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
狄流兒揮了一下馬鞭,馬兒跑了起來,她不打算在這裏停留,但是就在馬兒經過茶棚的時候,一道身影飛躍而出,攔在了馬前,狄流兒一邊抽在了馬臀上,火兒嘶鳴一聲,一躍而起,就要從那人頂上躍過。
那人雙手一揮,兩把彎刀從腰間射出,向火兒的前蹄削去,狄流兒心疼馬,手臂動處已經從馬背上摘下了霸王槍,火兒還在空中,狄流兒已經翻下馬背,擋開了兩把彎刀,那兩把彎刀中間卻有一段鐵鏈相連,彎刀飛開,鐵鏈卻繞住了霸王槍。
先前那人飛身而起,接住了彎刀,發力一拉,將狄流兒向他那邊拉去,狄流兒順勢借勢,槍尖對中了那人,這時火兒才帶着祝煙洛落在了地上,火兒剛剛落地,一條身影飛射而來,向還在馬背上的祝煙洛抓去。
這些事情不過是在同一瞬間發生,此時先前那人側身讓過了槍尖,將狄流兒的霸王槍鎖在胸前,狄流兒腳踏弓步,握勞了霸王槍,見狀叫了一聲:“火兒”,火兒聽到她的叫聲,再次發力躍起,帶着祝煙洛逃在一邊,那個身影撲了個空。
這時狄流兒才看清楚對面的人卻是先前坐在茶棚里的男人,看着鏈子雙刀,狄流兒已經知道是誰了,”龍在天!“狄流兒看着對面的男人,來人正是龍在天,抓向祝煙洛的那個人是俞燕兒,俞燕兒一抓落空,再次向祝煙洛抓去,火兒卻乖覺的很,帶着祝煙洛一溜跑到了狄流兒身邊。
祝煙洛跳下馬來,跑到了狄流兒身後,驚懼的看着對方兩人,俞燕兒走了過來,對祝煙洛說道:“祝小姐,是你爹爹讓我們來找你的,跟我們回去吧”,祝煙洛卻敵視的看着他們,依舊躲在狄流兒身後。
狄流兒霸王槍被鎖在對方胸前,一時無法奪過來,飛起一腳向龍在天踢去,龍在天依然不肯松過霸王槍,側身閃躲,俞燕兒已經補上空處,飛腳踢向狄流兒的膝彎。
狄流兒急忙收腿,心中叫苦,一交手她就知道自己和龍在天的功力不相上下,單打獨鬥也不見得能贏,俞燕兒的武功也着實不差,他們夫妻聯手,自己只有挨打的份,當下一手鬆開了霸王槍,一手攬着祝煙洛退出兩步,就欲上馬。
俞燕兒卻已經搶上一步,抓向祝煙洛,狄流兒反手一掌向俞燕兒拍去,龍在天卻已經迎住了她這一掌,俞燕兒抓住祝煙洛要把她拉過來,祝煙洛卻抓緊了狄流兒的腰帶,大叫道:“我不回去,你放開我”,俞燕兒和龍在天兩人都有些詫異。
狄流兒藉機一腳踢起地上的霸王槍,在手裏一旋,刺向俞燕兒,龍在天手中一把彎刀脫手飛出,划向狄流兒的喉嚨,狄流兒收槍,磕飛了彎刀,俞燕兒和龍在天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動了殺機,俞燕兒手腕一翻,一對判官筆出現在手心。
顧名思義,判官筆其形似筆,兩頭都是筆尖,筆尖尖細,中間帶一個圓環,套在中指上,可以隨意旋轉。專用來打人穴道,一般判官筆長有一尺八分,俞燕兒手中的判官筆卻不足一尺長,有話說道:一寸短,一份險,這樣的兵器不是隨便什麼人就敢用的。
俞燕兒欺身向前,貼向狄流兒,她的兵器長於貼身近戰,正好克制狄流兒的霸王槍,再有龍在天在一邊相助,不過兩招,狄流兒已經落了下風。
龍在天的一對彎刀纏住了狄流兒的霸王槍,俞燕兒已經欺近了狄流兒身前,判官筆筆尖點向狄流兒胸口的靈虛穴,狄流兒閃避不及,眼看就要點到,祝煙洛一閃身站到了狄流兒身前,俞燕兒大吃一驚,急忙收手。
狄流兒急道:“煙洛,你幹什麼?”祝煙洛說道:“她不敢傷我的”,狄流兒一邊應對龍在天,一邊說道:“萬一失手怎麼辦?”話音未落,俞燕兒再次欺身而上,出指點向祝煙洛腰間的軟麻穴,狄流兒一把拉開了她,躲過這一招,祝煙洛卻再次擋在了龍在天的刀前,龍在天不得不收回了雙刀。
俞燕兒也退了開了,和龍在天站到一起,說道:“這下可不好辦了”,龍在天點頭,俞燕兒又道:“難道就讓她們走了?”龍在天搖頭說道:“再想辦法吧”,說話間狄流兒已經帶着祝煙洛躍上了馬背,火兒騰開四蹄,從他們身邊一掠而過。
俞燕兒嘆了一口氣說道:“這祝三小姐是不是鬼迷心竅了?”龍在天皺眉說道:”祝三小姐不肯回去,還向著狄流兒,要把她弄回去,還真不容易“,俞燕兒想起什麼來,說道:”你不是傳信給李姐姐了嗎,她現在到那裏了?“
龍在天說道:“前兩天她托丐幫的兄弟帶信過來,已經快到坉溪了,狄流兒如若北去,必定要經過坉溪“,俞燕兒笑道:”不如讓她幫忙吧,她一出馬,必定手到擒來“,龍在天想了想,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回頭叫人傳信給她“,說著攬過俞燕兒的肩頭說道:”老婆,我們正好不回衙門了,悠閑兩天“,俞燕兒點頭笑道:”這個主意真好“。
