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你是牛排嗎
花拾四撲棱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表。和楚山寒約定的時間還剩半個鐘頭,他趕緊洗漱。緊趕慢趕才沒遲到。
楚山寒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死人臉,時間剛剛好。”
一下樓,花拾四就在楚山寒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困惑。
“怎麼了?”
“風翼呢?”
“風翼,你不是就約了我嗎?”
很快,花拾四就反應過來,楚山寒前一天晚上約的是他和風翼。應該是去找能把猴子皮剝下來的方法。
“你,你等等我啊……”
花拾四一邊往樓上跑,一邊對楚山寒說道。
風翼倒是起的很早,花拾四一上樓,就看見他在逗那兩隻小猴子玩。初六卧在一邊,時不時的翻個肚皮賣個萌。
“風,風翼。快,跟我們走。”
“我出去一趟,你們兩個別亂跑啊。”
兩隻猴子點了點頭。
“放心吧,它們有初六看着呢。”
花拾四把風翼拽下樓:“死人臉,我們來了。”
楚山寒瞥了一眼花拾四抓着風翼的手,迅速移開了目光:“走吧。”
“咱們要去哪兒啊?”
花拾四隻能勉強分辨的出他們是在一路往南,但是具體的地點,楚山寒沒有交代。
“龍潭。”
“那地方我知道,景色不錯。”
風翼趕緊接過話茬。
“嗯。”
“我咋覺得不太吉利,龍潭虎穴的。”
話音剛落,花拾四就看見楚山寒的臉色變了變。他也怕楚山寒生氣,半路變卦,所以趕緊閉了嘴。
穿過龍潭之後,三個人下了車,又翻過一座山頭。
老遠,楚山寒指了指兩座山包之間的山澗:“那裏。”
花拾四在翻第一座山的時候就已經呼哧帶喘,連滾帶爬了。反觀楚山寒和風翼,竟然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楚山寒的體力好,花拾四是早就知道的,畢竟是每天都上早課的人。但是風翼的體力那麼好,是花拾四完全沒有想到的。
“哦,我常年登山,所以這點兒路不算什麼。”
花拾四朝着風翼比了比大拇指。心裏盤算的卻是這小子居然能猜出來我想什麼,有點能耐啊。
稍事休息,三個人再次啟程。
一直到下午三點,幾個人才到了目的地。
花拾四有點吃驚,眼前的景象和他想想的不大一樣。
他原本以為龍潭那種山水秀美的地方,藏在它後面的山澗,景色應該也不錯。卻沒想到,這個山澗中,斷壁殘垣。
大片大片倒塌的房屋,勉強能看得出來,這裏以前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宅院。
有些還沒倒塌的石牆能看出來,這裏也是典型的徽派建築。
如果沒有被焚毀,與山水融為一體,一定也是隱居的好地方。
花拾四跟在楚山寒身後。楚山寒倒是輕車熟路,進大門,穿院子,最後在一處天井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
楚山寒腳下點了點:“這兒,挖。”
花拾四和風翼面面相覷。這一趟出來,他們連個勺兒都沒帶,拿什麼挖?
“不是,我們徒手?”
楚山寒沒理花拾四,自己找了個石凳坐下了。
這事兒是花拾四大包大攬下來的,現在想回頭都難了。
他只能在塌牆附近找了兩塊還算是趁手的瓦片,跟風翼一起開工了。
往下挖個二十幾厘米,地下的玄機才露出來。
花拾四的瓦片先是碰到一個極其堅硬的東西,緊接着是一塊碎布。再往下挖,更多的部分露出來,花拾四才勉強辨認出那是一個酒罈子。
黑陶的酒罈子不知道在地底下埋了多少年,一見陽光,立刻油光發亮。
“死人臉,你看是不是這個東西。”
花拾四想招呼楚山寒來看看,但是楚山寒根本沒挪窩,光是老遠的瞟了一眼:“挖出來。”
這罈子也就兩巴掌大,只不過是埋得有點深,不太好挖。
剛開始還能用瓦片,之後就只能徒手了。
兩邊的土清理乾淨,酒罈子重見天日,花拾四突然覺得自己解放了。
楚山寒整理了一下道袍:“累。”
花拾四氣得一句話都說不來,明明翻山越嶺也有他一份;明明徒手挖酒罈子的也是他,最後倒是楚山寒喊累?
