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騏獸生四足，形似馬，頭頂長有鹿角，通體潔白。性格溫順，食草，喜群居。但同族之間關係甚是疏遠淡漠。其中一隻受到攻擊時，附近的族群既不會幫忙反抗，也不會逃走，而是繼續做原本的事情，頂多往旁邊挪上一兩步。”
謝挽行正牽着江疏走在城郊的大道上。
這條大道通向信臨城東南的烏喙林。而在其中居住的騏獸，正是謝挽行宗門歷練任務中所需的“騏獸角”的來源。
“這麼佛，不如叫佛獸啊。”江疏聽過謝挽行的介紹后驚嘆道。
“不要妄論佛字。叫佛修聽了去，有得你頭疼的。”
佛修講究能動口勸誡，絕不動手解決。也因此大部分佛修都有一副好口才，佛法連帶着大道理，一旦講起來能滔滔不絕的說上三天三夜。
“再加上騏獸只有練氣三層的修為，很適合初入道者練手。”告誡完了，謝挽行又切回原題繼續道。
這也是他前兩天又是買道具，又是教法訣的原因——帶江疏來練練手。
騏獸這種妖獸性情過於溫順，境界又低。有自己在旁邊看着，謝挽行並不擔心江疏會出什麼事。況且他們只是取角，無需殺掉騏獸，對於江疏這種看着就不經世事的天真小孩兒來說應該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提到騏獸的境界，謝挽行便順手探視了一下江疏的修為。
然而當感知到結果后，他卻是腳步停頓。
跟在謝挽行身邊，照常扯着對方衣袖前行的江疏被這突然的一停拉了個趔趄，晃了晃身子才站穩了下來，一回頭便看見謝挽行凝重的神色。
“怎麼了嗎？”江疏不明所以的四下看看，以為是有什麼敵襲。
謝挽行並未回答，而是扳過江疏的臉，右手並指點在江疏眉心，輸入靈力細細探查他的修行境界和情況。
確實是他方才感測到的練氣五層。
境界也很是紮實，至少以謝挽行的能耐，並沒看出來急於求成造成的虧空痕迹。
但才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小孩怎麼會就從初入道突破到了練氣五層呢？
收回雙指，謝挽行嘴唇動了動，本來想詢問的話語想了想又被他咽了回去，轉而諄諄道：“修士的一生是很長的，修行乃是考驗心性的事情，每一步都要由你自己來走。過於依賴外力，只會對你自己不利。”
江疏滿頭霧水，但對上謝挽行認真而嚴肅的模樣，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讓你學的靈木訣學會了嗎？”見江疏老實應下，謝挽行便適時換了個話題。
“學會了！”一提起這個，江疏頓時將方才莫名其妙的對話全都丟到了腦後。他雙手靈活的舞弄了幾下，卻是掐了個靈火訣出來，一顆小小的火球便懸浮在他所指的空中。
“謝叔，我覺得可能我天生就是當法修的料子！”江疏眉飛色舞，動作熟練地控制着小火球四處亂飛：“不止靈木訣，其他幾個基礎法訣我也學會了！這幾天我收拾廚房的時候都是用的清潔術呢。”
謝挽行高高挑起一邊眉毛。
江疏還以為謝挽行是不信，將火球往旁邊一揚，又快速掐了個靈水訣。一紅一藍兩個小球同時在空中團團飛舞，最終在江疏的控制下相互交融，化為一團水霧。
“你已經能同時兩個控制術法了？”謝挽行見此情景，甚是驚詫。
維持一個術法是需要靈力控制的。而在已經控制着一個術法的情況下，再捏出另一個術法，甚至還能同時掌控，那需要的便是細微精確的靈力控制。
