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好收的賠禮
明亮的燭光中，晨悠和芊雪正襟危坐於小桌前，然而昨日的爭執彷彿就在剛才，讓他們兩兒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晨悠正想着用什麼話題突破沉默的尷尬，芊雪卻是將懷中的一把紫柄打刀鄭重地拖舉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動作慎重。
只見她微微低下頭道，“我昨夜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幾天我的行為給七護君帶來了莫大的困擾，我應該道歉，可我出身武家，也沒什麼驅魔師能用的東西，聽聞你不日便要外出歷練，我便決定送這把敵鬼丸給你，以作賠禮。”
晨悠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是我太計較了，芊雪小姐也是為自己的終身幸福考慮，雖然方法有些極端了一點，但我還是可以理解的。”
他是那種別人敬他一尺他敬別人一丈的類型。
“七護君能理解就再好不過了，還請你收下。”
“非常感謝。”
晨悠拿起桌子上的紫柄打刀，他能感覺到這把武器的不同尋常，拔出利刃來看，他發現果然如此。
這把刀自帶靈力，晨悠也不知這是如何做到的，他只能看出這上面似乎封印了什麼東西，導致總有一股蘊含著妖氣的靈力纏繞在刀身上，卻沒有絲毫的不祥。
果然，是處於回靈狀態卻未成佛的妖靈嗎？
好一把封妖之刃。
略微彎曲的弧度，淡紫色的波浪刀紋，鋒銳的利刃，即使晨悠不懂刀，他也能看出這把刀的做工比普通的打刀要好得多，更別說它自帶的靈力了。
“這把敵鬼丸是家父送給我的成人禮物，據說可以直接斬傷魂體，如果拿着它的話，就算是凡人也能斬殺妖魔獰鬼。
七護君雖然用不上，但你身邊的那個武人侍女的劍術也還湊合，驅魔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希望她拿着這把刀能在關鍵時刻幫上你的忙。”
能直接斬傷妖魔魂體？
好一把斬魂刀！
“這...”晨悠低頭回禮，“芊雪小姐費心了，如此大禮，在下....”
這把刀給凪用正好，沒想到風早院這傢伙還挺有誠意的，晨悠本想婉拒一下就收了的，沒想到卻是直接被芊雪給打斷了！
“慢着！我也知道這件禮物很貴重，用來給你做賠禮的話也顯得我風早院家太過掉價，所以我還附加了一個條件。”
真白姬昂着胸脯神色高傲道，“那就是你也得給我道歉，必須要誠心誠意的那種，賠禮就算了。”
哈啊？就這？
晨悠不屑地當即就對着芊雪土下座了下去。
要比沒節操的話，是個在華國的普通大學寢室里住了一兩年的男生都決不會輸給一個異世界的貴族。
“芊雪小姐還請原諒！關於昨天說你喜歡醜陋和惡臭這件事，真的非常抱歉！”
晨悠的這個土下座還是很標準的，姿態那叫一個低，畢竟凪已經為他示範過無數回，光看都看會了。
然而晨悠沒想到的事，他等了半天，芊雪那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屋子裏靜悄悄，搞得他以為人都走了。
但這種時候抬頭確認情況是很沒有誠意的行為，在得到對方的允許之前，他必須一直這麼跪着，一直保持雙手貼地，額頭貼手的姿勢，晨悠有些無語，這個大小姐看來是想整整他啊。
就這麼小氣的嗎，就這麼記仇的嗎！
不過晨悠雖然心中腹誹，但表面上還是很誠心實意的，硬是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在地上保持了好幾分鐘都沒動。
可讓他氣憤的是，就在他以為差不多了的時候，風早院這傢伙竟然就這麼在他面前站起身來了。
“呼——，今晚的月亮還是那麼美啊。”感覺芊雪像是走到了窗邊，繼而自言自語道，“月亮大人，你說我應該原諒七護君嗎...”
這個傢伙....晨悠哭笑不得。
“唉，我真的是很想原諒他的，可他竟然說我對醜陋和惡臭情有獨鍾，真是太過分了，月亮大人啊，小女子此生從未受過此等侮辱，實在是氣憤難平，請問我該怎麼做才能發泄掉這股怨氣呢？”
“跟他一樣說些難聽直白的粗鄙之詞？”
“那可不行啊，神明大人吶，那實在是不符合我風早院的家風...”
“將他吊起來一頓鞭撻？”
“可是就他那脆弱的身板，怎經受得住我一個武人的摧殘啊...”
這位大小姐竟然開始唱起獨角戲來，晨悠簡直了，但他真的一點辦法沒有，為了不前功盡棄，他只能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勢，一言不發地跪着聆聽，還必須得憋着笑，這才是讓他最難受的。
“啊，果然我還是不原諒他了吧？”
晨悠笑不出來了。
“但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會不會顯得我在故意戲弄他？”
晨悠憋笑。
“啊啊啊，果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啊，乾脆就把他吊在樹上狠抽一頓泄憤算了！”
晨悠又笑不出來了。
“不行不行，我好歹也是一名羽林貴族，怎可這麼對待一名驅魔師呢？”
晨悠鬆了一口氣。
“但是果然還是可以的吧，仔細一想，他可是與我有婚約在身，就算是驅魔師又如何，一旦跟我結了婚，那還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晨悠臉色煞白....
