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實驗室談話
清晨，躺在病床上的人醒了。
守在病床旁邊的人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聽到了安東的咆哮。
“該死的林格！！他居然想殺了我！該死！該死！！”
“我的天哪，少爺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專程從府邸里趕來的管家連忙按住大喊大叫的安東，他這樣做實在是太貴族的丟臉了。
“什麼？！”安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但胸口的些許疼痛還是讓他皺起了眉頭，“怎麼就你一個人？”
昨天下午安東被抬到醫療室和剛清醒了沒一段時間，又昏了過去，醫療室的老師為他治療了一下他便一直睡到現在，因此對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並不知情。
管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安東，包括林格後來所受到的懲戒。
“就僅僅只是罰他100銀幣外加一次無償出勤？開什麼玩笑？！”安東的臉因為憤怒變得扭曲，嘴角幾乎扯得跟鼻子一樣高。
“少爺你知道的，對方沒有造成學院公物的損失，也沒有對你造成太大的傷害，大部分的攻擊都被一位老師所擋了下來，所以這樣的處罰並不算包庇。”管家平心靜氣地解釋道。
“可他想殺了我！”安東又開始咆哮起來。
“但對方沒有成功，所以殺人的罪名是不成立的。我知道您很憤怒，少爺，但您需要冷靜……”
“我怎麼可能冷靜！？”
“您必須冷靜！”管家鄭重地說道，“老爺夫人讓我轉告你，不要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煩，尤其對方還是個平民！”
“平民有什麼好怕的！？”
“就是因為對方是平民所以才可怕！他們不會像貴族決鬥那樣手下留情，被逼急了的時候他們不惜拚命！更何況對方最近遭到了全校的排擠，這些我都調查過，少爺。你真的應該之前就聽從我的建議，不要摻和到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那與你的身份不符。”管家說話帶着教訓的意思。
安東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父母居然都沒有來看望自己。他非常憤怒！我差點就死了啊！我都暈倒了，你們不知道嗎？為什麼沒有來親自看望一下我？還有自己的妻子，她又到哪去了？她不應該待在自己的床邊守到天明嗎？
“老爺夫人很忙，少爺受的這點傷他們說算是個教訓。至於您的妻子，她昨天晚上來看過您了，確定您的身體無大礙以後便回去了，畢竟她還要替您管理一下生意。您需要體諒一下。”管家知道安東在想什麼。
安東還是很憤怒，可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便悶不作聲地靠在了床頭。
“少爺，您的早餐放在這裏。既然您現在已經醒了，我也就該回去了。治療醫師的水平很好，他告訴我您今天就可以恢復正常，所以不用為自己的身體過多擔心。”管家又說了幾句以後，便轉身推開房門離開了醫療室。
管家以為自己將意思已經說的這麼清楚了，安東應該會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雖然說貴族並不畏懼平民，但無緣無故要跟一個平民魔法師鬧僵，對他們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僅6級魔法師這一項就已經為林格加了很多重量，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的名聲太壞，大多數貴族都會選擇拉攏他，而不是與他作對。
但是安東真的會忍下這樣的恥辱嗎？
這些問題林格就沒精力去關心了，早起洗漱吃過早飯以後，他現在正在跟霍叔忙碌在煉金實驗室里。學院對於等級較高的學生的課程要求很寬鬆，達到規定要求就給你畢業，達不到你就還得在學院裏待着，一邊交錢一邊還貸款和利息，但沒有人管你是不是每天都去上課了。所以林格聽取了方靜老師的建議，決定把握好昨天下午的施法感覺，潛心研究一段時間，嘗試着突破6級桎梏。又因為老師家裏面的魔法書夠他看，所以林格也不用去圖書館看管理員臉色。
但這跟他在煉金實驗室里忙活有什麼關係呢？因為林格現在實在是看不下去那種大部頭，在卞文浩穿越到這個身體以後，原來那個喜歡安安靜靜看書地林格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再讓他靜靜地坐在那裏翻書實在是太折磨人了——《相對論》都沒有這個枯燥！林格索性便去找霍叔商量汽水的事情。
