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節 出警

直到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逃進四合院的大門，史兆賢也久久沒有從恐懼當中舒緩過來。與主人同樣遭遇了驚心動魄的槍擊的男僕，更是哆哆嗦嗦、后怕不已。

整座史宅已經驚惶失措、亂成一團了，用了半天時間，史兆賢才想起來報警，他哆哆嗦嗦地拿起電話，要通了市警察局。

警察局那邊，起初是當成了普通搶劫案來記錄的，但隨即感到了不對頭，特別是在史兆賢詳細敘述了自己的身份后，接電話的警察最終喊來了特務科的人。

特務科的警員只詢問了不到一分鐘，就做出了明晰的判斷：此為不折不扣的反日案件，針對目標是與大日本帝國以及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親善合作的文教名人。

案情很快呈轉到了特務科科長凌傑銘那裏，已經外出吃晚飯的凌科長，當即命令特務科出警，同時讓座駕掉頭駛往背陰衚衕。

等到警察局的人趕到背陰衚衕，那一帶早已恢復了平靜。他們費力地敲開了史兆賢私邸的大門，凌傑銘就在客廳當中開始了辦案。

此前，為史兆賢拉包車的車夫老三也死裏逃生地回到了史宅，並享受到了史大教授感恩戴德的招待——按照史兆賢自己的話說，今天若沒有老三，他這條性命已然嗚呼哀哉。

凌傑銘曾經親自到東交民巷的六國飯店、執行過日本人交辦的“東亞國際文化促進座談會”的安全警衛行動，當天也目睹了史兆賢作為重要嘉賓與喜多誠一將軍共同會談的一幕，十分清楚史兆賢在日本人那裏的地位。因而此時此刻，他對面前這位驚魂未定的著名學者還是流露出了相當的尊敬。

只是隨着報案人越來越回憶起來的諸多細節，特務科長本人也漸漸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最終，他決定將案情上報給日本憲兵隊，並用史宅的電話要通了沙灘紅樓的憲兵隊特高課。

特高課課長柳生次郎很快就來親自接聽了電話並表示立即出發到場，同時吩咐凌桑全面封鎖保護好行刺現場，重點要找到刺客開槍后可能遺留下來的子彈殼。

撂下電話如夢方醒，凌傑銘急三火四地命令部下趕緊去封鎖背陰衚衕的南口，並在史兆賢四合院大門的外面拉起了警戒繩。

在幾支大號手電筒的協助下，特務科的警察們終於找到了兩枚子彈殼。而就在這時，日本人的特高課課長率領部下風風火火地趕到了。

柳生次郎之所以重視此案，當然也是由於被刺對象史兆賢身份的特殊性。更何況，行刺者還使用了槍，這讓他迅速聯想起了藍衣社的刺客——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藍衣社在北平城內出槍不止，矛頭直指與大日本帝國合作的臨時政府高官。如今，他們竟然又瞄準了史兆賢這樣的社會名流。

然而，當柳生走進背陰衚衕、從頭到尾將案情了解審視了一番之後，卻不無吃驚地徹底推翻了自己此前的推斷。

“這顯然不是藍衣社的暴徒所為，”從黑黝黝的衚衕進到史宅燈火通明的客廳，特高課課長表情陰騭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你說呢，凌桑？”

凌傑銘一愣，沒想到柳生太君會如此發問。他之前也通過質詢當事者，從而在腦海里有了幾分行刺者的畫像：那應該是四個年紀很輕的人。似乎與藍衣社聯繫不起來的。

“我怎麼覺着，是一幫毛頭孩子做下的，”特務科長小心翼翼地看着柳生的臉色：“會不會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