...
如此這般，在這位喜歡捉弄人的大小姐把晨悠狠狠戲弄個夠了以後，她才終於接受了晨悠的道歉，晨悠也才總算得以起身。
可他蒼白的臉色和額頭細密的汗珠還是讓風早院好好得意了夠，眯着眼睛嬌笑不斷。
這把刀還真不是這麼好拿的，為了展示自己道歉的誠意，晨悠硬是憋着沒有去吐槽芊雪的獨角戲，也沒有刻意去把她的話引申出歧義來反擊，而是努力去迎合她的報復心理。
他覺得這位大小姐就是有抖S的傾向，一旦被攻擊一次就要攻擊十次回去才肯罷休的那種，簡直了。
真的是十分要強的個性，要是凪那個抖M也能跟她學習學習就好了。
送走這位大小姐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她真是盡情戲弄了晨悠一番才心滿意足回去的。
晨悠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有些暗恨，要不是看在這傢伙帶了一把好刀來當賠禮的份上，看他不懟得這個真白姬叫爸爸！
不過在回去之後，晨悠拿着這把敵鬼丸仔細觀賞，越發覺得這把刀美極，不管是刀身形狀優雅的弧度，還是刀刃吹毛斷髮的鋒銳、刀紋波浪蘊藉的細膩，還是刀格的卍形設計，亦或者是刀柄的防滑紫棱，都太美了。
嗯，剛才挨的捉弄真香，給我再來一打！
不過可惜的是晨悠不會用刀，這把美極的武器在他手上註定蒙塵。
於是，帶着遺憾至極的心情，他將這把刀送給了凪。
“七護大人，這把刀是...？”
“風早院給我的賠禮，應該能直接砍傷妖魔，我不會使刀，給你用了。”
“能直接斬鬼的刀！？”凪驚喜不已。
“嗯，只可惜你看不見妖魔，不然光憑這把刀你就能去驅魔了。”
“嗚哇....”
凪此時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就跟看到寶藏一樣，出乎晨悠的意料，凪是一點都沒有跟他客氣，生怕他反悔一樣接過刀就死死抱在懷裏，再也不肯鬆手，也是夠了。
之後凪的千恩萬謝自不必多說，還有三天就是他出發歷練的日子，晨悠只希望到時候這把刀真的能救他的命。
畢竟晨悠是一點中級陰陽術都不會，一旦遭遇妖魔，他能依靠的對象便只有凪了。
今夜再無別的什麼事，在寢居里看了會兒驅魔前輩編寫的介紹妖魔的書，晨悠便熄燈睡去...
......
克實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
自從被假扮做女乞丐的芊雪教訓了一頓之後，他跟芊雪就斷了聯繫，無論他如何求見，芊雪也不願再跟他見面，這讓氣憤難平。
這一切都是那個驅魔師的錯。
在克實眼中，那個名為白崎七護、被陛下突然賜婚風早院的幸運驅魔少年已然成為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拔不快，特別是當他知道芊雪今夜特意打扮一番去拜訪白崎家之後，更是嫉妒憤恨到了極點。
憑什麼，那個白崎只不過是一介平民，還是一個隨時都可能被妖魔殺死的低級驅魔師，憑什麼他就能得到陛下和芊雪的青睞？
而自己身為羽林貴族，跟風早院芊雪門當戶對，為什麼就不行？
然而他卻是不能拿對方怎麼樣，作為講究體面和榮譽的武人、將軍家嫡子，他是不能明着對付驅魔師的，也不敢讓自家培養的忍者解決晨悠，請外面的殺手更不可靠，因為一旦被查出來，他自己也絕對會賠進去。
於是乎，克實現在正在房間中苦思冥想其他弄死白崎的辦法。
現在他的思路是找妖魔對付白崎，他知道在三年前京都的守護結界被衝破的時候，曾經有大批的妖魔闖入平安京，由於當時京城裏驅魔師眾多，所以才並沒有造成多少損害。
但這也導致了大批妖魔被鎮壓在京城的各個地方（一些執念深重的惡妖凶魔暫時無法回靈，需要先鎮壓一段時間，消除其暴戾的靈力之後才能成佛）。
他的想法就是在白崎家宅附近看看有沒有這種被鎮壓的妖魔，如果有，並且實力強勁的話，他就會去偷偷將鎮壓的封印解開，到時候住在附近的白崎必定會第一時間跑去驅魔，然後被他解放出來的強大妖魔反殺。
驅魔師死於妖魔之手早已是常態，人們肯定會以為七護的死是他不自量力的結果，根本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到他頭上。
完美的計劃。
而克實馬上就會查到的是，正好白崎的宅邸中就鎮壓了一隻很厲害的凶魔，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某些事情的發展就已經形成了定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