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其人
吳強提出在沈家過夜,被拒絕了。
“大家都這麼熟了,你還不相信我嗎?”他問沈弈。
“沈弈當然相信吳大哥,不過我們兩個姑娘家,留一個大男人在家過夜,傳出去不太好。”沈弈說。
“怕什麼,難道……你不願意嫁給我嗎?”吳強深情地看着她。
沈弈抿了抿嘴,沒有立馬回答。
吳強慢慢靠近沈弈,沈弈往後退,被逼到了牆角,就在吳強快要親到她的那一瞬間,沈弈終於開口了:
“願意,”她推開他,“但不是現在。”沈弈向旁邊躲了幾步,背對着吳強。
“小弈,我真心對你,你是知道的……”
“好了吳大哥你不要說了,”沈弈打斷道,她向沈瑤的房間望去,神色複雜,“再等等好嗎,等過一段時間……”
炑臨趕到時,剛好撞見沈弈送吳強出來。兩人說了幾句話,炑臨離得遠沒聽見,之後吳強想抱沈弈,但被沈弈躲開了。
看着沈弈把門關上后,吳強才轉身,他對着空氣揮了一下手,正要走,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在原地頓了一下,之後向與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炑臨在後面遠遠地跟着。
吳強離開小鎮,他先是走的大路,走着走着忽然拐進了密林之中。
“這個吳強果然有問題。”
炑臨加快腳步跟上,進了密林后,卻怎麼也找不到吳強了。
今晚月光倒還算亮堂,不過全被密林里的的樹葉擋住,偶爾有些縫隙,過濾后的亮度就不值一提了,繞是對環境的感知很靈敏的炑臨,依然險些迷路。
炑臨在林子裏胡亂鑽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就在他將要放棄準備回家時,他忽然聽到了遠處有低不可聞的說話聲。炑臨貓着腰向聲源走去,過不多久,叢林裏出現了一點光,炑臨看見兩個人在交流,其中一個身形壯闊,背後背一把斧頭,另一個正是炑臨跟蹤的對象,吳強。
炑臨偷偷溜到能勉強聽清二人說話的地方。炑臨的五感都很出色,因此即便是兩人說話聲音不大,在相當遠的距離外,炑臨依然能聽到。
“今天生意不錯吧?”吳強說。
“上家很滿意,說以後還會找我們合作。”大漢說。
“你把那批貨看好了,最近世道不太太平。”
“一點木材有什麼可圖的!”大漢拔高了音量。
“怎麼聽都是聊的木材生意,莫非王申銅當真多慮了?”炑臨暗下思量。
兩人說著說著走遠了,炑臨覺得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便動身離開。
炑臨走後不久,原本向密林深處走去的吳強忽然站住,他微微側頭,看着炑臨離去的方向,輕蔑地笑了笑。
“怎麼可能?”在聽完炑臨的講述后,王申銅在客棧里焦躁地轉着圈,“你確定沒被發現?”他問炑臨。
炑臨淡定地給自己倒茶:“我從頭到尾都沒現過身,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聽力和視力,我雖然觀察得很仔細,但是我藏身的位置,絕對在一般人晚上的可視距離之外。”
王申銅自然知道炑臨所言不假,但他還是不信:“你不覺得奇怪嗎,木材中間商,多扯的職業,也就騙騙沈弈那樣的小女孩。這就不說了,談個木材生意非要大晚上,還走小路?”
“你多想了吧,”炑臨喝了口茶,“人家剛好就約到那個時間了呢?”
“你確定你沒被發現?”王申銅又問。
炑臨剛要否認,但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又搖搖頭,笑道:“除非他境界在生門之上。”
炑臨回憶起小時候自己和王申銅一起跟蹤家裏一個鏢頭的事,那段時間王申銅對走鏢很感興趣,但是他爹不讓,說太危險了,王申銅就慫恿炑臨同他一起,尾隨鏢隊押鏢,但是還沒出城門就被鏢頭拎回來了。
“兩位少爺,出了這個城門我就不一定能保證你們的安全了啊!”敢情他一直都知道這兩個小孩兒跟在後面。
王申銅當時不服,就問鏢頭:“我們隱藏得那麼好,你怎麼知道我們在跟蹤你?”
