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畏罪自殺

“滾，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狗奴才，看本宮失勢了，一個個都敢作踐到本宮頭上來了？滾，都給我滾遠點。”

未央宮中的幽禁生活還在繼續，高忌最先被帶走，接着是高恩，但白貴妃母子卻像是被梁帝徹底遺忘了。吳文定進來的時候，白貴妃正在大發脾氣，高念倒是無動於衷，彷彿老僧入定，一動不動坐在一旁。前來送飯的小太監跪着求饒，飯菜撒了一地，吳文定看了看，除了青菜就是白飯，也難怪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要發火了。吳文定待她罵夠了，才開口道：“娘娘，奴才不懂事，您何必發這麼大火，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殿中二人沒想到他會來，白貴妃哼了一聲坐回去，高念起身沖小太監踢了一腳道：“還不滾？”

“是，是，王爺恕罪，奴才告退了。”小太監倉皇逃走，高念打量一番吳文定，見他穿着官服，嗤笑起來：“吳大人？稀客啊，誰讓你來的，太子殿下，還是太孫殿下？”

吳文定淡淡一笑：“王爺，您錯了，陛下退位，太子已經登基，改元昌隆，而太孫，如今是監國太子了。”

高念冷冷道：“太子登基了？難怪……罷了，成王敗寇，本王無話可說，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只一事，我妹妹慈兒，她什麼也不知道，她嫁給了你，希望你能保護好她，別受我們連累。”

吳文定走到他對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下：“王爺，你做下此等謀逆之事，九公主是你親妹妹，你覺得，她能置身事外嗎？”

白貴妃叫道：“她也是高願的親妹妹！”

“娘娘，天家無情，你應該比文定更清楚。”吳文定滿眼鄙夷：“九王爺，受你連累，十四爺判了流放，去漳州。十五爺還不錯，頂替你的名額去了清河郡，但沒有地方軍政大權，一輩子做個傀儡罷了。至於九公主與貴太妃，王爺，她們的生死，在於您的選擇。”

高念聽出他話外音：“不勞吳大人提醒，本王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親人。”

吳文定起身走到他面前，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包放在案上。“王爺，這是一位故人托我帶給您的。她還讓我給您帶句話，她活着，可您，卻要死了。”

高念莫名一驚：“故人？誰，你在說誰？”

“王爺實在健忘，不久之前，您還見過她。你欠她一條命，該還了。”吳文定轉身哈哈笑着走了，高念猛然醒悟，指着他背影叫道：“是她，是她？不，不可能。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不可能還活着……”

案上茶具被掀翻在地摔得粉碎，想着那個自己一直得不到，所以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毀掉的女人，高念徹底崩潰了。白貴妃瞑目片刻，伸手想去拿藥包，高念卻很警覺，一下便搶了過去。

“念兒……”白貴妃大叫，高念毫不遲疑，將藥包整個吞了下去。

“不……”白貴妃慘叫着衝上來抱著兒子大哭不止：“不，讓母妃死，母妃死了，你父皇或許會饒你一命的。念兒……”

疼痛令高念意志漸漸模糊，他努力抓着母親手，竟然還笑起來：“母妃，別難過了，兒子早就活夠了。希望下輩子，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天家無情，下輩子，我們做一對普通母子……”

白貴妃悲痛欲絕：“念兒，你死了，母妃還活着幹什麼？母妃沒臉面對你父皇，我們母子還不如一起死。”

“父皇，我沒想殺你，是你逼我……”高念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再也聽不見。

梁帝退位為太上皇，遷往了太極宮居住。他實在太老，病情反覆，太醫們幾乎日夜守護在他身邊。高願雖然登基，但朝政大事幾乎都被高燦把持，梁帝又日日召了他前來陪伴，父子倆的關係，倒是比從前親密了一些。這日兩人正在殿中下棋，小太監進來沖李公公耳語幾句，李公公神情一變，忙吩咐去叫太醫過來以備不時之需，這才上來低聲說道：“啟稟太上皇，陛下，未央宮守衛來報，九王爺他，畏罪自殺了。”

“什麼？畏罪自殺？”高願趕緊去看梁帝臉色，梁帝卻似乎無動於衷，只握棋子的手頓了頓，淡淡道：“知道了，貴太妃呢？”

“貴太妃暈過去了。”李公公小心斟酌着用詞：“太上皇，可要去，看看？”

梁帝嘆口氣：“叫太醫去看看貴太妃，再去宣九公主進宮侍疾。太妃身邊的宮女太監也都放了，等病好了，讓太妃遷來太極宮居住。”

李公公瞥一眼高願，見他果然神色大變，忙領命道：“是，老奴這就去傳旨，不知九王的後事，該怎麼辦？”

梁帝望着高願：“皇帝，謀逆大罪，你說該怎麼辦？”

高願按捺住心中憤恨，盡量語氣平和道：“人死為大，兒子會下旨，以親王禮葬……”

“皇帝不必為了朕，做出違心之舉。”梁帝打斷道：“親王禮就不用了，傳旨，九王後事以皇子規格辦，附葬乾陵。”

乾陵？乾陵是梁帝自己的陵墓，謀逆罪人還能得到陪葬資格，高願不禁皺了下眉，暗道父皇果然還是偏愛九弟。李公公去傳旨了，梁帝也下不了棋，將棋子隨意扔下，煩悶道：“罷了，今天就到這。皇帝，你去忙吧，不必再陪朕。”

高願早呆不下去，忙起身行禮：“是，兒子告退。”

高願走了很久后，梁帝還是那樣坐着，也不說話。小太監擔心，上來替他換了一盞茶，勸道：“太上皇，太醫在殿外，可要宣進來？”

梁帝擺手：“不必了，你們都下去，朕想一個人靜靜。”

小太監不放心：“那，那奴才就守在殿外，太上皇隨時叫奴才。”

都退下后，殿中便只剩下樑帝一個人。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捂着心口倒在榻上，眼睛緩緩閉上了。外面李公公傳旨回來，見狀罵道：“怎麼都在外面，不在太上皇身邊侍候？”

小太監委屈道：“師傅，是太上皇讓我們出來的，說要靜一靜。”

“糊塗，太上皇身邊沒人侍候，出了事，十個腦袋你也不夠掉。”李公公說著推門進去，很快，太極宮便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