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穆清番外
穆清看着病床上小產的女人,將悲傷中的穆母也電話叫了過來。
穆母在病房內握着鍾子琪的手,“好孩子,你好好養病,孩子以後一定還會有的,我們穆家一定會好好的厚待你,你放心。”
說著就看向一旁的穆清,希望他能表個態。
穆清目光鎮定的看着兩人,“媽,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思索以後,覺得有必要讓您知曉。”
穆母:“什麼事情不能等以後的再說,現在有什麼事情還能比子琪的身體更重要嗎?”
鍾子琪期期艾艾的靠在穆母的身上。
穆清看着病床上這張相似的面孔,沉聲道:“鍾子琪,紀秋白已經死了。”
病床上的鐘子琪驀然一怔,聲音都有些嘶厲:“你說什麼?”
她驀然拔高的聲音和不敢置信,讓穆母疑惑的扭過了頭:“子琪,你認識這位紀先生?”
在她狐疑的目光中,鍾子琪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過頭了,急忙找補;“……聽,聽說過,不熟悉,只是覺得紀先生這麼年輕就去世了,真的……挺可惜的。”
穆清細細的看着她數秒,“是么,只是聽說過?這可跟我調查到的結果不太一樣,這些照片上顯示,你跟紀秋白不光是見過,還說過話,你的手機通訊錄里還有他的手機號……並且,他曾經往你的賬戶里轉過不少的錢,這些,就是你說的不熟悉?”
鍾子琪的臉色白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穆清會把一切都調查的那麼清楚。
穆母不知道穆清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但是看到鍾子琪陡然變化的臉色,也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
“……鍾小姐是童星出道,在十七歲的時候因為一部網劇,還曾經被冠以百年一遇的美少女,當年也算是小火過,不過紅的快涼得也快,很快就銷聲匿跡了,卻被紀秋白特意的找了出來,他找你幹什麼?”穆清冷聲問道,“你頂着一張跟安歌一樣的臉,接近我們又有什麼目的?”
鍾子琪握着手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算我們認識又能怎麼樣……至於我這張臉,你既然知道我從小出道,就該知道我沒有整過容。”
就算是曾經微調過,但並沒有真的大功干戈,這張臉就是她的。
“媽,你現在明白了嗎?”穆清沒有再理會她,而是問向了穆母,“紀秋白找她牽引我們的注意力,就是想要她來調轉我們投放到十安身上的注意力,紀秋白不希望十安身後有穆家的支撐。”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將李十安牢牢的掌控住。
穆母並不傻,她只是被一種虛無縹緲的幻想給牽絆住了。
因為太過思念,因為太過想念,所以……就做出了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鍾子琪握着穆母的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穆清哥哥究竟在說什麼……就算就算不想要娶我,何必說出這些來冤枉我,紀先生已經去世了,我連找誰證明自己的清白都不知道。”
她是打定了主意,紀秋白已死,死無對證了。
穆母看着她虛弱的模樣,有些遲疑:“穆清啊,她怎麼說都懷過你的孩子,而且還……”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情,媽,她肚子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所謂替你擋在流掉孩子,不過是她為了掩人耳目。”穆青沉聲道。
如果不是證據確鑿,穆清也不願意相信,這張相似的面孔下,能夠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
穆母在穆清的言辭鑿鑿之下,鬆開了握着鍾子琪的手。
鍾子琪流着淚看着穆清,“不是,不是這樣的,那孩子……”
穆清將手中的鑒定結果拿了出來:“檢驗結果就在這裏,你還想繼續謊話連篇下去?”