鏢頭說:“等你們以後到了生門境,就會知道,原來不一定要用手摸,用眼睛看,用耳朵聽,才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的。”
鏢頭指的就是維繫這個世界的基礎,勢。生門境之後的武者,初步開發出對天地間勢的感應,開始學會運用勢進行攻擊,那時候,即便是沒看見人,對勢的感應也會讓他知道附近有人。
王申銅聽到炑臨提出的假設,來了興趣:“他怎麼就不可能是生門之上的境界呢?”
炑臨搖搖頭:“怎麼可能,那個鄭洋一個聚核境,都能在官府謀得不錯的差事,生門境都能當兵長了。如果吳強是生門境強者,他怎麼會甘心當一個木材商?他那麼年輕就是生門境,天賦算得上佳,去很多地方都能享受到不錯的待遇,怎麼也會比現在混得好。”
王申銅表情古怪地看着炑臨:“吳強是木材商?你證明的?”
炑臨一愣。
“吳強是山賊,而且很有可能,和兩年前殺死沈弈她爹的,是同一夥。”
第二天一早,王申銅便拉着炑臨出門。王申銅在街上隨意攔了幾個路人打聽,便問到了鄭洋的地址。兩人尋着地址來到鄭洋的家前,發現這個小小的高級兵,家裏居然還有一個院子,看起來條件相當不錯。
確認是鄭洋家后,王申銅大聲叫門。
鄭洋今天輪休,在官府供職,遠說不上勞累,但一到休息的日子,也會和那些體力勞動者一樣,在家裏睡個懶覺。因此鄭洋被擾了清夢,心裏很是不爽,又聽見叫門聲不是平時常聽的那些大人物的聲音,於是一句咒罵,也不知是哪個毛頭小子,一定要給他點厲害瞧瞧。直到開門瞧見是王申銅二人後。
“不知道兩位少爺又有什麼事?”鄭洋高高在上地說道,他用他最後的堅強在身後的妻子面前扮演男人。
王申銅沒在意他的態度:“鄭老哥我想在你這兒查一個人。”
聽見王申銅尊稱他鄭老哥,鄭洋很是得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妻子。
“很可能是個在逃的山賊。”王申銅強調道。
山賊這事官府是不怎麼管的,一般有人報官也是派兩個下等兵象徵性地查查,除非牽扯到很多人命,那時候官府會出重兵鎮壓,但也是以叛亂的名義。做強盜也好,山賊也好,基本規矩還是要懂的,小打小鬧我不管你,你要是不識趣把事鬧大了,那不好意思,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你跟官府的之間差距了。
鄭洋討厭王申銅,又忌憚王申銅家的勢力,道上混的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而且王申銅那聲老哥給足了面,他決定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來幫這個忙。
鄭洋把二人帶到了官府的檔案室。
“這裏面有很多在逃的悍匪的資料及畫像,最近十年的都有,你們自己找吧。”
“多謝老哥了。”王申銅說。
“好爽~”鄭洋心裏暗爽,但嘴上不說。
王申銅和炑臨着手查找。
洛城不愧是邊境城市,城外是廣幅的三不管地帶,落草為寇打家劫舍者大有人在,登記在洛城的悍匪,便有幾百人。
畫師都是聽當事人口述或者傳言作的畫像,精準度只供參考,更別說很多連名字都沒有的,在這麼一堆畫像中找人,難度可想而知。王申銅排查了三遍,都沒發現吳強的身影,生門境以上的山賊,即便是略微犯了點事,也會登記在案,列為極危,如果在這裏沒找到吳強,要麼吳強沒犯事,自然算不得山賊;要麼犯了事沒記錄在案,那麼吳強就不是生門境強者,也就不可能發現炑臨跟蹤,從他在密林的表現來看,也就真的是個所謂的木材中間商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吳強都是個知恩圖報的良民。
“真猜錯了?”王申銅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炑臨忽然被一張沒有名字的畫像吸引了注意:
無名悍匪,持一柄巨斧,殺害塗家村十三人,手段殘忍。在逃。
而畫像上,赫然便是昨晚在密林里和吳強對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