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戰

第十二章 死戰

()“嗡!”一陣令人心顫的弦震聲自城下猛地傳來,斛律雲懷抱寶弓奮力撲倒在鮮血斑駁的女牆之下。剛將拖在後面的小腿縮回來,無數簡陋的羽箭便撲上城頭。

“啪啪啪”雨打芭蕉般密集的聲音響起,幾個來不及收腿的民壯哀嚎一聲,小腿上插滿了長箭,痛得滾倒在城上,又是一波箭雨,慘叫聲嘎然而止,地上多出幾具豪豬般的人形物體。

“把身子和腿都縮在女牆下面,不要露頭,額…”一個府兵火長頂着盾牌,一邊拖着一具豪豬般的屍體,一邊朝眾民壯囑咐道。話音還未落,從城下飛上來的一支長箭便刺穿他脆弱的脖頸,火長丟開盾牌捂着脖子‘咯咯’的叫了兩聲,撲倒在他拖着的屍體上,鮮血混在一起,難分彼此。女牆下準備撲出去搶回自家屍體的府兵們趕忙又退了回去,不甘心的用手砸着牆磚,發出‘嘭,嘭’的聲響。

見鬼!狗娘樣的胡狗!斛律雲目呲欲裂,雖然在這幾日已經見慣了死亡,可是看着平日裏並肩作戰的戰友倒下,還是讓他悲憤莫名。趁着對方箭雨的間隙,他猛地轉身彎弓,還未待他射出手中鵰翎,兩支簡陋的黑羽長箭便擦着頭頂飛過,帶起幾根碎發。

“呼~呼~呼~”斛律雲趕忙俯身死死靠在女牆之下。他劇烈的喘息着,這種距離死亡只有幾厘米的體驗實在是太考驗人的精神了。喘息了好久,他才感覺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一些,看着身邊被敵方箭雨壓得直不起身的戰友,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八天了,這是突厥人圍城的第八天了!

那晚突厥奴兵退去以後不久,便接連不斷的有突厥狼騎趕到城下,這些人擎着火把在城下三百步外耀武揚威了半天,然後分了一半多連夜南下,剩下的人馬在城外樹林裏趕製起了攻城器械。

第二日一早卯時剛過,無數的突厥勇士便舉着樹皮還未剝盡的簡易雲梯,以及松樹改造的,聖誕樹形狀的巨大撞錘衝到了門下。一時間殺聲四起,雙方你來我往,血流成河。

突厥人善野戰,卻不善攻城拔寨。攻起城來,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招,先是由弓箭手在城牆下放幾輪箭壓制城頭守軍,然後來自各部落的勇士們便跳下馬匹,叼着彎刀撅着屁股向城牆上爬來,與此同時,城下仍有一部分箭法出色的射手負責掩護。

戰術雖簡單,可是只要有了人數的優勢,再簡單的戰術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八天了,突厥人像瘋了一樣日夜猛攻,無數的民壯府兵衝上城頭,又哀嚎着被人抬了下去,城中人馬折損大半,步兵已不到千人,輕騎還剩六百,民壯營和罪民營能戰之人也所剩無幾,連看管罪民營的監軍和其中的很多老弱婦孺都被派上了城頭,戰況之慘烈可見一般。

唯一保存完好的是王雙的具裝甲騎,這麼多天來,就算情況緊急到需要李林將軍的親兵校尉李正帶人衝上城頭作戰,王雙他們所接到的任務依舊是:營中靜養。

弓箭突然稀疏了許多,斛律雲知道這是對方要再次攻城的前兆。他用手中的橫刀將身邊一個死去小校的頭盔挑起,小心的伸到半空。“鐺!咣噹噹!”一支黑翎長箭準確的飛來,利落的將頭盔打落在地。

斛律雲起身,張弓,松弦,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手中白羽帶着尖嘯聲飛出,將百步之外弦震未止的一個突厥神箭手釘在地上,然後趕緊又縮回牆下,兩支長箭流星般射在他剛才站着的垛口上,火星四濺。

一架頂端帶着嫩枝的雲梯悄悄搭上了城頭,然後開始不斷的震顫。斛律雲面色如常的蹲在地上,心中默默計算着時間。

‘…五,六!’他心中默數六下,猛地跳了起來,朝城牆上的士卒大吼道:“扔滾木!”

