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結敵國,暗通款曲

勾結敵國,暗通款曲

()晏濯香眼波一閃,深深望住我,“侍郎想知道?”

我咳嗽一聲,擺擺手,“算了,你也是那醉仙的常客,這點小事估計不難辦到。對了,你今晚不是與玉生煙有約么?”

“約在喜宴之後。”晏濯香凝目思量起來,眉眼沉吟間有出塵拔世之感,“也許可以再查一查。”

“還要脫光人家衣服么……”我腦子裏不由自主勾畫起一幅香艷的場景,面上便笑得有幾分戲謔。

“侍郎除了動些香艷的心思外,還能有其他智慧么?”晏濯香眼眸將我一掃,如視塵芥一般。

“再有智慧也比不得你神機谷少主嘛!連我師父都對你們神機谷避而遠之,何況我這慧心不足凡心有餘的人呢。”我嘻嘻一笑。

晏濯香面上是不以為然的神情,霽月清風的容顏在燈下如同凝了一層仙家光輝,“數百年來,神機谷以智慧評斷天下事,無偏無倚。崑崙一脈以守護九州一統為己任,入世涉政。兩派涉世的方式不同,卻都是各憑機謀,本沒有嫌隙之分。然而世代疏離,不過是人心生出的隔閡。一切派系之爭,都無外乎狹隘的利益分割。”

我一把掀了被子,跳下了床,絕不輸氣勢地與晏濯香對峙,“晏少主高見啊,就你們神機谷通透世事,別家就都是蠢才是不是?世代的嫌隙也都是別派的過錯,你們神機谷都是超然世外,很無辜是不是?”

“我沒這麼說。”晏濯香眼眸定到我臉上,依然一派清淡。

“你就是這個意思!”我氣得血液聚到了臉上,呼吸沉重,“難怪下山時,師父叮囑我們,若是見着了神機谷的人,能離得多遠就離多遠,不要與他們論天下事……”話沒說完,我眼前一黑。

“淺墨!”一直在身邊的梅念遠將我接住,又扶回床上,給我順氣。

晏濯香坐到床沿上,拿起我手腕皺眉把脈。我眼睛一睜,抽回了手,將頭轉向別處。

“小墨,喝點熱茶!”謝沉硯端來茶杯,關切地遞過來,“怎麼就說到了派別之爭呢?若都是為了天下為了黎民,何需計較手段的不同?”

“硯台你不要被他堂皇的言辭蒙蔽,你是不知道他們神機谷的可恨!”我灌了幾口茶水,平息了一下胸口的火焰,“當年我一個師叔便是在神機谷的蠱惑下暗算我師父,親如手足的師兄弟便這麼反目了,從此我師父對神機谷恨之入骨,告誡我們不準跟神機谷的人來往。神機谷盛產妖人,智謀無雙,會看透人心,利用人心的脆弱,為達到某種目的不擇手段。”

謝沉硯悚然盯了一眼晏濯香。

“最可怕的是人心,而不是智謀。”晏濯香不欲再與我辯論,“往事不提,今夜的事,你要不要聽聽?”

“說。”我捧着茶杯眼睛一斜。

“不是說,不能與他們來往,不與他們論天下事的么?”謝沉硯嘀咕了一句。

“特殊時刻,也是可以變通的,所謂知己知彼,所謂合縱連橫……”我對硯台附耳小聲道。

“今夜我在東院……”晏濯香只當沒聽見我與硯台交頭接耳的話,開始道出某些事情。

梅念遠面上淡淡的,忽然從我身邊起身,就要往房門外走。我騰出一隻手扯住他袖擺,“念遠,一起聽聽。”

他轉頭眸色複雜地看着我,嘴邊涼涼地笑,“這麼信任我?”

我微微一笑,收回手,不再看他,“晏少主繼續說……且慢!這房間安全么?”

