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潛龍
江暮寒也沒有催他,卻在他對面坐下,又請那老人將外面的酒酒等全都搬了進來,他倒了杯酒酒喝下去,才微笑着道:“貴姓?”
那人臉已發黃,用發乾的舌頭舔着嘴唇,嘎聲道:“在下范劍。”
江暮寒差點把剛剛喝下去的“酒酒”噴出來,道:“這名字取得好,取得騷氣,我知道你是喝酒酒的,喝一杯吧。”
他居然又挑斷了這人身上綁着的繩子,倒了杯酒酒遞過去,這人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用力捏着自己被捆得發麻的手臂,既不敢伸手來接這杯酒酒,又不敢不接。
江暮寒笑着道:“有人若請我喝酒酒,我從來不會拒絕的。”
范劍只有接過酒杯,他的手直抖,雖然總算喝下去半杯酒酒,還有半杯卻都灑到身上了。
江暮寒嘆了口氣,喃喃道:“可惜可惜........你若也像我一樣,找把小刀刀來玩,以後手就不會發抖抖了,玩小刀刀可以使手穩定,這可是我橫行江湖的秘訣哦!”
他又倒了兩杯酒酒,笑道:“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蹋,這兩件事你以後一定要牢記在心。”
范劍用兩隻手端着酒杯,還生怕酒酒潑了出來,趕緊用嘴湊上去,將一杯酒酒全喝了個乾乾淨淨。
江暮寒道:“很好,我一生別的都沒學會,只學會了這兩件事,現在已全都告訴了你,你應該怎麼樣來感謝我?”
范劍道:“在下.......在下.......”
江暮寒道:“你也用不着做別的事,只要將那包袱拿出來,我就很滿意了。”
范劍的手又一抖,幸好杯子裏已沒有酒酒了。
他長長吸進了一口氣,道:“什麼包袱?”
江暮寒道:“你不知道?”
范劍臉上很儘力地擠出了一絲微笑,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江暮寒搖着頭嘆道:“我總以為喜歡喝酒酒的人都比較直爽,可是你.......你實在令我失望。”
范劍賠笑道:“江.......江大俠只怕是誤會了,在下的確.......”
江暮寒忽然沉下臉,道:“你喝了我的酒,還要騙我,把酒酒還給我吧。”
范劍道:“是,是.......在下這就去買。”
江暮寒道:“我只要你方才喝下去的兩杯,買別的酒我不要。”
范劍怔了怔,用袖子直擦汗,吃吃道:“但.......但酒已喝在肚子裏,怎麼還呢?”
江暮寒道:“這倒容易。”
刀光一閃,小刀刀已抵住了范劍的胸膛。
江暮寒冷冷道:“酒既然在你肚子裏,我只要將你的肚子剖開就行了。”
范劍臉色發白,勉強笑道:“江大俠何必開小人的玩笑。”
江暮寒道:“你看我這像是在開玩笑?”
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將小刀刀輕輕在范劍的胸膛上一刺,想將他的胸膛刺破一點,讓他流一點血。
因為只有懦夫才會說謊,而懦夫一看到自己的血,就會被駭出實話了,這道理誰也不會比江暮寒更清楚。
誰知道刀尖刺下,竟好像刺在虛空之中,絲毫不着力,范劍還是滿面假笑,似乎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江暮寒目光閃了閃,手已停了下來,這懦夫居然“刀槍不入,”顯然很不正常,江暮寒居然也並沒有吃驚。
他反而微笑着道:“你在江湖中混了已有不少時候了吧。”
范劍想不到他忽然會問出這句話來,怔了怔,賠笑道:“已有三十年了。”
江暮寒道:“那麼你總該知道江湖中有幾件很神奇的寶物,這些寶物雖然很少有人能真的見到,但卻已傳說多年,其中有一件就是.......”
他眼睛盯着范劍,一字字接着道:“就是潛龍,據說此物防禦第一,刀槍不入,水火不傷,神秘莫測,無數人都夢寐以求,你既已在江湖中混了三十年,總該聽說過。”
范劍的臉已經變得好像一塊抹桌布,跳起來就想逃。
他的身法並不慢,縱身一掠到了門口,但他正要竄出門的時候,江暮寒也已站在門口了。
范劍咬了咬牙,一轉身就解下了條亮金色的鏈子槍,金光灑開,鏈子槍毒蛇般向江暮寒刺了過去。
看來他在這柄槍上的訓練至少已有二三十年的功夫,這一招刺出,軟軟的鏈子槍竟被抖得筆直,帶着勁風直刺江暮寒的咽喉。
只聽“當”的一聲,江暮寒只抬了抬手,他手裏還拿着酒杯,就用這酒杯套住了槍尖。
也不知怎地,槍尖竟沒有將酒杯擊碎。
江暮寒笑道:“以後若再有人勸我戒酒,我一定要告訴他喝酒也有好處的,而且酒杯還救過我一次命。”
范劍就像石頭人般怔在那裏,滿頭汗落如雨。
江暮寒道:“你若不想打架了,就將身上的潛龍脫下來做酒資吧,那勉強也可抵得過我的兩杯酒酒了。”
范劍顫聲道:“你.......你真要.......”
江暮寒道:“我倒並不是真的想要這東西,你能趁我不備,將包袱偷走,也算你的本事,但你卻不該對別人說包袱是我拿的,我這人最不喜被人冤枉。”
范劍道:“不錯,包袱是........是小人拿的,包袱里也的確就是潛龍,可是.......可是.......”
他非但已急得說不出話,連眼淚都快被急了出來。
江暮寒道:“潛龍雖然是防身至寶,但你得了有什麼用呢?你就算穿着十件潛龍,我一刀還是可以要你的命,你何必為了它拚命?”
他嘆息着接道:“世間的寶物,唯有德者居之,這種東西更不是你們這種人應該有的,你將它送給我,也許還可以多活幾年。”
范劍嘎聲道:“小人也知道不配有這種東西,但小人也並不想將之據為己有.......”
江暮寒道:“難道你本來就想將它送給別人的么?送給誰?”
范劍咬着牙,連嘴唇都被咬出血來。
江暮寒悠然道:“我有很多不要臉的法子能要人說實話,可我並不喜歡用,所以我希望你莫要也逼我用出來。”
范劍終於長長嘆了口氣,道:“好,我說。”
江暮寒道:“你最好從頭說起。”
“有些人,認真得讓你心疼,有些人,欠扁得讓你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