早就被壓得一身火氣的士兵丟下手中未發一箭的步弓,從城垛口后抬起滾木,怒吼着順着雲梯砸將下去。城下陸續響起一片哀嚎之聲,試圖爬城和扶雲梯的突厥勇士被紛紛砸倒,攻城之勢瞬時一滯。

有些身手出眾的突厥勇士身子一轉,藏在雲梯下面躲過頭頂的滾木。剛想轉回正面登牆,卻忽然發現城牆頂上伸出幾個撓鉤,將頭頂的雲梯頂端鉤住,再向側面一拉。這些突厥勇士便驚恐哀嚎着隨雲梯一起歪倒了下去,將城下的袍澤又砸倒一片。

二十幾個赤着上身的突厥勇士衝到城門前,‘哼油哼油’的舉起沾滿鮮血的撞錘,喊着號子撞在有些凹陷的城門之上,咚!咚!聲聲如鼓,敲在人們心頭。

“放釘拍!”守在城門上方的雄闊海躲在一面大盾之後,大叫一聲,揮手命令道。守在他身邊的戰士們放開鐵鉤,三把五尺多長,兩尺多寬,上面佈滿鐵釘木齒的厚木板嘩楞楞一聲響,猛地砸了下去。

正抱着巨木和城門較勁兒的突厥勇士猝不及防,被釘拍拍倒了十幾個。剩下的人沒有足夠的力量再支持手中的巨木,整根的沖城錘脫手落地,將剩下的這些倖存者全都壓在了下面。

“啊!”城牆遠端的慘叫聲引起了斛律雲的注意,那是一段滾木已經用完的城牆,為了防禦那裏,他專門安置了兩倍的人手,沒想到還是讓胡狗攻上了城。

“來幾個人,跟我走!”斛律雲隨手從一個死去步卒的手裏抄起一根不甚稱手的步槊,招呼一聲便向前衝去。路上不斷有舉着白蠟槍和步槊橫刀的士兵跟上他的步伐。待衝到那一段城牆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聚起了不下二十人。

一個悍不畏死的突厥漢子手持雪亮的彎刀守在雲梯前方,衣襟半解的胸前已經滿是鮮血,他身後的雲梯上不斷有叼着彎刀的勇士爬上,迅速投入戰鬥,只幾息間,就已有近十人爬上城牆。

“殺!”一個持槍士兵瞪着雙眼,向這個守在雲梯前的漢子衝去,手中長槍隨着怒喝出手,直奔對方胸膛猛地紮下。

“哼!”突厥勇士不屑的冷哼一聲,單手‘啪’的一把攥住搶身,再往懷中一帶,持槍士兵撒手不及被拽的蹬蹬蹬向前數步,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一把彎刀已經遞到了眼前。

‘噌!’血花四濺。

近十個爬到城牆上的突厥勇士揮刀沖了上來,斛律雲抖槊,刺入其中一人的胸口。“啊~~”那名草原漢字大聲慘嚎,丟下兵器,雙手握住槊桿。斛律雲抬腕沉肘,欲把瀕臨死亡者甩出去。圍攏過來的敵人卻抓住了同伴用生命換來的機會,月牙彎刀貼着槊桿,快速滑向斛律雲的手腕。

斛律雲棄槊,抬腿,一腳踢中敵人護襠。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聽見了雞蛋碎裂的聲音,看見手持彎刀的亡命徒口吐鮮血。但那個亡命徒卻沒有倒下,張開雙臂,猛地撲了上來,抱住了斛律雲的肩膀。然後,白森森泛着紅光的牙齒一開一合,咬向他的喉嚨。