“暫時還可以,蕭閣老一時半會兒還不會來尋事。”晏濯香在一張椅子上拂衣坐了,手裏不知從哪裏順了杯茶,一派閑適的樣子。

“那就快說!”我靠回軟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湯國國師就在蕭府東院,由蕭閣老的私人別院做掩護,無人靠近。”晏濯香說完,品了口茶水。

眾人一驚。

我從軟墊上彈起來,頓時坐直了身體,緊瞅着晏濯香,“果然是這樣!可是,你是怎麼發現的?蕭老匹夫的私人院子連他兒子都不準靠近,必然是將那國師藏得十分嚴密的。”

“堪輿術數,是神機谷最基本的修為。”晏濯香眼睛從茶杯上投我一瞥,“崑崙派應該也有涉及?”

“那是自然!我當初便是花了整整三年的時光在這方面,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我掏出摺扇搖了搖,又將摺扇放下,眼神犀利地回敬過去,冷然道,“上次我來蕭府議婚,借出恭之機,已大致巡視了一番蕭府,並未發現異常的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

晏濯香繼續品茶,“神機谷少主的手段,你不需要知道。”

我又要掀被子,被謝沉硯與梅念遠一人按住了一隻手。

晏濯香補充一句,“當然,僅從堪輿術數方面,也不足以斷定神機谷便在崑崙派之上。玉虛子前輩只怕也是這個意思,才讓自己高徒只研習了三年。”

頓時,我眼冒金星,腦門發暈。這廝不僅罵了我崑崙派,罵了我,還連我師父一起罵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身體一歪,俯在床沿,張嘴吐出數口血水。

梅念遠按住我的手不由發抖,急急忙忙掏出手帕給我擦嘴,“他是故意氣你的!”

謝沉硯慌慌張張給我遞來茶水,“小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

“晏大人這是何意?”梅念遠冷冰冰道。

“不讓她把體內瘀血吐出來,只怕不好辦。”晏濯香這才走過來,將我扳回床上,拿住我手腕把脈。

我虛浮無力地任人擺佈,眼睛半睜半閉,卻見硯台一臉憂急,梅念遠滿眼痛惜,用手指揩去我嘴邊殘留的血絲,“你從屋頂上掉下來,若讓我接住,也不會傷成這樣。”說罷,又轉頭對謝沉硯怒道:“那時你若不給我灌酒,我也不會讓她涉險!”

謝沉硯也怒,“若不是你總妨礙她做事,她怎會讓我給你灌酒?她從屋頂墜下,若不是你去接她,她怕傷着你,就不會當空再生枝節,摔得更重!現在,你怨誰?”

梅念遠甩他一個冷眼,望望我,又望望晏濯香,“究竟怎樣?”

晏濯香把完脈,依舊握着我手腕沒鬆手,低眉道:“毛病是做事過於心急草率,總要拼個玉石俱焚,不知以退為進。”

我咳嗽一聲,有氣無力道:“晏濯香,我崑崙的堪輿不比你們神機谷的差!只是我總偷懶,沒學好。無論堪輿還是武學,哪一方面你都不是我師父的對手,你可不要神氣!”

晏濯香在我手腕上輕輕捏了捏,唇邊游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自然,我修為如何能與玉虛子前輩相提並論?當年,他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時,我都沒能從他手底過完三招。”

他淺笑戲語,似乎全是無心之言,聽者卻無一不是心口沉悶。梅念遠與謝沉硯皆低首不言。

又提些記不得的前塵舊事,我將自己手臂從他手中收回,打破沉悶道:“繼續說要事,我今晚也有發現。”

見我掙扎着欲起身,三人只得扶我起來,安靠墊,拉被子,送熱茶。身邊兩人依舊憂急,晏濯香輕語道:“已經不礙事了,調養幾天,吃些清肝火的草藥壓壓火氣便可。”

“知道我在蕭家後院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裏見到誰了么?”我咬下半截話,看着眾人,輕聲道。

謝沉硯無比好奇地看着我。

梅念遠也看着我,低聲道:“你不是最怕黑的么,不可能獨自一人去漆黑的後院,跟誰一起去的?蕭公子?”