他沒有證據,就不會把穆母叫過來。
鍾子琪臉色頓時就變得鐵青起來。
她不甘心好好的一場謀划,就這麼付諸東流。
穆母看著鐘子琪那張臉,閉了閉眼睛,滿心沉重的問道:“這張臉……安歌她……”
聽到安歌的名字,穆清握緊了手中的鑒定結果:“安歌,她是照着整的。”
鍾子琪的臉是真的,不然從一開始就穿幫了。
穆清和穆母一開始都走入了一個誤區,他們在懷疑鍾子琪是不是整容的時候,忘記了……
安歌去世前整容成癖。
愛情里的小姑娘,以為心上人的疏離,是因為自己不夠漂亮,便一次次的躺在了手術台上,就是為了變得更美,再美一點,再美一點。
那時的安歌看到了所謂百年難得一遇美少女的照片,就又踏上了整容這條不歸路。
她承受了難以承受的痛苦,也為鍾子琪的出現埋下了隱患。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也不會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穆母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好像又蒼老了不少。
她的安歌啊……
鍾子琪最終被送走了,穆清不想她的存在再影響穆母,他也不放心這麼一個人時刻出現在穆家,便讓人將她送出了國。
鍾子琪扒着他的腿,“你可以,可以繼續把我當成穆安歌不就行了嗎?你也說過我們長得一樣,她還是照着我整的,我可以當個替身,當個聽話的替身,只要你別把我送走,想要我怎麼做都可以……”
“你那麼喜歡她,可她已經死了,你難道就不想念她嗎?我可以……只要你把我留在身邊,我什麼都可以……”
說著她就要去解他的領口,還試圖想要親吻他。
穆清冷冷的將她扯開,眼神中不光是冰冷,還有嫌惡,“滾開!”
鍾子琪崩潰的倒在地上:“為什麼不可以?!怎麼不可以?!她能給你的快樂,我統統都可以,我可以當她的替身,你把我當成是她不就可以了嗎?!!”
穆清扯了下領帶,溫潤的面容上也難免帶上了暴虐:“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他說:“離開這裏,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否則……我不介意以詐騙的名義讓你在牢裏待一輩子。”
鍾子琪知道他心意已決,就算是心有不甘,卻也不敢真的得罪他。
紀秋白已經死了,她跟穆家作對,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幾番經歷失去的痛苦,穆母的身體狀態不太好,在徵求了醫生的建議后,穆清便準備將她帶去國外療養。
在作出這個決定以後,母子兩人坐在穆家的客廳內,都是久久沒有說話。
“真的要走嗎?”良久良久以後,穆母環視着穆家的一切,留戀道。
穆清握住了她的手:“媽,等你的身體好一些,什麼時候想回來看看,都可以。”
穆母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每一件傢具,都好像滿含着感情:“……如果你覺得應該離開,那就……走吧。”
這棟別墅,有多少美好記憶,就承載着多少的痛苦。
在走之前,兩人去了安歌的墓地。
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想要來告訴她一聲,他們要走了。
“每年,我都會回來看你。”穆清在最後說道。
每年都回來祭拜她,讓她知道,她並沒有被遺忘。
穆母落了淚,說捨不得。
穆清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可實際上他也已經紅了眼眶,這個世界上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在經歷着離別,勝利或者死別。
在國外待了很多年。
在穆清三十五歲這一年,穆母給他介紹了一個溫柔的姑娘。
是美籍華裔。
聽說剛剛研究生畢業,比穆清小了不少。
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規規矩矩的坐在了穆母的身邊,看他走來的時候,臉驀然就紅了一下,然後……
默默的低下了頭,眼神卻有些羞怯的想要看他。
穆清陡然看着家裏的外人怔了一下,再對上女孩兒嬌羞的面容后,頓時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穆母還是沒有放棄給他找個可以相依相伴的伴兒。
對此穆清也不止一次的表過態度,但是穆母也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或許在穆母的思想中,女兒已經不在了,穆清這個兒子,她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
可直接上穆清的幸福早已經不在男女之事上。
所以在穆母給兩人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后,穆清就很是紳士的表明的自己的態度:“王小姐,你很優秀……相信身邊的追隨者也不計其數,希望日後你能夠得到幸福。”
希望她得到幸福,可她的幸福卻不應該在他的身上。
王敏慧很聰明,聽出了他的拒絕,這也是她優秀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的拒絕。
“我能……知道原因媽?”
穆清跟她說:“我有愛人了。”
王敏慧一頓,“可是穆阿姨說……你已經很多年沒有交過女朋友。”
穆清並沒有隱瞞卻也沒有什麼都說:“她……不幸去世了。”
王敏慧怔了下:“……你還沒能走出來?或許展開一段新的戀情可以……”
“王小姐,我不像走出來,一輩子都不想。”他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這一次他拒絕的更加直白。
王敏慧面色有些尷尬的紅,但是在他灼然的目光下,還是點了點頭。
送走了王敏慧,穆清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嘆氣的穆母。
“你這孩子,要我怎麼說你才好……”
穆清:“媽,兒子留在您身邊敬孝不好嗎?”
