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學

9月1號，是全國中小學開學的日子，也是郁家寶貝上學生涯開始的第一天。一大清早，郁家老兩口就收拾好要讓寶貝帶去學校的零食和水果，早飯也準備的很豐盛，除了平常喝的牛奶和雞蛋、粥以外，還特意買了綠楊的蟹粉小籠和小餛飩。

徐麗芳和郁楠浚也早早的起床洗漱，今天他們都要送郁瑾若去幼兒園。6點45分，徐麗芳到郁瑾若的房間叫她起床，衣服是昨天就準備好的，淺藍色的連衣裙，白色的花邊襪，白色的皮涼鞋，一頂天藍色的圓邊太陽帽，分外的清純可人。烏黑的長發中分，在耳後紮成2條小辮垂在胸前，在郁瑾若的強烈要求下沒有扎蝴蝶結，只用不同顏色皮筋在髮辮上隔一段扎一個顏色，顯得很活潑俏皮。

洗漱停當，開始吃早飯。

郁子泉把小餛飩和小籠包放到郁瑾若的前面，問道：“囡囡，要不要先吃小餛飩？還是小籠包？本來爺爺想去朱鴻興買大排面給你的，但是怕時間久了面不好吃，周日我們早點起，到店裏去吃。好不好？”

郁瑾若拿起自己的小勺子，笑着對郁子泉說：“謝謝爺爺，我吃小餛飩，半碗就可以了，半碗給爺爺。”

郁子泉聽了寶貝孫女的話，笑的見牙不見眼：“乖囡囡，爺爺和奶奶都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郁楠浚看了寶貝乖巧的樣子，特意在旁邊問：“囡囡，爺爺不吃，給爸爸吃，肯不肯？爸爸最喜歡吃小餛飩了。”

“好啊。分給你半碗吧。一碗我吃不下。”反正自己肚量小，能吃的不多，與其浪費還不如分給他吃。

郁楠浚聽到寶貝這麼大方，在她的嫩乎乎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討好的道謝：“謝謝囡囡。”

徐麗芳另外拿了一個碗，把郁瑾若碗裏的餛飩分出來一半給郁楠浚。他們都知道郁瑾若真的是吃不下那麼多，而且桌子上還有小籠包，不能浪費了。

現在郁瑾若都是自己吃飯，不用大人喂也不需要用圍兜圍着防止弄髒衣服，所以徐麗芳很放心的坐在旁邊和他們一起吃。

吃過早飯的郁子泉和趙翠芬就在旁邊為郁瑾若整理要帶的東西。上幼兒園不需要帶書本文具，如果有要學到一些簡單的算術和拼音文字，他們也會發筆和紙。但是郁瑾若想到如果有空餘的時間，她又不想和其他人玩幼稚的遊戲的話，還是要想辦法帶本書打發時間。因此她難得的“任性”，要求在小書包里一定要放一本書，理由是不帶書到學校的話，怎麼算是去上學？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同意帶她最近最“喜歡”看的一本有拼音註釋的唐詩三百首，那本書是二舅徐建國帶着郁瑾若親自挑選的，既可以當成她是初學者在學習拼音和唐詩的證據，還可以讓她注意古代詩詞中的多音字詞。她背誦詩詞都喜歡逐字逐句的背準確，字詞都要正確，不喜歡敷衍着隨便讀讀。

不僅如此他們還幫她把雞蛋、蘋果和水壺裝到小書包里，每放一樣，還要考慮是不是放太多了，不能累着小心肝，可是不帶又擔心把她餓着渴着。因此，放了又拿出來，拿了又放進去，反覆幾次，猶豫不決。

“對了，對了，還要帶手帕，要多拿兩條，囡囡愛乾淨，免得弄髒了沒有用的。”趙翠芬急匆匆的拿了3條手帕折好塞進書包。突然她又想到，萬一在學校里弄髒了衣服怎麼辦，要不要再放一身衣服在書包里呢？

徐麗芳看他們這麼忙碌，急忙說：“爸，媽。少帶一點吧，今天第一天開學，應該會早點結束的。帶太多了也麻煩，還不好拿。”

郁楠浚也在旁邊同意妻子的話：“水就不用帶了吧，學校里應該都有的。水果也少帶點，幼兒園說不定不準小孩子帶零食去。拿太多東西囡囡背不動。衣服也用不着帶，囡囡那麼乖，不會和男孩子一樣去打架，應該也不會弄髒的。”