我眼睛一眨,“你不要跑題了。”我接着看向晏濯香。

他眼波一轉,“內侍?”

我深感沮喪,窩進了靠枕,“晏少主,你不覺得有時候人笨一些反倒更可愛么?”

“蕭府有內侍?”謝沉硯神情一肅,“今夜喜宴並未見着宮裏的人,按說聖上應該會遣人來道賀才對!不過話說回來,內侍怎會在漆黑的後院?”

“你見過那內侍么?”晏濯香看着我問。

“你猜呢?”我怏怏然。

“既然你說自己有發現,想必是見過的。”晏濯香絲毫不理會我方才的勸告,眼眸漸深,思索在一瞬間完成,“近日聖上身體染恙,神思不濟,不過也不應該不對人臣親事表達賀意,而他卻毫無表示,說明一是因為他知道這場親事的實質,二是有對他來說更有意義的事情牽動他的心思。所以不會是聖上宮裏的內侍。”

我揉了揉臉,繼續看着他推論。

晏濯香繼續道:“侍郎作為外臣,入得內宮的機會並不多,認得的內侍除了聖上身邊的也不會多。最有可能的便是沈昭儀希宜宮裏的人。”

我托腮,“繼續猜,希宜宮的內侍來蕭府做什麼。”

“接引丹藥。”晏濯香直追真相。

“沈昭儀與蕭閣老有什麼勾當?”謝沉硯聽得頻頻皺眉,憂國憂民的心思又轉動了似的,“內宮與外臣不得勾結,此事定是瞞着聖上,他們要做什麼?”

晏濯香終於給了我一個顯示智慧的機會,問我道:“你說呢?”

我清了清嗓子,視線凝在空中,“人皆言,色衰愛弛,尤其後宮,美人眾多,如何挽住君心,是自古以來六宮妃嬪的亘古話題。沈昭儀雖有晉王一子,深受恩寵,但朝野皆知,趙淑媛所出的魏王比晉王更加賢明,有太子氣。為保住長久的恩寵,穩固宮中地位,沈昭儀不得不另求它法。”

梅念遠一直默然聽着,未必沒有自己的見解,只是眼下他的身份使得他不能參與過多的話題。謝沉硯也一分分明白過來,“難道……”

晏濯香對我示意,“繼續。”

我低頭啜了口茶,“再說蕭階。此人為官多年,且不說他早年做地方官的一些手段,便是如今,他一手遮天,朋黨雲集,早就引起聖上不滿。再加上探花郎晏編修暗中搜集他作為人臣不淑的罪證,使得蕭階惶惶不安,竟勾結到了湯國國師,暗中煉製長生丹藥。修道長生之事,在我國是議不上枱面的,所以這丹藥並不能直接進給聖上。通過沈昭儀之手,獻與聖上,一石三鳥,各方利益都得到了安撫,才是蕭階進可得榮華退可得保身之法。”

“聖上竟相信這些!”謝沉硯不由憤憤,“我怎從未聽說聖上崇道?”

“因為他病了。”我嘆息,“世上哪個君王不圖長生。只怕沈昭儀也沒少在他耳邊吹噓一些長生的事。”

“病得可疑。”晏濯香接了一句。

我立即看他,“此話怎講?”

“前幾日我去太醫院探望某位同僚,言談中不經意瞧見了聖上的藥方。”晏濯香漫漫道來,似乎一切又都是無心之舉,“五位太醫開出的藥方並沒有特定病例的指向,我猜太醫們也摸不清這病源。”

“他們竟敢荼毒天子?!”謝沉硯不禁大怒。

“蕭閣老又是怎樣勾結上湯國國師的?一介閣老,與敵國暗通款曲,只怕不那麼簡單?”沉默的梅念遠終於也開了口,面色也還是平淡,最後卻道了一句令眾人皆悚然的一句話,“聖上吃了丹藥后,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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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寵三千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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