穆母搖了搖頭:“你給我敬孝,以後你老了……該怎麼辦?”
穆清笑了下:“媽,以後的事情就留到以後再說吧,您該知道,我的心裏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與其耽誤人家姑娘一輩子,還不如從來都不開始。
這樣大家都能得到個圓滿。
穆母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也只能暫時先打消了這個主意。
夜半,穆清起床的時候,經過穆母的卧室,看着她在睡覺時都抱着的安歌的照片,給她掖了掖被角。
坐在客廳內的穆清,從酒櫃裏拿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就那麼一個人也沒有開燈,就是靜靜的坐着。
記性太好的人,就是比較痛苦。
因為過往的每一幕都在腦海中呈現的太過清晰,每當你以為自己快要忘掉的時候,它都會跳出來提醒你。
“安歌,你有多久沒有入哥哥的夢了……”
是不是還在生哥哥的氣啊。
哥哥他,已經知道錯了,你來找找他,他給你好好的道個歉好不好?
可是周遭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空氣。
穆清手背遮在眼睛上,慢慢的便有水珠從指縫中溢出。
累了,倦了,發了的時候,穆清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身上披着的薄毯也掉落在了地上,腳下是空蕩蕩的酒瓶。
“哥哥……”
“哥哥……”
安歌?
當睡夢中的穆清聽到這聲聲熟悉的呼喚,猛然就睜開了眼睛,繼而在一片迷濛之中看着漸漸清晰起來的身影。
是穆安歌。
穆清激動的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的聲音是顫抖的:“怎麼這麼沒有良心,終於知道來見見我了嗎?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想你。
穆安歌回抱着他,“我以為哥哥,不想要見我。”
“胡說些什麼?”他直直的看着她:“我怎麼會不想見到你?!”
他早已經想的,連心都是疼的。
安歌將腦袋壓在他的肩上撒嬌,“哥哥,你怎麼還凶我。”
穆清喉嚨一哽,“不凶你。”
凶了你,你以後是不是連哥哥的夢,都不會入了?
他不敢問,甚至稍微重一點的話都不敢說。
失而復得,即使是假的,又如何。
窗外飄着雪,兩人跟很久很久很久一樣,裹着癱在,相互依偎的坐在沙發上,打着遊戲。
穆安歌的技術很菜,沒有兩下就要呼救一次:“哥哥,快來救我……”
“穆清,穆清,我左邊好像也有人……”
“哥哥……”
她一聲聲的呼喚着他,穆清每一次都笑着應答。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喜歡玩遊戲,明明菜的不行,輸了還要不高興,但每一次都樂此不疲。
他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穆安歌靠在他的肩上:“因為……我想哥哥多陪我一會兒。”
一會兒,一會兒,再多一會兒。
這樣啊,他的生活里,都是她,他的眼裏心裏也就會只有她。
“哥哥,你可不可以……”
“嗯?”
穆安歌頓了下,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把“你能不能不交女朋友”,轉換為了“你能不能,晚一點再找女朋友?”
穆清略略揚眉,輕輕的捏着她的面頰,說:“那……可不行,她會等的太着急。”
穆安歌的小臉頓時就垮了下來,眼睛也隨之就紅了,將他往旁邊一推:“你果然是騙我的,你剛才還說最喜歡我,為什麼連晚一點交女朋友都不可以?我,我明明都可以陪着你的。”
她可以一輩子都陪着他,不會讓他無趣,也不無聊。
他就算是一輩子把她當個小姑娘,當成妹妹都無所謂。
她不在乎,只要能陪着他,她都可以不在乎。
穆清握着她的手,“安歌真的不着急嗎?”
穆安歌楞了一下,隨後癟癟嘴:“我着急什麼?是你着急,一直都是你着急,你總是着急找女朋友,我再也不要見……唔唔……”
在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被穆清驀然吻住,後續的話也統統都被咽了下去。
兩人分開的時候,穆清捧着她的臉,直直的看着她:“我已經等了很久了,想要跟安歌在一起,你怎麼還能讓我等……”
多少個孤寂的日日夜夜都只有我一個人,如今,怎麼還能殘忍的繼續讓我等下去?
穆安歌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顯然是被嚇到了:“你說……說……的是我?”