斛律雲使勁兒的往邊上偏頭,脖子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離狼口。對方將頭快速一偏,牙齒叼住了斛律雲鎖骨和脖頸之間的一片皮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瞬間傳來,他瘋狂地轉動身軀,試圖將對手摔下城牆。對手卻死死抱着他的肩膀,雙腿隨即也夾上,牢牢卡住了他的腰。

“混蛋~~!”斛律雲大喊一聲,雙手握拳,衝著敵人脊背猛擂。發狂之身巨大的力道震傷了咬人者的內臟,此人的鼻孔,耳朵,眼睛都流出了鮮血。但是,牙齒和四肢卻像被膠在了自己身上般,死活不肯鬆開。

身邊跟上來的弟兄此時也被敵人死死纏住,雖然人數佔優,但對方卻是刀法嫻熟的亡命之徒,二十幾個兄弟一照面就死了四五個,剩下的也陷入了苦鬥。數息之後,斛律雲感覺到自己的腳步開始虛浮,因發狂而充滿全身的力量順着脖頸快速流逝,肌肉和意識也慢慢變得虛浮。

“可惡啊~~”斛律雲低聲呻吟。他曾經想過在這個時代做出一番功績,揚名天下,名垂青史,或是位登九五。也為自己想過無數種死法,包括喝酒醉死,掉河裏淹死,被得一場重感冒咯屁着涼,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重生的第一場戰役中,被人活活咬死。

“我不甘心啊,我還是處男~~~”下一個瞬間,絕望到極點的斛律雲挪動已經發軟的雙腿,一點點靠近內側城牆。那一側沒堆沙袋,跳下去相對容易。就在他臉上浮起笑容的時候,敵人的腦袋突然猛地向後仰了過去。

“噗!”眼前除了一片紅色外,什麼也看不見。斛律雲感覺到裹在自己身體上的人體在迅速的變軟,然後無力的落到地上。他低頭看去,只見屍體腦門上有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血孔,裏面紅白之物正在緩緩向外流淌。他伸手抹去眼前的血,轉身,看見任青伶揮舞着兩把短把白蠟槍,擋住了衝上來的草原勇士。

“都讓開啊!”緊隨着任青伶出現的,是狀若瘋虎的雄闊海,他兩手抓着一桿雞卵粗細的鐵槍,也不挑也不扎,見了突厥漢子就猛地掄圓了掃。沒想到這招卻出奇的有效,凡是被他掃中的人,不管手中的彎刀擋與不擋,都會慘叫一聲,像破麻袋一般飛下城牆。

“東子哥!你受傷了!”看着雄闊海帶着人將衝上城牆的突厥人又殺了下去,任青伶丟下手中短槍,緊張的看着斛律雲肩頭血流如注的傷口,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從腰間掏出花木力交給她的一個瓷瓶,將裏面暗黃色的粉末撒在了斛律雲的傷口之上,又被磅礴而出的血水衝掉。

“怎麼辦!”任青伶茫然的自言自語,左右一看,將斛律雲扶進了敵。一咬牙,掀起身上的魚鱗甲和號衣,露出裏面貼身的小衣。她一手攙着斛律雲,另一隻胳膊夾着裙甲,探手下去揪住布衣使勁兒一撕。

‘刺啦’,因為著急,她不光從小衣上撕下來好大一塊布片,還將外罩的號衣也帶下來一大片,雪白剔透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泛起一陣小疹。

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趕忙將金瘡葯撒在布片上,又使勁的纏在斛律雲的肩頭。過了一小會兒,看到布巾上滲出的血慢慢停止,她才抬起手來擦了擦頭上的汗。身子一動,甲葉和甲頁下的硬牛皮刮在皮膚上,讓她忍不住痛得輕哼一聲。

