度響起,張啟德情急之下在小額貸款公司又借出了5萬塊高利貸,一股腦投進股市繼續補倉。

“明知虧成這樣還不收手?”我問張啟德。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就是‘癔症’了。聽別人說,炒股票最怕不堅定,‘小跌’的時候跑了,‘大漲’的時候便進不來了。當時我就一門心思地堅信,那隻股票肯定會大漲,所以虧成那樣還一直挺着。”張啟德說。

“萬一你等不到那個所謂的‘大漲’呢?”

“我當時顧不上這些了,那麼多錢都扔出去了……另外……”

“另外什麼?”

“老孔之前跟我說過,經濟上有困難可以去找他,他兒子在省城做生意,家裏比較有錢……所以……”張啟德猶豫了一下。

“所以你就想着最後還有老孔給你‘托底’?”

張啟德點點頭。

6

然而奇迹依舊沒有發生。之後的幾天,那隻股票雖然沒有再度跌停,但接連下降的走勢線告訴張啟德,他借來的高利貸又虧得只剩零頭了。

張啟德曾打電話給“發小”問罪,但那位“發小”依然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再堅持一下,有大戶進來了,現在只是‘洗牌’,馬上就要大漲。”

配資公司補交保證金的電話又一次響起,但張啟德這次再也拿不出一分錢了。但賭徒往往都有“贏跑虧不跑,越虧越不跑”的心理,此時的張啟德不但虧完了女兒的治療費,還背上了十幾萬債務,因此更不甘心就此放棄。

萬般無奈,張啟德找到了“乾爹”,希望老孔兌現當初的“承諾”,看在自己這個“乾兒子”十幾年鞍前馬後的分兒上,再“幫襯”一把。

然而,這次老孔卻回絕了他。之後,無錢補交保證金的張啟德絕望地看着自己的股票賬戶被配資公司強制平倉,先前投進去的十幾萬血本無歸。

“他之前一直說,我要是經濟上周轉不過來就跟他說,要不是有他這句話,我也不敢拿女兒的救命錢去炒股票啊!”

後來,當我問起老孔這句話的意思時,老孔顫抖着聲音對我說:“我的意思是孩子治病缺錢的話跟我說,誰說要幫他去炒股票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徹底完了,女兒治病的錢被我輸光了,還欠下了那麼多外債,連翻身的機會都沒得了。而且,這些事情我老婆一點兒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釋,那時候連死的心都有了……”張啟德說。

這次“配資炒股”讓張啟德的人生再度墜入深淵,十幾萬的債務讓原本就捉襟見肘的他更加絕望,但之後發生的事,卻讓他的絕望逐漸演變成了對老孔的怨恨。

“我被‘平倉’之後,那隻股票卻不斷上漲,從7塊一路漲到22塊……如果我有那30萬,按照之前的計劃,現在我不但還清了外債,還可以狂賺一筆,那樣孩子的手術費也湊齊了……”

然而,命運對張啟德的打擊還未結束。給女兒準備的8萬塊,是張啟德夫婦原本打算帶女兒去北京做手術的“救命錢”。這筆錢被張啟德輸了個一乾二淨,他又不敢對妻子明說,只好把女兒赴京手術的時間一拖再拖,導致女兒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沒多久便離開了人世。

在妻子的嚴厲追問下,張啟德只好把自己炒股的事情和盤托出。妻子一怒之下與張啟德離了婚。

“辛辛苦苦十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張啟德痛苦地低下頭。

“借錢這事,老孔借給你是緣分,不借是本分,你女兒的事,分明就是你自己的責任。更何況,就算老孔給過你承諾,他一時半會兒去哪裏給你弄那麼多錢?”旁邊的同事聽到此,忍不住指責起張啟德。

“他當時不是沒有錢,就是見死不救!”張啟德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張啟德原本只是怨老孔不該跟自己說大話,但有一次去居委會辦事時,卻偶然間聽到了一個令他火冒三丈的消息:就在2015年,老孔家一次性拿出100多萬在省城全款買了一套商品房,準備以後把孫子孔安然的戶口遷到省城去,以便就讀更好的初中。而買房的時候,正是老孔以“沒錢”為由拒絕張啟德之後不久。

張啟德追問居委會幹事此事真假,居委會幹事說:“那還有假?老孔過來給孫子辦戶口遷移的社區證明時親口說的,還勸我說省城的房價要漲,趕緊趁早買一套,即便不住也是投資……”

這句話成了壓垮張啟德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當時真的氣炸了,腦袋轟的一聲。他當初承諾得那麼好,自己又明明有錢,為什麼見死不救?他口口聲聲地說我是他‘乾兒子’,這些年我鞍前馬後地孝敬他,比親兒子都用心……”

從居委會出來,憤怒和絕望讓張啟德忘掉了多年來老孔對自己的照顧和幫助,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決定報復老孔,就從他最疼愛的孫子身上下手,讓他也感受一下失去親人的痛苦。

尾聲

後來,我把張啟德的供述大致告訴了老孔一家,雖然語言盡量委婉,但老孔一家還是氣得暴跳如雷。老孔更是怒急攻心住進了醫院,至今仍未出院。

這場凶殺案便這樣了結了。

2017年年初,法院傳來消息,張啟德涉嫌故意殺人罪一審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坊間對於這起案子議論紛紛,有人指責“乾兒子”張啟德是“白眼狼”“畜生”“恩將仇報”“心理變態”,有人說“乾爹”老孔這是“斗米養恩、擔米養仇”。也有人可憐張啟德命不好,辛辛苦苦終於要混出頭了,孩子攤上這麼個要命的病,硬生生地又把他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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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的故事2: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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