狄流兒看着懷中的祝煙洛,說道:“你剛才怎麼會那麼做?“想起剛才祝煙洛的舉動,狄流兒心裏還暖暖的,祝煙洛撅嘴說道:”想做就做了,反正他們不會傷我的“,狄流兒笑嘆道:”我就怕萬一個失手“,祝煙洛道:”我可沒想那麼多“,狄流兒撫撫她的頭髮說道:”我知道你沒想那麼多,那個時候那有時間想,所以我才感動呢“。
祝煙洛回頭看着她,撇撇嘴沒有說話。
狄流兒這次來一個手下都沒有帶,她也清楚想把祝煙洛帶回北方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是她既然下定決心要把祝煙洛帶回去,就不會在乎那點困難。
可是前途有有多少未知數,她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不管怎麼說,也要把祝煙洛帶回去。
只是接下來的路途,卻意外的順利,祝煙洛納悶的問她:“我爹爹是不是不管我了?“狄流兒搖搖頭,沒有說什麼,以她的直覺,隱隱意識到,只怕有更大的困難等着她。
這天她們早早就上了路,祝煙洛本就是個經不慣風雨的大家小姐,幾天風吹日晒,黑了許多,心情卻很好,和狄流兒騎在馬上,總是不停的說話,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狄流兒居然也不覺得煩,反而覺得聽她說話也是一件樂事。
天色已近正午,毒辣的太陽下,火兒也開始氣咻咻的,狄流兒看看路邊不遠處有幾棵樹遮陰,於是驅馬到了樹下,下了馬,伸手把祝煙洛托下來,說道:“我們在這休息一會吧“,狄流兒讓祝煙洛坐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自己席地而坐。
祝煙洛摸出帕子擦了擦汗,看到狄流兒也是一腦袋汗,於是伸手給她擦汗,狄流兒看着她的面孔,一時出神,祝煙洛被她定定看着紅了臉,嗔道:“看什麼?”狄流兒一驚,有些尷尬,撓了撓後腦勺,仰頭去看天,沒話找話:”今天天氣真好“,祝煙洛吃吃笑了起來,說道:”你現在才知道天氣好啊?“
狄流兒有些羞惱,乾咳了一聲,看火兒在一邊吃草,祝煙洛伸手抓起她的辮子,在手裏玩弄,狄流兒把水囊遞給她說道:“喝口水吧“,祝煙洛接過了水,喝了兩口,笑道:”你怎麼不喝,狄流兒隨口答道:“省着點,留給你多喝點”,祝煙洛撇嘴笑道:“這裏又不是沙漠,還怕沒有水喝”。
狄流兒看着她戲謔的笑容,有些尷尬,在看她笑顏如花,還有幾分發痴,抹了一下鼻子說道:“別笑了,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祝煙洛故意一瞪眼睛,面孔湊到她面前,從鼻孔“哼。。。”了一聲,說道:”我偏笑“。
狄流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一下心跳起來,本能的要想后躲,祝煙洛越發嗤笑起來,說道:“你怕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你,真是的“,狄流兒尷尬不已,卻又覺得口舌發乾,帶着三分惱意說道:”別笑了“。
祝煙洛又“哼。。。“了一聲說道:”我笑笑怎麼了“,狄流兒又乾咳了一下,低頭說道:”你在笑,我可就忍不住了“,祝煙洛不解其意,問她:”忍不住做什麼啊?“,狄流兒道:”你說我能做什麼?“
祝煙洛看着她搖頭,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忍不住能做些什麼呢?她疑惑的看着狄流兒說道:“你想做什麼啊?”狄流兒看着她,揉着鼻尖,心裏想,這位祝三小姐也不知道真傻假傻,真沒看出來她想做什麼嗎?
狄流兒乾咳一聲,轉頭看着火兒,對祝煙洛招手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祝煙洛起身坐到她的身邊,等着她的回答,狄流兒卻突然回過頭來,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轉過頭去看火兒,其實臉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祝煙洛摸着自己的臉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點發傻,愣愣的看着狄流兒。
就在此時一陣蹄聲傳來,還伴隨着一片琵琶樂聲,狄流兒不懂樂理,不知道是什麼曲子,抬頭向路上看去,見一匹瘦騾緩緩行來,一個順眉順眼的女子側坐在騾背上,懷抱一把琵琶,正在撥弄琴弦,酷熱的太陽下,那女子卻是清清爽爽,不見一點汗意,祝煙洛說道:“胡笳十八拍,她彈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