“東子!東子!”那邊雄闊海剛將敵人趕下城牆,馬上又拖着已經砸彎了腰的鐵棍跑了過來,喊叫着,眼裏全是緊張。

“阿燦哥,我沒事,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傷,已經上好葯了!”看着對方滿臉的緊張,斛律雲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心中滿是感動。

“沒事了?那就好,我還要過那邊去看看,奶奶的,這幫胡狗的命還真不值錢,都死了這麼多了,還敢攻城!”看斛律雲沒事了,雄闊海招呼一聲,扛起鐵槍咋咋呼呼的又跑回了城門那裏,就這一小會兒,城門那裏又有一隊突厥勇士扛起了撞錘。

“好了,咱們下去,胡狗的這次攻擊也完了,士氣已滯,相信馬上就會撤兵。我也得回去一趟,用酒洗洗傷口,胡狗胡狗,不愧是狗,居然還咬人。”斛律雲牢騷幾句,伸手拉起任青伶,找了個兵道便慢慢地的走下城牆。

剛才還英姿颯爽的任青伶被他扯住柔荑,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眼裏溫柔似水。手想抽回來,又捨不得,不抽,又怕別人看到。

好糾結…

“鐺~~鐺鐺~~鐺~~”兩短一長的鳴金聲響徹身後的戰場,雙方的士兵都在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突厥人像落潮一般退了下去,丟下一地的屍體和受傷仍在呻吟的袍澤。幾個已經攻上城頭的勇士孤立無援,被無數的長槍叉了起來,像死狗一般丟下城,為城下的屍體堆增加些許厚度。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管斛律雲的事情了,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軍營,朝花木力討要點好酒洗傷口。誰知道那突厥人平時用不用青鹽漱口,不過以茶鹽在草原上的金貴程度,想來對方多半是不可能那麼奢侈的。口腔和牙齒上平時的病菌可是不少,萬一拖得久了,他這條好不容易被救回來的小命沒準就得交待在傷口發炎感染引發的併發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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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琥珀色的酒液從任青伶手中的泥碗中流出,澆在斛律雲肩頭的傷口上,將剛剛有些凝固的污血沖走,又沿着滿是汗水的肌肉緩緩流下。

“哎呀,慢點,慢點,疼!”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讓斛律雲忍不住叫喊出聲。

任青伶取了一方麻巾讓他咬在嘴裏,一邊洗着傷口,一邊沒好氣的數落道:“現在知道疼了,剛才衝上去的時候怎麼不小心一點。”

她沉默了一下,玉頸微曲,肩頭一聳,幾滴眼淚滴在斛律雲**的上身上,接著說道:“相公,我知道你是個男人,是個做大事的人,遲早要出去建功立業。我本不該說這樣的話拖你的後腿。可是,青伶還是希望你在做什麼事情之前多想想,再不要讓自己陷入如此險地了,萬一你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活下去。”

淚珠成串的滴在斛律雲身上,沿着肌肉的紋理緩緩流下,帶起一陣清涼。斛律雲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潮的,前世的時候,除了爺爺,接近自己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或為名,或為利,整日流連於笑顏虛情之中,讓他早就將心封閉了起來,已經多久沒有感受過真情的滋味兒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剛剛重生的斛律雲,本身帶着一種超然的心態在面對着這個不同的時代,不同的人物。就當自己是在玩一個遊戲,一個刺激的遊戲,若是玩壞了,最多就是死掉,大不了再回地府去,找閻君和判官的麻煩。

因為這個原因,他和任青伶一直住在一起,卻總以對方太小,只能當自己妹妹為理由讓自己拒絕接受這一份感情,只是因為一份對自己這幅身體的原主人的歉疚,才讓他對任青伶像個小妹妹一般照顧。

‘只要照顧好她,萬一我哪天死了,給她留一筆錢,讓她無憂無慮的繼續活下去便好了。’他曾經不止一次的這樣對自己說。

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呢?斛律雲的眼眼神深邃了起來。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看那些穿越眾們收美女,打天下,召猛將,看起來很過癮。可是真正遇到任青伶之後,真正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感情的時候,他才知道,每一份感情都是沉重的。在認識每一個女孩子的時候,在接受每一份感情的時候,那些人有沒有把握用自己的肩膀抗起這一份沉重。

