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勝負欲
‘顧陽’？
工作人員很快想起了那位長相出眾的少年，再看看對方的准入證上的姓名——林辰，不由得皺眉：“可能已經輪到他了。你是過來陪同的？”
每位考生都會有一個陪同的名額。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夥子居然會遲到。真是……他還來不及多嘆息兩句，順便告誡一下年輕人要珍惜時間之類的，就看見對方一陣風似的跑了進去，很快就不見了。
“急什麼？”工作人員搖了搖頭。都開始這麼久了，估摸着都那個叫顧陽的小子都快彈完了，跑着過去也沒有什麼用。
林辰緊捏着那份樂譜，嘴裏不停喃喃。
他知道這一次的機會對於顧陽而言有多麼重要，若是因為他沒有送到樂譜而導致對方沒有通過這一次的選拔，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可是他明明記得當時琴譜他收好之後就放在書桌上，今天早上卻不見了蹤影。他在家裏幾乎要找瘋了，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自家母親不僅幫不上忙，還一直說一些喪氣話，甚至讓他乾脆別送了……
想到這兒，他眼中急切更甚，深吸了幾口氣才冷靜下來，捏着手裏的那份樂譜。這個譜子是他查過之後，憑着記憶默下來的。不管怎麼樣，他都要送到顧陽的面前。堅定了想法，林辰循着指示牌一路到了小音樂廳，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此刻在台上演奏的正是顧陽。
他一邊聽着少年的琴聲，一邊快速繞去了舞台的後方。
這幾天，他聽着顧陽將這個曲子練過無數遍，知道這首曲子的難度就在後半部分，他一路衝到了後台的候考處，正準備上去，突然被一個人拉住了。
對方面色古怪，似乎壓根就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林辰？你居然來了？”
林辰這是才分出精力來看他，臉色微寒：“韓家宏，你給我放開！”
韓家宏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那份琴譜上，臉色瞬間煞白，又氣又急：“你現在上去有什麼用？反正他都要彈完了！”
他在舞台後面聽着顧陽的琴聲，本來就有些心虛，一直在暗暗祈禱對方出錯。現在看見林辰居然送樂譜過來了，心中更是慌亂。絕不能讓顧陽拿到琴譜，不然他就更沒有勝算了！
韓家宏心中打定主意，拉着林辰不鬆手：“你媽媽沒有和你……”
林辰根本就沒有聽韓家宏在說些什麼，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要儘快將琴譜送上去，低聲打斷了韓家宏的話：“放手！韓家宏，你馬上就要上場了，我不想傷了你的手。”
知道對方這句話並不是在開玩笑，手中的力度不自覺的便鬆懈下來，他氣極道：“你媽媽收了我……”
下一秒，林辰已經甩開了他的手。
少年的力氣很大，動作也很急。韓家宏猝不及防被他的力度甩開，手倒是沒有受傷，只踉蹌着往旁邊栽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發現林辰已經衝上台去了。
韓家宏氣的直咬牙，罵了一句：“真是顧陽身邊的一條狗！”
他早就看林辰不順眼，一直跟在顧陽的身邊，自稱好朋友，其實根本就是圍在顧陽身邊的一條狗而已。也不想想，顧陽那種眼高於頂的傢伙怎麼可能會真的把他當做朋友？明明那天他和林辰媽媽商量的時候，那個女人答應的那麼爽快……
林辰將那份手寫的琴譜翻到顧陽要彈奏的那一頁上，沒有多說一句話，徑直伸手放在了鋼琴。他知道自己這個舉動其實很冒險，若是不小心就會影響到顧陽。
但是，這麼多年的默契讓顧陽早就感覺到了林辰的氣息，沒有絲毫的影響，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少年的臉上露出笑意，像是在寬慰晚來的林辰。
林辰收到對方笑容里的寬慰，也回以一個笑容，帶着抱歉與鼓勵。然後迅速退了下去。
譜子他早就記熟了，先前所有的緊張都來自於對林辰的擔憂，現在看到對方安然無恙，顧陽的心情這才放鬆了下來，臉上笑意更深，掃了一眼那份手寫的樂譜，猝然發現了一處不太對勁的地方。
少年面容不改，很快垂首，將注意力放在黑白的琴鍵上，十指翻飛，在光影錯落的琴鍵上就像是一隻起起落落蹁躚的蝶。
隨着琴聲越來越快，少年微微繃緊了下顎，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琥珀色的瞳孔里寫滿了專註。
一曲終了，場下靜了許久……
直到顧陽徹底從方才那份激昂且悲壯的情緒中走出來，站起身緩緩鞠了一躬之後，台下的人才終於從這琴聲中緩過神來。
評委席上的那五位評委帶頭鼓起掌來。其他原本是陪同考生來的那些聽眾也跟着鼓掌。小小的禮堂，像是要被這雷鳴般的掌聲掀開屋頂。
林辰眼裏閃着光，在台後看着顧陽在眾人的掌聲中緩緩直起身，按照規定從另一邊下場。少年背影挺拔如松，全場的光似乎都是為了他一人而生。
“呵，林辰，你還真是個虛偽的小人。”韓家宏自然也是聽到了那雷鳴般的掌聲，氣的幾乎要將手裏琴譜捏爛。
林辰微微皺眉，顯然並不能理解對方對他這份莫名其妙的敵意是從何而來，只是冷笑了一聲：“韓家宏，你的實力確實不弱，可是比起顧陽，還是差遠了。就比如，你並不是沒有能力彈那首最難的曲子，但是，你選的卻是最穩妥的。你的功利心太重，太把輸贏當做一回事了，這就是你不如顧陽的地方。”
他說罷，目光掃了一眼韓家宏手上的琴譜，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管對方此刻臉色究竟有多麼難看，徑直離開了。
韓家宏顯然是被那句‘不如顧陽’刺激到了。
這些年，他一直在暗暗和顧陽較勁，即使不願意承認，也知道他確實和顧陽有差距。他喘着粗氣，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那份琴譜，目光無意間瞥到了台上的那架鋼琴上的琴譜——顧陽下場的時候，忘了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