趙翠芬拿着特意新買的塑料水壺和2個蘋果，猶豫的看着書包，又看了看正在努力和小籠包奮鬥的郁瑾若，遲疑的問：“多嗎？我覺得帶去比較好啊。囡囡愛乾淨，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而且學校的杯子也不知道洗的乾淨不幹凈。蘋果不帶的話，囡囡想吃怎麼辦？又不是在家裏，想要什麼都可以直接拿到的。蘋果有營養，要不還是帶着吧。”

郁子泉想了想，說：“我去學校看過，裏面都很齊全，但是我們帶的都是囡囡平時要用到的東西。今天還是帶着吧，反正是我去接送，包也是我拿的。到了學校就放好，不用一直拿着的。東西準備的齊全一點，以防萬一吧。囡囡今天第一天去學校，用自己的東西順手一點。以後時間一長，用不到東西就不帶了。”

他們在一旁討論，郁瑾若不想插嘴，也插不上嘴，還沒有去學校上學過的小孩子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而且她也是個喜歡萬事俱備什麼都準備好的人，前世上班的時候也一直用很大的包包，裏面吃的用的，都要準備齊全才安心出門。

吃好早飯，趙翠芬把碗筷拿到廚房洗乾淨，郁子泉到房間拿要出門的東西，徐麗芳和郁楠浚也整理上班要用的東西，郁瑾若則在桌子旁檢查書包里的東西。把書包拎起來試試，恩，很重，估計有個2、3斤，打開拉鏈，滿滿當當的，不少東西呢。幸好不是自己背着去，不然這個小身板能堅持到自家大門口就不錯了，不過這說明郁家人對她真的很寶貝啊，就怕她有不適應的地方。想當年，朱顏第一次去幼兒園的時候，也是這樣，她也準備了很多東西給她，就怕她在學校里害怕，怕渴着她，餓着她，還怕被其他小朋友欺負，恨不得和她一起呆在學校里上課。

想到這裏，郁瑾若心情頓時變差了：囡囡啊，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媽媽很想你。你現在還好嗎？

就在郁瑾若情緒低落的陷入回憶中時，大人們都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剛開始郁瑾若以為是爺爺送她去幼兒園，奶奶去菜場買菜，爸媽去上班，可是當聽到他們討論等一下要去她上課、吃飯的地方看看時，回過神的郁瑾若頓時傻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4個人都要一起去？

郁瑾若無措的望着討論的興緻高昂的他們：“不是爺爺送我去幼兒園嗎？”

“不是，今天我們都去。去看看我們囡囡上學的幼兒園好不好，還要認識一下教我們囡囡的老師，也要告訴老師，除了我們4個人，不能隨便讓別人接我們的寶貝回家，萬一有壞人冒充家長把你從幼兒園帶走怎麼辦。對了，乖囡，以後除了我們，別人都不要跟他們走。如果有別的人說是我們讓他們去接你的也不要相信。”趙翠芬耐心的解釋，順便進行了一次幼兒安全教育。

郁瑾若覺得用滿頭黑線來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真的很合適，他們想太多了吧，居然還考慮到會有壞人去幼兒園拐騙她這樣的情況。

因為要趕在郁楠浚和徐麗芳上班前一起去幼兒園，所以4個大人都騎了自行車。郁瑾若坐在郁子泉的自行車後座的兒童椅上，徐麗芳前面的車籃里放着郁瑾若的書包，郁楠浚的車上則是早就洗刷乾淨的，幼兒園發的被褥席子。一家人興沖沖的出了門。

9月1號是學校開學的日子，所以路上到處可以碰到背着書包，穿着校服行色匆匆的學生和家長。早晨也是上班高峰，騎着自行車上班的大人也隨處可見。從家裏出來，一路上郁家人都是在和人打招呼。

“黃伯伯，鍛煉回來啊。”“張阿姨，出門買菜嗎？”“小朱，去上班了？”……

因為是幾十年的老鄉鄰，弄堂里小巷中家家都認識，出了小巷很遠，因為工作的關係，郁家人認識的人也不少，碰到的十個人中也有七、八個是認識的。一路上光是和人打招呼寒暄，都花費了好幾分鐘。

