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隻橘貓
石離被尖利物體夾住，傳來連續的痛感，比自己要大得多的重量，拉着身體墜到地上，等情緒從慌神的混沌中清明起來，他已經在不斷顛簸、被帶着高速前進着。
勉強抬頭看去，熟悉的生物將他銜在口中，極快地跑動。
一隻橘貓……
石離滿心臟話罵不出口，用力掙扎，大聲叫着。
“老實點！”橘貓從嗓子眼中發出模糊的話語聲，“蠢貨菜鳥，看看後面是什麼！”
且不說橘貓說話清晰與否，石離也不關心它在說什麼，真正需要驚訝的，是它會說話這件事本身！
你會說話！？石離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
“聽不懂你說什麼，看身後！老實點！笨蛋！”橘貓再次重複。
哦……我還不會說話……
石離終於將心思放在橘貓的話語內容上，看起來它也不像要吃了自己的樣子，沒有生命威脅以後，石離悠哉地抬頭向此時前進的反方向看去。
只一眼，他再次緊張地繃緊身體。
那是什麼鬼東西！
穿着花花綠綠的西裝，彷彿戴着趕上常人腦袋五六倍大的小丑頭套，外觀上似乎也是人工毛絨製品的材質，但偏偏表情鮮活無比、正微笑着，頭套似的腦袋有一處極大的破損，露出血肉骨頭的組織。
那人正大幅度地左右跳動身體，飛快地追趕着橘貓和被叼在口中的石離。
變異殭屍嗎！？
小丑的速度比之橘貓要快上不少，原本離得挺遠的距離，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被拉近不少，橘貓體力也在不斷衰竭，四足交替的頻率已不復最初。
也許是幸運、也許是橘貓有意為之，在小丑即將追趕上一貓一鳥時，視線前方出現了人類社會的建築群，是郊區外某景區周邊的聚居地，用於商業的店面較多，本地的居民十分稀少。
但這也足夠橘貓利用建築間迂迴的小巷小道和縫隙，從而甩脫掉小丑。
此時正值工作日期間，遊人不多、本地居民也少有出現，但總歸是有些零零散散的路人，他們其中很多都好奇地掃着掠過身邊的橘貓，但全當是野貓捕食，看個新鮮也就放下了。
而對於小丑……小丑的狀態應該可以類比剛剛離開身體的石離，似乎也是某種鬼魂類的存在，不僅周圍的人看不到它，它也無法通過行動使其他人或事物產生改變，碰撞上人群或小的物體、植物之類，堪比撞上地基結實、體積龐大的牆壁。
看着小丑因撞在電線杆上而跌倒，趁着機會，橘貓一個急轉彎、繞進逼仄的衚衕中，甩掉了小丑。
再是七拐八繞地奔跑了些時間，來到一處空曠的廣場中央的噴泉邊上，橘貓才就此停下身體，輕輕將石離放在環繞噴泉的石台上，自己也蹲在一旁，非常貓化的坐着休息、舔舐爪子。
這一路，石離被晃蕩得不輕，頭暈腦脹、噁心反胃，乍地安平下來，反應全盤湧上來，東倒西歪、試圖穩定站立，想捂住胃嘔吐、可惜辦不到。
等待不再那麼難受了，橘貓似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優雅得仰頭趴在地上，扭頭看着石離。
石離也盯住橘貓，相顧間，此前的種種疑惑湧上心頭，我們是同類的存在嗎？我們是什麼？你怎麼知道我也是？
想問的問題很多，石離又忘記了自己不能說話，噴出一連串的鳥叫聲，於是問題又多了一個。
你怎麼可以說話？
可惜依舊問不出口。
橘貓淡定地看着石離亂蹦亂叫，安撫道：“別激動了，知道你是個菜鳥，大概跟你解釋下怎麼回事，其他的等你能說話了再聊。
首先，我們這類存在，不是鬼魂，我們自己的叫法是——靈——是另一個維度層面上、維持人存在的某種能量體，這也是我們為什麼可以生存在這個世界、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一切，卻沒辦法產生互動。
靈不止是有生命、有思想的生物才有，太陽有、月亮也有、所有在人類中真實存在的物體和生命、甚至是某些概念和傳說都有，我們可以借吸收物體的靈散發的波動能量生存、壯大自身。
比如說我，吸收這個噴泉水流的波動能量很久了，現在變得能夠說話、還能感應部分同類，其他也有變得能與世界產生互動的，或者出現某些超能力似的東西的，總之就當是修鍊吧。
剛剛那個東西，其實也是靈，但它們因為捕食活着的其他靈，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那個樣子，我們叫它們惡靈，嗯……很簡單粗暴地命名，以後記得小心避開。
啊……對了！你我這樣的，故意或者不小心附身在某種動物身上的，以後就只能用這具動物的身體活下去了，沒有再次脫離或者更換身體的機會。”
石離已經呆若木雞。
橘貓看着僵化的石離，伸出爪子戳了一下，石離身體隨之傾倒，在即將真的徹底倒下去時，他才反應過來、再次站直身體。
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他的也就算了，但一想到以後永遠都是渡鴉，就……很難受。石離不知道渡鴉有沒有表情，就只是懷着複雜的心態看向橘貓。
橘貓似乎看出了什麼，再次說道：“別這樣，附身以後繼續吸收能量，是能夠憑藉能量改變肉身形態的，嗯……很像傳說中的妖怪，可能那些神仙、妖怪、鬼魂、怪談之類的傳說並非是幻想，而是真的來源於我們這類存在吧？”
能變人？還能再次和世界互動？石離頓時覺得胸中的鬱結散去了，抬起翅膀拍拍胸口，舒出一口氣。
“看！媽媽快看！大貓和大鳥！”
周圍傳來孩童的聲音，母親牽着孩子路過，孩子興奮地指着噴泉邊的石離和橘貓叫嚷，母親也好奇的打量着兩“人”，貓和鳥能相處的這麼和諧，在野外幾乎不太可能出現。
石離盯着路過的母子走遠，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橘貓再次開始舔毛，石離將視線從母子的背影挪回到橘貓身上，想着這人也不知道變成貓多久了，如果不知道的話、看起來就是普通的貓嘛，真好奇原本是個怎樣的……
原本……
我們原本是人哦……
原本有人類的身體哦……
石離想起來忘記的是什麼了！
老子的身體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