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還記得那件事嗎
“你較什麼真兒啊，自己都跟血豆腐成精似的了……”花拾四捅了捅楚山寒。
楚山寒沒動，反倒是張槃飄飄悠悠地從桌子上下來。單腳落地，簡直和鳥沒區別。
眼看着張槃再次將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花拾四心裏咯噔一下。他咽了兩口唾沫，要不是靠着門框，他都快要站不住了。
“大，大哥，有話好好說。”有了上一次教訓，花拾四也學乖了。
“我只要這個捲軸，讓我走，我保證給你們一個痛快的。”張槃說道。
“大哥，咱們打個商量。捲軸你帶走，命給我倆留下，行不？”花拾四抱着門框問道。
楚山寒扶着另一側門框緩慢地站起來：“妄想。”
花拾四雖然被嚇得直哆嗦，但是他的腦子沒閑着。他這個人就這樣，越是害怕，腦子轉的越快。剛開始是為了討生活，後來就變成習慣了。
他發現，原本有些偏僻的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繁華起來。街邊擺攤的小販全都低着頭，根本不出聲叫賣。人們來來往往，絲毫沒有生氣，也沒有停下來看看的打算。
民宿的大門敞開着，屋裏發生了什麼，一目了然。但是街上的人就像是沒看見一樣，低着頭，手裏拎着熄滅的燈籠，來來回回地走。
花拾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看過一部叫做《見鬼十法》的電影，裏面有一個情節就是，主角被困在陰間，誰都看不見他們。
“楚山寒，你看……”花拾四指了指門外。
楚山寒這才回頭往外看了一眼，之後又眼神複雜地看了花拾四一眼。反倒是張槃，臉色有些不對勁。
“你看，門外那些人……”花拾四話音還沒落，張槃就朝着他們兩個衝過來。
花拾四一慫，本能地想去抱楚山寒大腿。沒想到楚山寒傷的太重，硬是讓他撲了個跟頭。
張槃奪門而逃。
花拾四一直到被楚山寒推開，才知道張槃跑了。
他將楚山寒攙扶起來，楚山寒皺着眉毛甩開他的手，又自顧自地把劍拔出來。之後才跌跌撞撞的繼續要往門外追。
花拾四心裏實在是有點兒憋屈，他花拾四這輩子還沒對誰掏過心窩子呢。就連逃命都想着楚山寒，沒想到被楚山寒這麼對待。
花拾四一把拉住楚山寒：“你不要命，我還要呢。你想追也成，你要是死了，別指望我替你收屍。”
花拾四揚了揚下巴，示意楚山寒胸口的傷。
楚山寒低頭看了看，這才把劍重新背回身後。
花拾四一路將楚山寒扶回樓上，又翻箱倒櫃找了脫脂棉和雙氧水。
“我看，你還是趕緊去打個狂犬疫苗，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禽流感……”花拾四一邊說著，一邊解開楚山寒的衣服，打算幫他處理一下傷口。
楚山寒的右胸口上是五個血窟窿，白背心已經讓血染透了，粘在傷口上。
花拾四隻能把背心剪開再處理傷口。
背心一剪開，花拾四又抽了一口涼氣。
楚山寒身上還有別的傷。一道疤從右胸口斜向下，一直繞到左腰後面。幾乎要把人段成兩節了。
“喂……”楚山寒皺着眉毛叫了花拾四一聲。
花拾四這才回過神兒來，趕緊給楚山寒上藥。
“我看我一會兒還是出去找找趙蕊和宋鈺吧，天突然黑了，兩個姑娘在外面不安全。”花拾四說道。
眼看着楚山閉着眼睛，皺着眉毛，沒搭理他，他又沒話找話：“不過街上那麼多人，應該也沒事兒。”
聽到這句話，楚山寒的那雙眼睛驟然睜開了：“你看見什麼了？”
花拾四嚇得棉球都掉了：“看見……樓下，特別多人走來走去，都低着頭……”
“我，看，不，見。”楚山寒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之後就陷入了沉思。
花拾四讓他弄得一身雞皮疙瘩，這個神神叨叨的，一驚一乍的也不知道是像誰。
他匆匆收拾好藥箱，楚山寒已經穿好衣服了。帶血的背心扔在一邊，道袍也換了一件，那精氣神兒一點都不像是受了傷的。
“你……”
花拾四還沒等張嘴，楚山寒就拎着后脖頸，一路把他拎到樓下。
花拾四是屬貓的，一掐后脖子就不會動。他也奇怪，楚山寒是怎麼知道他這個弱點的。
“街上沒人。”楚山寒說道。
這一次，變成花拾四怪異地看着楚山寒了。
因為街上的景象根本沒變。來來往往的，全都低着頭，沒有一點兒人氣兒。街邊的攤販，也都低着頭，一點兒叫賣聲都沒有。
“這，這……”花拾四指着門外，“難不成，和那個什麼狂戌有關係？你還記嗎，他說，咱們讓他出去，他就留咱們全屍。但是我說完門外全是人之後，他就跑了……”
楚山寒眉頭一松，即刻到吧枱，拿起筆開始寫寫畫畫。
花拾四湊過去，想看個究竟。但是楚山寒畫的都是曲里拐彎的線條，他根本就看不懂。
“哎，你畫什麼呢？”花拾四拐了楚山寒一下。
楚山寒這才把圖倒過來，往花拾四跟前一推：“喏。”
別看剛才還是曲里拐彎的線條，一倒過來，花拾四就發現玄機了。
楚山寒畫的是一張年份表，他記得楚山寒說過月上庚酉。但是也不對，根本就沒有庚酉年這個年份啊？
花拾四狐疑地看向楚山寒：“小爺讀書少，你也不能騙我吧……”
話還沒說完，花拾四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庚酉年，是有這個年份的。
他當年走江湖討生活的時候，遇上過挺多算命的騙子。那些騙子碰上不懂行的，就會隨便編出個年份來瞎糊弄。
他就碰上過。
應該是兩三年前的事兒了，花拾四碰上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
那老頭拽住花拾四就不鬆手了，非說他是庚酉年生人，不能讓他走。還說他要是走了，就有大禍。
花拾四當時覺得老頭是騙錢的，甩開手就走了，也沒往心裏去。現在轉過頭來一想，難不成還和這些事兒有關係？
再看楚山寒，他正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那雙眼睛盯得花拾四發毛。
“你看我幹嘛？”花拾四問道。
“那件事，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