穆清笑着撫了撫她的面頰:“傻姑娘,從來,都,只有你啊。”
穆清他從來不曾經喜歡過別人,從來,自始自終,都只有你啊。
“可是……可是……可是我們……”
她結結巴巴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穆清:“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他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造就了下一代人的痛苦。
穆安歌聽完后,良久都沒有說話,只是在回過神來以後,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穆清。
穆清回抱着她,一起都是那麼的真實。
“好在,是假的……”穆安歌笑着很甜很開心,“原本我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你。”
他糾正了她的說辭:“是我們,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愛。”
穆安歌睫毛顫動了一下:“可是你,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我。”
穆清扳正她的臉,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說道:“安歌,我喜歡你,很喜歡,所以……嫁給我吧,好嗎?”
穆安歌的面頰通紅成一片,眼神閃躲:“哪有你,哪有你這麼求婚的,沒有鮮花也沒有戒指,就憑一張嘴說說么?”
可即使是嘴上嫌棄的很,但是嘴角的笑容卻怎麼也遮蓋不住。
“以後補。”穆清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要什麼都給你補,先答應我,安歌。”
“那……我可是很勉強的。”她努力的想要表現自己的“勉強”,但顯然沒有太成功。
“是,我知道,委屈我們家安歌了。”他順着她的話說道。
穆安歌靠在他的懷裏,笑的樂不可支。
穆清聽着她的笑容,心裏很滿。
兩人的婚禮辦得很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當穆清跪下給她戴上鑽戒的那一刻,當看着她笑靨如花的那一刻,當……兩人終於擁吻在一起的時候。
穆清的眼眶紅成了一片,現場那麼多那麼多的人,都看着台上那個紅了眼的新郎。
穆安歌給他擦了擦眼角,嬌嗔道:“好丟人哦,這麼多人呢,我都沒有哭,哥哥羞羞。”
打趣穆清的穆安歌不會知道,這樣的畫面於他而言,究竟多麼的美好。
美好到,他窮極一生都在追尋。
兩人並肩躺在紅色的床上,彼此緊緊的相擁。
一整夜穆清都沒有睡,穆安歌中途偶然醒來,都會看到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好像怎麼都不會困的模樣。
“怎麼還不睡?”疲憊的穆安歌聲音有些啞。
穆清摟着她,“吵醒你了么?”
窩在他懷中的穆安歌搖了搖頭:“沒有。”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他輕聲說。
穆安歌抱了抱他:“你也睡。”
他說好,可是卻沒有閉眼。
次日清晨當陽光灑射進來,穆清將她從床上抱起,哄着她起床。
在房間裏抱着她繞了一個圈以後,穆安歌這才清醒了幾分。
後來,抱着去洗手間,給她擠好了牙膏放到手上。
安歌笑着靠在他的身上,“哼,你以前可沒有對我這麼好。”
穆清:“以後,每天對你都這麼好,好不好?”
安歌:“真的?”
穆清:“比真金都要真。”
兩人嬉鬧着洗漱完,在她準備下樓去吃飯的時候,穆清從後面抱住了她,說:“安歌,我們……儘快要一個孩子吧。”
穆安歌面頰微紅,“……你喜歡孩子啊?”
她還想要,多跟他過幾年二人世界呢。
“最喜歡你。”
從失而復得開始,穆清的嘴巴一直都很甜,什麼都哄着她。
穆安歌遲疑了一下,“有了孩子也最喜歡我嗎?”
穆清點頭,“嗯。”
“那……那好吧。”如果是他喜歡的,那她都答應。
穆清笑着親吻她,“乖女孩兒。”
穆清是被穆母叫醒的,因為他在客廳里睡了一夜,所以發了高燒都不知道。
但他卻一直都在笑。
穆母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他笑的這麼開懷了,“怎麼生病了還怎麼高興?”
穆清在去醫院的路上,看着車窗外明媚的驕陽,輕聲說:“媽……我昨晚夢見,我娶了安歌。”
安歌入了他的夢,他們解釋了所有的糾葛,幸福的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這就是最美好的結局。
即使是在夢裏。
穆母看着眼帶笑意的兒子,聽着他那一句“我娶了安歌”,莫名的就是鼻子一酸。
“是么,那真好啊……”
穆清笑道:“是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