“霍叔，您家裏頭還真有檸檬汁啊！”林格晃着手裏的小瓶子問道。
“我昨天晚上鮮榨的，你方老師平常喜歡泡檸檬乾片茶喝，我偷偷拿了兩個沒被切的。別說出去噢！”霍叔鬼鬼祟祟道。
“歐……噢——”林格心領神會道。
除了檸檬汁以外，林格對霍叔實驗室里的東西也挺驚訝的。雖然煉金這玩意給他的感覺很不靠譜，但實驗室裏頭的玻璃器皿卻很豐富多樣，好幾個瓶子的形狀他都沒見過。軟皮管、鑷子、葯勺等器材也基本上一應俱全，就是沒有酒精燈。
“是不是看着手癢了？”霍常東笑着對出神的林格說道。
看來霍叔很希望有人能夠了解他的愛好，這一點我們兩個倒是挺相似的。林格想，他也經常跟周圍的人聊起物理方面的事情，只是可惜沒人能接上幾句，最後只能在大佬雲集的百度貼吧里找找存在感。
“霍叔，咱們研究研究怎樣能夠大批量生產汽水吧！實驗室製造的方式有可能只能小批量生產，真要把它當成商品來賣，成本可能就高了。”林格想好了，不管在哪個地方，充實自己的腰包來提升生活質量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既然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汽水，霍叔又願意讓自己通過賣汽水的方式來掙錢，那還是趕緊把這件事提上日程吧！
“要說成本的話，白砂糖的價格是最貴的，因為製作的時候要去除裏面的雜質，有的時候需要魔法師參與，所以賣到了3個銀幣甚至4個銀幣一斤。其次是食白粉，純凈的也要接近1個銀幣一斤。”
真貴啊……林格通過大腦中的記憶了解到，這個世界裏的金屬貨幣主要分三種，也就是銅幣、銀幣和金幣。各自的面值換算一下，大概為1個金幣相當於10個銀幣，1個銀幣相當於100個銅幣。
至於它們的購買力，林格以一碗米飯的價錢作對照，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只要5毛錢就能盛滿的一大碗米飯，在這裏需要1個銅幣才能買到。雖然看起來不多，但關鍵是一個做苦力的工人一天也就只能掙到10個銅幣，一位8級魔法老師平均下來一天能卻拿3~4個金幣的工資，還不包括其他收入加成。
因為社會貧富差距太大，所以不好拿後世的人民幣來衡量現在的白砂糖和食白粉的價值，只要知道這玩意兒是普通民眾不可能買得起的就行了。
林格點點頭說道：“那咱們也就只能賣給有錢人了。”
霍叔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莫非還想賣給平民？平民是喝不起這個東西的。平均算下來，一瓶我做的汽水成本價就要120個銅幣，快趕上一個普通搬運工一個月的一半工資了，他哪會為了喝一瓶水花這麼多錢呢！”
“唉——”林格心裏頭為這些可憐的普通人嘆了口氣：方老師一個月輕輕鬆鬆賺幾萬，你們一個月累死累活卻只能拿一百來塊……
“霍叔，咱們還是得想辦法壓縮一下成本。雖然不至於低到一個搬運工就能喝得起，但是最起碼也要降到80個銅幣以下，不然咱們還是賺不了多少啊！”林格說道，“您覺得要是批量購買這些原料，賣家能給咱們便宜多少？”
“……兩成吧，應該不會再低了，畢竟我也知道這些東西製作起來很麻煩的。所以80個銅幣可能性不大。”
林格點點頭，突然換了一個問題：“那您知不知道另一種和食白粉很像的物質賣多少錢呢？就是加熱食白粉后得到的那種傢伙。”這裏林格說的就是碳酸氫鈉受熱分解后得到的碳酸鈉了。
“你說的是粗白粉，那個要便宜一些，大概不到一半的價錢。”霍叔心中暗暗肯定：這小子果然是個內行，連加熱食白粉會變回成粗白粉都知道。
“那普通的木柴又要多少錢呢？”林格又問。
“這……我就不太了解了，不過那東西可便宜得多，估計兩個銅板就能買一大捆，夠燒半天的。你又問這個幹什麼？”霍叔奇怪道。
“霍叔，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木頭燃燒會產生二氧化碳吶！”這一回輪到林格驚訝了，如果連這個都不知道，那你們是怎麼生產小蘇打，不，是食白粉的？
“什麼……二氧化碳？那是什麼產物？我的實驗室裏面要研究的都是比較新奇的東西，普通的木柴誰沒事幹就燒着玩啊？要火的話，我自己可以用魔法啊！”霍叔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隻掌心冒火的手。
“那你們是怎麼生產食白粉的？！”林格張大了嘴巴。
經過霍常東一通解釋林格才知道，原來到現在為止，這個世界裏生產碳酸氫鈉的方法，還是利用酸與石灰石反應生成的二氧化碳通入過飽和碳酸鈉（粗白粉）溶液中得來的！因為該生產過程當中要浪費掉很多酸，所以食白粉才會比粗白粉貴很多。
