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是病號
就是這一句話,讓花拾四覺得如墜冰窟。他確實記得那件事,那個老頭看上去能有七十多歲,跌跌撞撞地抓住花拾四。等花拾四走出去老遠,才發現自己袖子上有血,應該就是那個老頭留下的。
當時,花拾四光篤定這個老頭就是騙錢的。一直等到晚上回家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勁兒。他因為這個事情失眠了好幾天。
他總覺得,如果老頭出什麼事兒,那就是被自己害的。
後來,時間久了,他也就把這件事兒忘了。
“你,你……”花拾四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楚山寒則飄飄悠悠地把那張紙收進口袋,扔下一句“走”。
花拾四徹底亂了,他只能認命地跟着楚山寒。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民宿。
街上的景色已經有了非常大的改變。
原本充滿現代氣息的街道變成了古色古香的窄巷。四周都是白牆灰頂的徽派建築,這棟二層民宿就顯得尤為高大。
沉默了許久,楚山寒才開口:“你帶着我走。”
“往哪走?”花拾四問道。
“應該有痕迹……”楚山寒皺了皺眉毛。
花拾四四下看了看,就發現牆根有血。
血跡順着牆根一路往巷子外面延伸。
花拾四帶着楚山寒一路跟過去,一直消失在前一天晚上,巷子的盡頭處。一隻燈籠扔在牆角,還沒燒完。
“有什麼?”楚山寒問道。
“燈籠,燒着了的燈籠。”花拾四回答。
“什麼東西燒的?”
花拾四湊近那個燈籠仔細看過去,發現裏面根本沒有火種。既沒有蠟燭,也沒有酒精,光是幽藍的火焰一跳一跳的。
“什麼都沒……”
花拾四剛想回頭和楚山寒說燈籠裏面什麼都沒有,就看見不遠處的人群之中,宋鈺和張槃在一起。
兩個人並肩走着,手裏的燈籠已經快要熄滅了。
“哎,那不是,那是宋鈺和張槃啊。”花拾四驚訝地說道。
“嗯?”
“手裏拎着燈籠,都快滅了。”
“不行……”
還沒等花拾四反應呢,楚山寒已經竄出去了。
花拾四在後面根本追不上。
“楚山寒你大爺啊,你跑的跟兔子似的你也算個傷員?”花拾四呼哧帶喘地罵道。
還沒跑出去一二百米,花拾四就已經被楚山寒甩的看不見影兒了。
不過對於這種事兒,花拾四已經習慣了,畢竟前一天晚上剛剛經歷過。
反正也追不上,花拾四索性就慢慢悠悠地朝着楚山寒消失的方向追。
但是這一路上,花拾四總是能發現點兒不尋常的事兒。
先是所有人手裏都有燈籠,除去宋鈺和張槃之外,這些燈籠全都是熄滅的。之後,除去張槃和宋鈺是並排走,其他人都是分散前行。
再往前走約摸十幾分鐘,人群才漸漸散去,地方稍微偏僻了一點兒。
前面是一片黑,根本看不清楚路。花拾四眯着眼睛,打着手電,小心翼翼地往前試探着。
“楚山寒?死人臉?你在前面嗎?”花拾四扯着嗓子喊了兩聲。
剛開始,前面還是一片死寂,緊接着就聽見兩聲咳嗽。
花拾四能認得出,那是楚山寒的聲音。
所以他緊跑兩步,沖了過去。
張槃趴在地上,楚山寒撐着劍靠在一邊的牆邊,那場面只能用兩敗俱傷來形容。
楚山寒的傷口撕開了,衣服上全是血。張槃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活着還是死了。初六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來的,蹲在張槃的屁股上。看見花拾四來了,歪着頭“喵”了一聲。
但是花拾四很快就注意到,楚山寒手裏攥着捲軸。天已經有點微微透亮了。
花拾四一個箭步竄上去,將楚山寒扶住。
楚山寒將捲軸塞進花拾四懷裏,又趔趔趄趄地走到張槃身邊,一劍扎在張槃的后心上。
“卧槽,你殺人!”花拾四嗷的一嗓子喊出來,震得楚山寒直捂耳朵。
“你,你是不是還要殺我滅口?那個我看不見,我啥也沒看見!”花拾四碎碎叨叨地,都快哭出來了。
楚山寒朝着花拾四招了招手,花拾四這才一點一點地往楚山寒身邊挪了挪。
那把劍雖然插在張槃的后心上,但是劍周圍根本就沒有血。
“這……死沒死?”花拾四哆哆嗦嗦地問道。
楚山寒把劍抽出來,張槃的背後連一丁點兒傷口都沒有,光是衣服破了一個口子。
“背着,回去。”楚山寒捂着胸口,扔下一句。
“憑啥?憑啥我扛回去?”花拾四氣得直跳。
楚山寒指了指自己胸口:“我是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