認識他們的人，也基本上都知道郁家有個掌上明珠，心肝寶貝的小囡囡，還都知道長的特別漂亮像個雪娃娃似的，以前也都以為是誇大了，今天看到穿着清爽，明顯超過其他孩子的服裝和打扮，加上本身就出眾的容貌和氣質，都忍不住看個不停，還不住的誇獎說：“這個就是你們家的小囡吧，長的真好，像洋娃娃似的，衣服也好，漂亮的不得了。”

直到到了幼兒園門口，郁瑾若才鬆了口氣，總算是到了。一路上為了保持有禮貌的微笑，臉上的肌肉都要僵了，用手在臉頰上用力揉了揉才恢復過來。

註冊是爺爺提前就在學校辦好的，午睡用的被褥席子也都是那時候發的。所以今天是正式上課的日子。到了幼兒園門口，擠滿送孩子的家長，不過大部分都是一個家長送一個孩子，最多也就兩個大人一起送，像郁家一樣四個家長送一個孩子的很少見，因此還沒有進入校園裏面就成了大家的焦點。

幼兒園的王園長是趙翠芬以前的學生，也認識郁子泉，因此見到他們馬上過來招呼：“趙老師，郁院長，你們來了？這個就是郁瑾若嗎？真漂亮。你們就是郁瑾若的父母吧？”

郁楠浚和徐麗芳馬上和她互相道了姓名。

園長名叫王惠，四十來歲，胖胖的身材，圓圓的臉蛋，笑起來很和氣。現在她笑眯眯的看着郁瑾若，說：“郁瑾若真漂亮，我是王老師，你以後有事可以找我。今天是小瑾若第一天上學，有那麼多的小朋友一起玩，晚點還有小哥哥和郁瑾若一起上課，我們就不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陪了，好嗎？我們一起去找小瑾若的老師，金老師，她最喜歡像瑾若一樣又漂亮又聰明的孩子，以後瑾若可要聽金老師的話哦。”

郁瑾若馬上有禮貌的問好：“王老師好。”

王園長原本看到4個家長一起來，認為郁瑾若會是那種被家人寵的驕橫跋扈、刁蠻任性的孩子，還在頭疼怎麼能既讓郁家人放心的把孩子交給幼兒園老師，又能讓孩子順利的在幼兒園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接受教育又不出亂子。沒想到看到她本人以後，覺得這個孩子不僅沒有想像中那樣吵鬧任性，還很有禮貌的和她問好，看來郁家的家教很好啊，懸着的心不禁放了大半。定下心后就帶領他們去郁瑾若上課的教室。

路上，趙翠芬提了之前他們一起來幼兒園的目的和要求，只是沒有如願。王園長向他們說明，現在學生都在教室里，按規定家長不能隨便進去只能在教室門口看着孩子進教室。至於讓老師認識他們的要求，園長倒是同意了，學生家長想到了安全問題，而且也是正當合理的要求，沒有理由拒絕。

到了大一班的門口，王園長把金老師叫出來。金老師三十歲左右，個子很嬌小，說話慢條斯理很溫柔，剛剛向郁家人的介紹中提到，金老師是市優秀幼師，教育小孩子很有自己的方式方法。王園長也向金老師介紹了郁家的家長們，並讓金老師和他們一一認識，以便她能更好的記住他們。王園長之前已經對金老師說過郁瑾若的情況，所以她看到4個家長一起來也產生了和王園長差不多的想法。不過看到郁瑾若能文靜的站在一邊聽他們談話，不插嘴不吵鬧，再聽到她有禮貌的問好，不由的放心不少。畢竟有點來頭的家長不能得罪，有來頭家長的任性小孩更是難以相處。

金老師把郁家的電話，郁楠浚事務所辦公室的電話和徐麗芳廠里辦公室的電話都記錄下來后，輕聲細語的對他們說：“孩子就放心的交給我們吧。郁瑾若的情況之前王園長也告訴我一些了，雖然她是直接來上大班，沒有在幼兒園呆過的經歷，但是聽你們介紹，孩子在家已經學過不少東西，現在她要學的就是適應幼兒園的生活以及和其他孩子怎樣相處。我們班的趙一非既然和你們是親戚關係，我會安排他們2個坐在一起，讓趙一非多帶帶她的，你們不用太擔心。孩子剛到這個陌生的環境，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如果她有抵抗情緒也很正常，這就要你們家長多多配合老師的工作。”

