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孫殿下

“九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未央宮，大批禁軍守衛，宮女太監們走了個乾淨，偌大的宮殿籠罩在一片凄冷之中。高念在正殿坐了一夜，高恩和高忌走進來，高恩長吁短嘆道：“我千方百計買通一名侍衛，據他所說，昨夜宵禁之後，夏侯毅拿着金牌調遣了狼衛大隊人馬攻進京城，與董盛的巡防營正面交鋒，巡防營大敗，董盛，也死了。”

高念淡淡道：“還打聽什麼，輸了就是輸了。我們的行動從一開始就在父皇掌控之中，李阿福，李公公，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歸順，為了讓我以為父皇真的駕崩，好手段，好計謀，好哇！”

高忌大事上有些懵懂，高念望着兩個弟弟，嘆氣道：“我就罷了，自從選擇這條路，就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連累了你們。謀反大罪，父皇絕不會輕易放過，廢為庶人，流放，甚至賜死。”

高恩苦笑：“九哥，你不必說了。事情已然做下，還能回頭嗎？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

高忌也道：“我從小沒了娘，是貴妃娘娘把我養大。除了九哥十四哥，沒人瞧得起我。我們兄弟三人不是說過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念起身拍了拍他二人肩膀：“別說喪氣話，我了解父皇，他沒有當場賜死，就說明他還在猶豫。他老了，心軟了，親手賜死兒子，他做不到。”

高恩冷哼：“他從沒把我們放在眼裏，除了太子，只有太子才是他兒子。今夜之後，想必太子就要登基了。”

高念復又坐下：“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你們去吧，我想一個人獃著，去吧。”

高恩高忌從沒見過他這般頹廢，兩人知道無法再勸，只得轉身離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殿門再次被推開，李公公走進來恭恭敬敬行禮：“老奴參見王爺。”

高念瞥他一眼，神情蔑視：“李公公，都這會了，你不必再裝。王爺？我還是王爺嗎？”

李公公禮數分毫不差：“王爺說笑了，您是陛下親子，無論發生什麼，您都是王爺。陛下有幾句話想問您，請您如實回答。”

“想問，為何不親自來，不想見我嗎？”高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我們父子，已經到了死生不復相見的地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我不後悔，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還是一樣會給他下毒。”

李公公輕嘆：“九王爺，您連欺騙陛下一次，也不願意嗎？”

高念轉過頭去不看他：“欺騙？我們父子之間的欺騙太多了。臨死前，我不想再說謊。李公公，請你原話轉告父皇。”

李公公無奈：“唉，好吧，九王爺，老奴告退。”

白貴妃就站在院中，李公公出來的時候遇見她，她有些憔悴，但氣勢不減，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姿態：“李公公，你是來傳旨的嗎？賜死，還是貶為庶人？”

李公公低頭嘆息：“娘娘，您入宮三十多年，與陛下，難道就沒有一絲情分嗎？陛下老了，經不起了。唉，娘娘保重，老奴告退。”

白貴妃眼睜睜看着他走遠，冷冷哼了一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年逾古稀，時力有不逮，恐延誤政事，太子仁厚，即日起繼承大統。皇太孫高燦天資聰穎，有帝王風範，封為監國太子，總理軍政大事，欽此。”

朝會上，當這份聖旨被宣讀出來后，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梁帝偏愛九王高念，幾乎把他捧到與太子同等地位。且梁帝將權利看得極重，退位讓賢，這不像他的一貫作風。太子高願跪在下首，他剛出生就被封為太子，熬了五十多年，終於等到登基這一天，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這份旨意從頭到尾透着古怪，太孫高燦有帝王風範，總理軍政大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苦熬這麼多年，到頭來竟被親生兒子架空了權利？

高願不知道是怎麼回的東宮，東宮上下一片喜氣洋洋，下人們得到消息，紛紛改口稱他為“陛下”，可這一聲聲的“陛下”，卻讓他覺得無比刺耳。太子妃關氏，不，現在該說皇后關氏了。昨夜政變，她和凝良郡主一起被扣押在未央宮，歷經生死，她卻滿臉喜色，沖高願微微一福道：“恭喜殿下得償所願，哦不，應該是陛下了。”

高願瞥她一眼，淡淡道：“也要恭喜你，現在是皇后了。”

凝良郡主上來行禮，高願看見她就想起夏侯毅，哼道：“聽說昨晚是駙馬帶領北郊狼衛誅殺叛賊，立下大功？好本事，燦兒有你這個好姐姐，是他的福氣。”

凝良郡主微笑着：“父親過獎，駙馬一心為國。”

高願不置可否，轉頭見殿中張燈結綵，皺眉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關氏道：“父皇下了旨意，讓燦兒與周小姐即日完婚。欽天監算了日子，定下了這月二十三。另有吳丞相家的小姐文馨為側妃，三天後入宮。”

“側妃？不是妾嗎？”高願一怔，關氏笑着解釋：“丞相家的小姐，正妃都做得，怎能為妾？這是燦兒特意求的旨意，父皇說了，要替燦兒親自主婚，這可真是龍恩浩蕩。”

高願心中不滿已經到了極限，冷冷道：“燦兒是個有福的……罷了，婚事你看着辦吧。”他轉身拂袖而去，關氏在他走後眼神也變了，嗤笑起來：“燦兒封了太子，他果然不高興呢？嫡子不看在眼裏，庶子當個寶，簡直不知所謂！”

凝良郡主扶關氏坐下：“母親，只要燦兒有出息，您還計較這些幹什麼？按規矩弟弟要有一位正妃，三位側妃，現在還有兩個名額，您與其跟父親置氣，還不如操心操心這個吧。”

關氏提起兒子果然高興起來：“側妃自然也得從朝中大臣家選，等周氏吳氏入門，我再好好謀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