“回去吧。”
花拾四這才明白什麼叫當官兩張嘴,辦事跑斷腿。
他看了一眼風翼,風翼也只能無奈的攤攤手。
同心民宿這地方,本來就沒什麼人願意來。仨人抱着一罈子酒,翻山越嶺之後灰頭土臉的根本打不到車。
無奈之下,只能聽從花拾四的建議,找了輛小黃騎回去。
但是花拾四低估了龍潭到民宿的距離,三個人足足騎了三個鐘頭,才走完三分之二。
等仨人筋疲力盡回到民宿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十點了。
初六倒是把兩隻小猴子看的死死的,只要小猴子敢踏出床圍一步,初六就朝着人家呲牙。
其中一隻猴子似乎還掛了彩,大概是挑戰初六失敗了。
“喵~”
初六邀功似的蹭了蹭花拾四的大腿。
“初六辛苦了,今晚給你加小魚乾。”
“喵。”
“東西帶回來了,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啊?”風翼問道。
“出去。”
“啊?”花拾四也愣了,“死人臉,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
“出去。”
楚山寒的語氣不容質疑。
花拾四知道,要是不按照這貨說的做,這貨就不辦事兒。於是,花拾四又拉着風翼出去了。
“你這朋友,挺神的啊。”
花拾四把風翼安排在大廳,又偷了點周美妮的好茶泡上。
“可不是嗎,神着呢。看見那道袍沒有,武當山傳下來的,一身本事。”
“哦——”
看着風翼投來讚許的目光,花拾四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脯,就跟誇獎的是他似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花拾四也越來越焦急。他不知道樓上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那倆小猴子能不能活下來。
他從最初的還能坐着喝茶,到最後一兩分鐘就要到樓梯口看一眼。
風翼都笑話他這是要喜當爹。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楚山寒才拎着酒罈子在樓梯口探了個頭:“上來吧。”
說完,又轉身走了。
花拾四對楚山寒的冷淡已經習慣了。他和風翼一前一後地上了樓,風翼的房間門開着。兩隻小猴子已經褪去了猴皮,露出一副稚嫩的面孔。
小孩子的臉上已經爛了,身上的傷口倒是包紮的很好。
那兩個小孩子看上去也就五六歲,擱在別人還是什麼都不懂,賴在爹媽身邊撒嬌的年紀呢。
花拾四鼻子發酸,他也是五六歲就走江湖討生活的,看見這倆小孩子就像是看見了自己。
他覺得他應該去和楚山寒道個謝。
花拾四抹了抹眼睛,囑咐風翼好好照顧這兩個孩子,自己就奔着楚山寒的房間去了。
“死人臉。”
花拾四敲了敲門,但是屋裏沒有絲毫回應。
“楚山寒?”
花拾四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回應。
他總覺得不對勁,要是擱在平時,楚山寒最少也要崩出一個字來的。
他推了推門,楚山寒的房門沒鎖。
他摸索着開了燈,就看見楚山寒已經臉色慘白,昏倒在地上了。
“死人臉!”
花拾四趕緊過去,把楚山寒扶到床上。
而更讓花拾四疑惑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楚山寒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新傷。
傷口雖然經過包紮,但是血根本止不住,繃帶已經被染紅一大片了。
“楚山寒!楚山寒你丫把自己當牛排切了?”
楚山寒微微睜了睜眼,之後再次陷入昏迷。
花拾四隻能給楚山寒暫時止血,之後就急慌慌地往外跑。
剛跑到大廳,就和風翼撞了個滿懷。
“你幹嘛去了?”
“我給孩子買點外用藥……”
風翼晃了晃手裏的袋子。
花拾四眼尖,一眼就看見袋子裏的雲南白藥。
他一把搶過來,扔下不明所以的風翼直奔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