“對啊。孩子剛到學校，前幾天總會有點小情緒，不肯離開家長到陌生的環境中。家長要配合老師的工作，孩子很快會喜歡上幼兒園的。”王園長也在旁邊附和到。

彷彿為了配合她說的話，不遠處的一個教室門口，一個小男孩正在老師的懷裏撕心裂肺的哭鬧，哭着喊着要媽媽，要回家。旁邊送孩子的媽媽努力把孩子抓住的衣角從他手裏拽開，老師也用力抱着男孩往教室里走，就在男孩被媽媽掰開手的剎那，媽媽趁機轉身快步離開。男孩看到媽媽走了，哭的更傷心，撕心裂肺的哭鬧着，兩手直直的伸向媽媽離開的方向，腳用力踢打着老師，嘴裏不停的喊着：“媽媽，媽媽，我要回家。我不要上學。我要回家。”

王園長笑着對看呆了的5個人說：“每年開學，總會有幾個不願意來上學的孩子，有的孩子過幾天就習慣了，有的孩子時間長一點，要幾個星期以後才不哭鬧。家長這時候就要思想準備，要和孩子好好的說說。”說完，就把視線轉向郁瑾若。

郁瑾若看着那個哭鬧着不願意上學的男孩，想到了朱顏，她在朱顏上幼兒園的前2個月，就和她玩上學的遊戲，假裝去幼兒園送她上學，再和她說幼兒園的學習和生活，提前讓她了解和適應幼兒園的生活和作息，等她正式去上學的時候，果然沒有出現哭鬧的情況，不過她也有幸見過幾次其他孩子吵鬧着不讓家人離開要回家的情形。

等那個鬧劇的主角從郁瑾若的視線中消失，她才把頭轉回來。一回頭就發現6雙眼睛注視着她，她知道他們擔心她也等一下有這樣的反應，因此她馬上保證說：“我不會哭的，你們走吧。我會聽金老師和王老師的話。媽媽，你再不走上班要遲到了。”她提醒徐麗芳。

“對對對，我忘記了。我必須馬上就走，不然真的要遲到了。”徐麗芳這才回過神來，她今天還要去上班。只是她真的很擔心心肝寶貝會哭，臨走前還是不放心的再問一句：“囡囡，媽媽走了。你要乖乖的哦，我們囡囡是好孩子，不哭的，對嗎？”

郁瑾若看着她擔憂的眼神，知道她心裏還是放心不下。

可憐天下父母心。

郁瑾若用力點點頭，笑着對徐麗芳說：“囡囡是大孩子了，不哭的。媽媽再見。路上小心。”說完，還伸出手向她揮了揮道別。徐麗芳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其他人看到郁瑾若這麼懂事，不由的大大鬆了口氣，畢竟如果她真的像剛才那個孩子那樣哭鬧，他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像剛才的那個媽媽那樣堅決的轉身走掉。

看到徐麗芳走，郁瑾若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還能乖巧的道別，他們都浮現了這樣的一個想法：“這個孩子真乖！”王園長和金老師更是完全放心，看來這個孩子不會是燙手山芋。

“小瑾妹妹，小瑾妹妹，我來了。”人未到聲先到的，是郁瑾若未來一年要跟緊的順風車，也是她未來學習計劃中一個重要的人物，趙一非。

送趙一非來上學的是高玉芬，當她聽說郁瑾若不哭不鬧還特別懂事的讓徐麗芳去上班的時候，抱着她親了好幾口，不住的誇到：“真是我的好閨女，乖心肝，就是懂事。”

趙一非帶頭領着郁瑾若去教室，金老師拎着郁子泉遞給她的郁瑾若的書包跟在後面，放到特意安排在趙一非旁邊的座位上。郁瑾若坐在座位上后，朝門口正看着她的大人們笑着揮揮手，看着他們放心的離開才把目光轉回來。

郁瑾若轉回頭，看着教室里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場景，忽然覺得有點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在做夢，前世她經歷過類似的生活。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現在她是郁瑾若。

“我又開始上學了。這一世我不要再像前世那樣懵懂度過。我要彌補前世的遺憾，我要好好學習，要好好的享受再次經歷的成長生活。我會好好過下去的。”

“囡囡，只要你還在，我一定會再找到你的。等着媽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