一份真正的感情,應該像美酒一般醇香。經過時間的積澱,這份感情會像老酒一樣醇厚,就算泛起一絲酒花,也會讓人聞到那感情的積澱。

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也要讓她跟着我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不離不棄。斛律雲有些迷茫的眼神堅定了起來,他找到一個讓自己融入這個時代的理由,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成為斛律雲,而不是套着斛律雲外殼的李強。

他伸出自己的雙臂,慢慢將任青伶摟到懷中,對方身子猛地一緊,然後慢慢的軟了下來。

“胡壯士!胡壯士!”一個傳令兵打扮的士卒猛地掀起他營帳的門帘,看到**着上身,和任青山壯士緊緊抱在一起的斛律雲,他臉上的表情有一個巨大的難以置信,甚至是驚恐,然後才艱難的恢復如常,插手澀聲道:“胡壯士,任壯士,大帥升帳議事,讓你們趕緊過去。”士卒傳達完之後垂着腦袋等着二人回話,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己的靴子尖。

‘龍陽之癖?不會,這麼勇猛的兩個好漢,怎麼能???章隊正不是說只有那些自詡風流的名家子弟才好男風么,怎麼他們也…難道,這男風真的比花的姑娘還誘人?’傳令兵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已經暗地裏決定,有時間一定試試男風,大家都說好,想來別有一番滋味。

任青伶似乎察覺到對方眼中的異色,趕忙從斛律雲的身體裏掙脫出來,粗着嗓子對傳令兵道:“我們現在就去,你自去尋別人!”說完用眼角狠狠的‘剜’了斛律雲一刀,有些狼狽的逃了出去。

斛律雲歪着嘴笑了笑,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嘆了一口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好了,下去,我穿好衣甲就去中軍帳。”說罷揮了揮手,從邊上的木架上拿起軍衣套在身上,走了出去。

當斛律雲來到中軍帳的時候,寬敞的大帳中眾將官早已到齊。說是眾將官,其實不過就是李林,他的親兵隊長李正,還有吊著胳膊的輕騎兵校尉趙熊,一臉不忿的王雙,一言不發的徐福威,以及花木力、雄闊海和紅着臉的任青伶。

本來雄闊海二人是沒有資格進這中軍大帳的,可是這八日的守城戰已經將梁州府府兵的軍官結構破壞殆盡,中高級軍官不是以身殉職就是受傷過重無法到場。再加上雄任二人的勇武過人,所以李林便讓他們帶着一些人輔助斛律雲守起了一面城牆,這樣一來,也算是臨時主官,自然就有了進賬議事的資格。

斛律雲挑簾進賬,沖眾人做了個圈揖,才走到左手最末席找了個馬扎坐了下來,眼睛悄悄的朝身邊的任青伶眨了眨。剛剛戀愛的年輕人,總喜歡找尋任何機會吸引對方的注意,就算是上輩子已經活了二十多年的斛律雲也是一樣。

“咳咳。”一聲輕咳從上首傳來,斛律雲趕忙有些心虛的正襟危坐,眼睛正正的盯着坐在帥案後面的李林,對方臉色鐵青,細細看去,臉頰甚至還有一絲抖動。

這是怎麼了?斛律雲有些奇怪的向左右看去,見趙熊和王雙都是一臉憤懣,而輜重隊主官徐福威和花木力則臉色蒼白,身子佝僂如老嫗一般。

“唉~”李林長嘆一聲,用手按着帥案吃力的站了起來,彷彿一下蒼老了數十歲。他用疲憊的眼神看着剛進來的斛律雲,嘴唇抖了兩下,顫聲道:“胡壯士,你回去準備一下,帶着五百輕騎,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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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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