——就這麼兩天，江疏不止境界大跨步似的提升，法訣的學習速度也是驚人，更甚至連靈力控制都可以做到了？
莫非這就是疏影老祖遺傳下來的修鍊天賦？
給小孩的進境想到了一個合理理由，再回想起當初被師尊敲着腦殼嫌棄學習法訣太慢太愚笨的自己，謝挽行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
“謝叔？”
“沒事，繼續走吧。”謝挽行搖了搖頭，牽着江疏再度邁開步伐。“關於烏喙林和騏獸，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江疏重重的點了點頭，問道：“烏喙林為什麼要叫烏喙林啊？”
“因為烏喙林之中的霸主，是一種名為烏喙鳥的妖獸。”見江疏感興趣，謝挽行便給他科普道：“烏喙鳥身長七尺有餘，性情凶烈，修為境界至少為練氣七層。其鳥身呈灰褐色，但鳥喙烏黑，並且極為堅硬，是它們主要的攻擊武器。”
江疏比劃着換算了一下。身長七尺，也就是說這大鳥有差不多一米五長。
“同樣是群居，但不同於騏獸，烏喙鳥的親族關係是非常緊密的。通俗來說就是你打了一隻，全家都要找你來算賬。所以除非有絕對的碾壓實力，否則不要輕易打烏喙鳥的主意。”
想想一群大鳥兇巴巴的撲向自己的模樣，江疏頭皮一麻，匆忙點頭稱好。
“不過烏喙鳥都是居住在烏喙林最中心地區的。而我們要找的騏獸只在林子最外圍，通常來講並不會遇上。”謝挽行看小孩似乎有些嚇着了的模樣，適時投餵了一劑定心丸。
更何況就算遇上，以他金丹期的修為，還能收拾不了區區幾隻鍊氣期的小鳥嗎？
“到了。”
說話期間烏喙林已然展現在二人面前。
烏喙林是一片黑壓壓的林子——不是感覺上的形容，而是真正從視覺上的效果。
這片林子裏，放眼望去，全是足夠幾人合抱的粗壯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的葉子也是巨大而肥厚，密密麻麻遮得整片林子堪稱是不見天日。
不止天上，連地面上也鋪滿了這些樹的巨大落葉，只有偶爾幾個空隙能看見幾根青翠的草葉色。此外巨木上還延伸下密密麻麻的細長氣根，隨着微風晃動，彷彿一張巨大的網，看得江疏頭皮發麻。
整個樹林都是昏暗而壓抑的。
“這叫烏衣榕。”謝挽行見江疏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烏衣榕本身是無害的。它是烏喙鳥最喜歡的樹木，既是理想的隱蔽物，堅韌而巨大的樹葉又能作為他們鳥巢的完美建築材料。”
他在地上拾了一片掉落的烏衣榕葉子，拎起來照着江疏比了比。
江疏約莫一米三四的身高，這片葉子比起他來卻要更高上兩分，寬度也和他相差無幾。巨大的葉脈脈絡遍佈於黑灰色的葉片全身，其中的主葉脈甚至快有江疏的小臂粗細。
江疏默默對自己的小豆丁身高表示了一下悲哀。
連片葉子都比不過，這日子沒法過了。
“烏衣榕的葉子葉桿堅硬，韌性也極好，甚至可供烏喙鳥站在上面。”謝挽行將葉片又丟回地上，轉而召出了閑君劍，從最近的烏衣榕上劈下來一枝。
樹杈處恍惚間傳來像是兵器交戈一般的一聲輕響。
謝挽行引回閑君劍與這片新鮮劈下來的葉子，含笑遞給江疏：“所以也有不少人喜歡將這東西當做傘用，又結實又輕便。你打起來看看？”
江疏頂着謝挽行的目光，不情不願磨磨蹭蹭地把葉片撐在了頭頂，由着對方掏出留影石拍下了自己的黑照。
.