“我的天吶，霍叔！難道你們不知道木頭燃燒產生的廢氣和酸與白石反應生成的廢氣是同一種物質嗎？”林格難以置信地問。
“……”霍叔很想說我不知道，並且也很想說這怎麼可能，但是他確實沒有做過比較，所以被他所認為的小輩噎得說不出話來。
魔法師們在很早以前就發現木頭燃燒會產生一部分廢氣，而且知道該廢氣不支持燃燒，但是從來沒有人把它收集起來后通到過飽和粗白粉溶液里，就連研究它都很少。而鍊金術師們感興趣的也都是那些看起來光鮮亮麗，至少也要有點與眾不同的物質，比如說硫磺，比如說高純度鹽和食白粉，再比如說水晶瑪瑙。所以根本沒有人知道白石與酸反應產生的廢氣和木頭燃燒產生的廢氣是一同一種物質。
霍叔不打算質疑在他看來資歷嚴重不足的林格，因為他堅信事實勝於雄辯，所以他親自跑到樓下去折了幾根樹枝回來。用玻璃罩收集了樹枝燃燒產生的廢氣后通到熟石灰溶液里，裏面果然產生了渾濁。這與白石和酸反應產生的廢氣通到熟石灰溶液里的現象一模一樣。
霍常東不由自主地豎起了大拇指：“林格啊！這算是個了不得的發現！在煉金界，這種發現已經能寫進書裏面了，我要為你親自記下這一發現並註上你的名字！你要不要跟我學習煉金？你這麼好的天賦，將來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偉大的鍊金術師啊！”說這話的時候，霍叔的眼睛裏閃着炯炯的光。
林格婉拒了這一邀請，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理由：就憑自己高中的化學知識，已經足以吊打同時代所有鍊金術師了！所以只是說自己精力不足，但以後仍然會來煉金實驗室里玩上兩把。霍叔幾次三番邀請不成，只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霍叔，如果我們買進粗白粉和木柴自己製作食白粉，成本應該能降低不少吧？”說了許多題外話，林格現在又回到了製作汽水的問題上。
霍叔還停留在剛才的感慨中，有些可惜地點點頭：“那確實可以降低很多成本，多出來的步驟對我來說也不算太麻煩。這樣的話，大概每瓶又能少掉10~15個銅幣。”
“唉——霍叔你說咱們乾脆直接賣食白粉怎麼樣？”林格突然想到這件事。
霍常東的眼睛亮了：“可以啊！你小子腦袋還真靈活！”
“霍叔，食白粉的需求量大概有多少？”
“不算少，有錢的人家製作麵包的時候需要食白粉……應該說所有上等的麵包製作都需要食白粉！那些麵包作坊也需要！”
“那……咱們可就需要買一些設備回來了，那光靠一個人製作肯定不夠！哪怕是魔法師也不行啊！”
“設備？你莫非還會設計食白粉作坊的生產流程？”
“以前沒試過，不妨現在試一試嘛！”
“那些設備可不算便宜，看來咱倆要好好討論討論！”
“您說的對！”
……
於是一個上午的時間，林格就在煉金實驗室里和霍叔討論將來要怎麼賺錢的事情了。
這兩位本質上都是理工科的男人，一聊起來那簡直不要太帶勁。往往上一句霍常東剛說出來，下一句林格就能接上他的思路，然後兩人相視一笑。“哈哈哈”幾聲下來，好得就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以至於都不在乎各自的年齡差，開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起來。霍叔對此解釋道：我老霍這是終於遇到知己了啊！
中午的時候，林格需要回到學院去聯繫相關部門的老師，確定下一次無償出勤的具體任務，同時交上方靜老師暫時借給自己的100個銀幣——這件事情把林格感動的幾乎要哭死了，但是方靜老師卻不以為意。
一個上午都在討論有關於吃喝的問題，因此還沒到午飯的時間林格就已經想起來平常他中午吃的都是什麼了，為此他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但是等麵包咬到嘴裏之後，他還是沒忍住把它吐了出來。
顆粒感分明，還又干又硬。林格現在還記得他在另一個世界裏的時候，哪怕隨便在路邊一家小店買一袋5毛錢的劣質麵包都比這傢伙味道好——這傢伙嚼起來跟塑料泡沫板似的！
好在魔法師對於食物的要求不像普通人那樣高，就算沒吃飽也不會因為缺少能量而虛弱。雖然有點捨不得兩個銅板的錢，但是林格還是非常果斷的把麵包扔進了路旁的草叢中——別怪他不文明，因為沒有垃圾桶。至於剩下那一大碗“粥”，林格就把它當做飯後漱口的米湯，一咕嚕全喝了下去。
還是方靜老師做的飯菜好吃，趕緊回去！林格摸了摸肚子，跨出院門。出門的時候，他似乎感覺到身後有目光注視着他，但回頭的時候卻一個人也沒看到，於是又轉身離開了。
不久后，安東從一顆粗壯的樹榦後面走了出來，眼裏露出險惡的目光。
作者知道自己有一點不好，就是更新不穩定。我一定會努力克服困難，盡量讓更新穩定一點！
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