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所謂的真相

西藏取景的地方大多在日喀則，雪山之巔的拍攝歷時三天，因為高反，很多隨行工作人員身體都出現了各種問題，最終就只取了部分實景，拍攝了沈沐忱不過十分之一的戲，出於安全考慮，大多數戲份進行了改變，少部分工作人員也開始前往第二選擇的色達。

這一個月的拍攝僅僅只是整部電影的五分之一，一個月的時間，網絡上的討伐之聲並沒有散去，因為西藏拍攝周期的銳減，大家對軍人出身的沈沐忱很是不看好，認為他不過也是個繡花枕頭，搶了一路帶他的前輩角色不說，還沒有紅就開始耍大牌，受一點點傷就坐救護車進醫院，浪費國家醫療資源。

沈沐忱還是秉承着不回應的作風，但網絡上大規模反沈活動突然間拉開了序幕，一個月以前不過是熱搜，有話題性，不出格，偶爾還有些正義之言，李木籽也就只略微壓制了一些八卦話題，對於還是算新人沈沐忱也算是維持着熱度了。

可這次，網絡上的反沈已經發展到線下了，數百人將剛剛到色達拍攝的劇組圍住，不僅影響了劇組的拍攝周期，更是困擾了周圍的居民，修佛之人，一下午的搖旗吶喊，應導終於坐不住了，起初這種委屈，他覺得是個男人就該承受，也是條漢子，他也沒有選錯人，眼下這番形勢卻起了苗頭，再發展下去，將一發不可收拾，終將鑄成大錯。

應導是沒有微博的人，這一次他開了微博，將西藏拍攝期間的紀錄片剪輯了部分，放到了網上，不到半小時，線上反沈活動就有了逆轉，對於敬業的沈沐忱，網絡上終於出現了正義之言。

線下反沈的活動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還是有很多人堅持不懈的在寒風中搖旗吶喊。

應導如今也是快六十的人，本來製片人打算自己去解釋一下的，可到底沒能拒絕掉應導，而這次應導發聲，說的話幾乎是他整個職業生涯里最多的一次的。

人群之外，因為高反嚴重，應導行動有些不便，沈沐忱幾乎用了很多力氣才將應導扶到了臨時搭建的高台之上。

話筒里低沉的聲音有些乏力，劇組負責應導生活起居的是他女兒，還在海外讀攝影專業的應薇。

“本來，這部電影，所有的角色，不管是造型還是其他任何一丁點兒，都不應該是這這種情形下被公佈出來，《藏行九夜》可以說是我最喜歡的一部小說，我也是軍人出身，不過是文藝兵而已，所以很多遺憾，我都寄托在這裏，無法為國家奉獻青春和熱血，那能留下曾經奉獻過熱血青春的那些面孔，那些故事也是好的，想必部分上了年紀的朋友是知道我對於軍人的情懷的，而這部電影，有可能是我的收官之作，所以我懇請諸位，給我們時間和空間，讓我們好好拍攝這部電影可以嗎？小沈是新人沒錯！我原來意向角色的確不是他，可幸運的是我最終還是遇見了他，你們那些搶了角色之類的話，沒有眼見，更非親耳所聞，何故就說的那般切實？凌軒也是個好演員，演員是演員，但演員並不是適合飾演所有的角色，有時候不是他們演技不好，有時候，對！像我，更喜歡演員身上自帶的符合角色的一些氣質也好，性格也好，抑或是背景也罷！我一向不起八卦之人，我們在銀川的也拍了五天的戲，如果你們說因為這次角色之變，讓他們兩人生出了什麼嫌隙，我可以替他們回答，並沒有，凌軒那次專程過來看了我們，準確的講是他的好兄弟沈沐忱，並且客串了一個十分出彩的角色，本來想留作驚喜給你們的！這次公佈出來是希望很多凌軒的粉絲不要受到一些不良用心之人的挑撥，請將更多的目光放在我們這部電影之上，我們全體劇組成員最希望的是將大國之下，我們的國家和平富饒背後的這些故事，這些默默保護着我們廣大人民群眾，甚至為之付出生命的英雄們！我們的平安順遂，不過是有很多我們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人為我們負重前行！我相信軍人世家的沈沐忱。”