“咄！”江疏手勢變換，嘴唇微動吐出一個音節，對着面前的騏獸打出一個定身術。
通體雪白的騏獸正騰空起躍，四足離地，突兀的被定在了半空中。
江疏猛喘了兩口氣，腳步不停，大跨步的往另一邊跑了幾步，與這隻騏獸拉開了距離。
旁邊另一隻正在吃樹葉的騏獸嗅了嗅他，嫌棄的擺了擺大腦袋，換了個地方繼續優哉游哉地嚼起了嘴裏的食物。
顧不得站穩腳步，江疏趁着他攻擊的那隻騏獸尚未從定身中解除，趕忙又打了個靈木訣。
纖長而堅韌的藤蔓以不可擋之勢從地下突破而出，飛速生長，攀爬，將這隻驚慌失措的騏獸捆了個結實。
騏獸在藤蔓之中劇烈掙扎。江疏正準備再打出一個靈火訣，卻聽得謝挽行閑閑道：
“只取騏獸角，莫要傷了它。”
謝挽行此時正坐在附近一顆烏衣榕堅實的樹杈上，居高臨下觀察指導着江疏戰鬥。
江疏聞言動作一停，只好取消了靈火訣，苦大仇深的盯着這隻騏獸。
要說只是殺了這玩意，他還好辦一些——打着打着，他竟然漸漸找到了點穿越之前，玩全息網游的感覺。
不就是放風箏溜死它嗎！這活他熟的一批啊！
但現如今謝挽行卻叫他只取角不傷獸。
怕不是在難為他胖虎。
分神的功夫里，缺少了靈力控制的藤蔓終於被騏獸掙脫絞斷。江疏一驚，趕緊又捏法訣豎了道土牆，攔了攔對方的腳步。
“如果你做不到遠程取角，不如近身上前。”謝挽行驚訝於江疏對靈力與術法使用的熟練，倒也不忘指導：
“閃避和基礎的近身纏鬥對於大部分修士而言也是必修課。你也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練習一下。”
江疏背對着謝挽行，表情已經快扭曲成了名畫《吶喊》。
遠程法師不存在近身纏鬥！近戰法師都是邪教！
心裏無聲吶喊，江疏腦子裏則飛速瀏覽着那冊記錄了基本法訣的玉簡，企圖從中找到一個可以削掉騏獸角的術法。
謝挽行抱着臂坐在樹上，好整以暇得看着江疏四處亂竄。
小傢伙術法的配合使用以及本身的身法走位倒是都還不錯，就是死活不肯上前這一點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趁着騏獸被定身或是被藤蔓糾纏動彈不得的時候，拿個武器上去輕輕一劃，騏獸角不就到手了嗎？
騏獸這種妖獸長得也不兇惡啊，沒道理會嚇到孩子不敢上前吧？
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小胡茬，謝挽行正打算開導江疏兩句，卻見對方一個定身術后，雙手結術，嘴裏念念有詞，雖然磕磕絆絆不甚熟練的模樣，卻是成功將這個術法施展了出來。
是一個三階術法，金刃術。
而之前江疏所使用的靈木訣，定身術一類的，皆是一階術法。
江疏眼前緩緩凝聚出一把怪模怪樣的金屬小劍。他呼出一口氣，確認了一下騏獸仍舊動彈不得，便聚精凝神操縱着這把小劍飛向騏獸頭頂。
“咔咔”兩聲，兩支潔白的獸角應聲而落。
失了角的騏獸猶如失了魂一樣，定身解除后也不再攻擊，而是軟塌塌地往地上一攤。要不是看得真切它還在抽搐，江疏還以為它就這麼死了。
謝挽行適時從樹上跳下來，收了騏獸角，解釋道：“騏獸角是騏獸凝聚和儲存靈力的地方。失了角之後，騏獸會進入虛弱期，僅能勉強生存，直到長出新的角之後才會有所好轉。”
江疏點了點頭，重重的喘了兩口粗氣，也學着騏獸的模樣往地上一攤。
“起來，地上涼。你才剛入道，還不能抵禦疾病，小心得了風寒。”謝挽行將小孩從地上拉起來，轉而放到了他從芥子袋裏掏出來的椅子上。
而他則又拿出一套茶具，慢條斯理的泡了壺靈茶喝了起來。
江疏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人一副彷彿還在自家小院裏的悠然自得模樣。
“你也喝點，有助於你恢復靈力的。”謝挽行捻了顆靈果塞進江疏嘴裏，道：
“休息好了再繼續吧，總共要十對騏獸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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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挽行:烏喙鳥都在林子中心,我們在外圍不會遇到的
江疏:我彷彿看到我們背上多了一桿迎風招展的旗
謝挽行:就算遇到,以我的修為壓制也絕不會出問題
江疏:夠了,快別說了,我又看到一桿旗從天而降了
玄幻文各種起名我真的死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