導演的一句軍人世家，被媒體深度挖掘，連年前安妮的那篇採訪稿和英雄救美的往事都被翻的一乾二淨，但因為導演多次為沈沐忱說話，這件事情慢慢就壓下去了。

這部電影一共拍了四個多月，加上後期補拍，斷斷續續近九個月才完成，剩下的就是後期製作，因為沒有新片播出，曾經在圈子裏擊落零星水花的沈沐忱也漸漸地消失在了大眾視線。

那段時間沈沐忱回到臨川，那座他曾經生活過城市，烈日下他站在高聳入雲的樓宇前，良久，直到有很多人陸陸續續地從寫字樓出來，他才離開。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耳機里是陳奕迅低沉的聲音，地鐵里是擁擠人群，遠遠望去，長長的車廂里站滿了人，卻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沈沐忱將手機的信號關掉，然後點了發送，看着微信聊天記錄上的感嘆符號，他只能苦笑，黑色的帽子下，沒有人能看清那雙眼睛裏有多少無奈，有時候他總在思考，會不會有一天就能忘記，就會愛上別人，可時間會沖淡回憶，卻讓有些人刻骨銘心，離得越是遙遠，越是思念。

程澄這份工作大多時間是早九晚六，雙休，離老家縣城也不遠的臨川，交通也日漸發達，來往相當方便，而臨川經濟的發展十分快速，大批外來就業精英的湧入讓她也不敢輕易辭職，儘管不太喜歡，但這世上終究沒有那麼多如意的事會發生。

因為空閑的時間多，腦子裏就會出現很多回憶或者是幻覺，就像她在地鐵里換乘時那樣，上車時看見一個在對面車門下車的人，那背影真是很熟悉。

微信不像qq，沒有任何色彩可以表示對方在或者不在，看了看日曆，也沒有什麼重大節日可以送句祝福，開啟話題。

沈沐忱下車時被一個女孩索要微信，他委婉拒絕後只聽那個女孩對身邊的朋友說，他是那個沈沐忱吧！

這是沈沐忱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被人認出來，有說不出來的愉快和成就感涌在心口，以致於他在換乘地鐵時坐反了方向。

程澄下車時，看見人群之外那個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軍旅色的衛衣，帶着墨鏡和口罩，儘管遮的嚴嚴實實，可她還是認出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那雙眼睛盯着地鐵上的站標看了良久，應該是看到了目的地，眼神有了片刻放鬆，偏頭看了一眼電視上播放的到站信息，還有2分鐘。

程澄沒有着急出站，她這次就如同一個跟蹤逛一樣，遠遠地跟在沈沐忱身後，上了地鐵，因為已經過了高峰時段，上車並沒有多少人，零散站着幾個人，程澄分外後悔連忙走了十幾步，躲到車廂的連接口，3分鐘后就到了下一站，卻是下車的人多，上車的人少，程澄急忙在車門關閉前下來了車。

沈沐忱背對着程澄，地鐵從黑暗駛向了黃昏日落的郊外，帶着思念和惆悵，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

程澄拿着手機，想說，我今天在地鐵里看見一個人，好像你啊！

“呵……”程澄咧着嘴傻笑着，天邊的太陽越來越小，她就像個傻瓜一樣，笑着笑着就流淚了，眼淚落在備忘錄上，他就是你吧！

“可我只能遠遠地看着你了”

沈沐忱這一周沒有什麼工作安排，便回了老家，這座在郊區的房子是他父母結婚時居住過的，其實他並沒有太多的記憶，幼年銘記於心的只有父母兩個人的爭吵抑或是日復一日的冷戰，他仰着頭叫着媽媽，媽媽卻躺在床上矇著被子低聲哭泣，他抱着爸爸的腿叫着肚子餓，爸爸卻只坐着客廳看着電視不發一言，只有隔壁院子裏的嬸嬸會同他講話，會在吃飯時叫他，後來奶奶過來照顧他，總算是又有了些許美好回憶，而那座房子到底是什麼樣子，如今想來真是記得不甚分明。

父母分開時，他也曾經十分難過，而後長大一點，他又覺得很是開心，總比兩個刺蝟相擁，傷害彼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