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五世界：天啟日

乙丑年己卯月乙丑日己卯時，這一日極陰。

長定宮，堂皇華麗，飛檐而上蜿蜒的兩尾巨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要衝天而去。萬籟俱寂之中，黑暗降臨，光陰罹難。

黑色雲氣降臨第五世界，慘淡一簇簇極光從巍巍宮宇背後迸發，荒寂的草叢在清冷極光的照耀下，生出無數詭秘暗影，遠遠望去如同幽森的亡靈火焰，生生不息，幽幽不止。

數百個巫師盛裝打扮，集眾祭台，低吟同一個咒御；數十個靈媒裝束妖冶，面具鬼魅，跳一支古樸通靈舞蹈。

巫分四等：巫皇，巫尊，巫相，巫暘；靈媒亦生四等：靈后，靈御，靈起，靈應。天啟之內，靈為巫襯，巫主靈生。

男為巫，女為靈。

所以天啟氏族，實則是男尊女卑的氏族。

天啟之內有一位尊貴無比的靈后，卻無一個能統領萬法自然的巫皇。尊貴如商巫、陰長生二位大祭司，也只是列巫尊之位而已。

沉沉渺渺咒御聲中，靈媒曼舞讓出一條甬道，祭台上白色錦緞漫天，大祭司陰長生，跣足散發，身穿符文水墨衣，外披黑羽斗笠，手指在胸前纏繞成一個奇異弧度，從白緞交織中款款走上祭台。

陰長生，乃是漢朝皇后陰麗華曾祖，相傳在世一百七十年，顏面如童子。後於平都山白日升天，遁入天啟。

此一位陰長生，在人世時，已是個中奇人。

待陰長生在祭台中央念白咒御時，靈后宜主，鼓面作舞，身輕如燕，指尖飛出幾根紅絲線，隔空一纏，通靈召魂。隨即玄黑色的天空中才升起“星辰”萬點。這些魂靈，在天啟夜空閃爍着幽幽青瑩微光，將一片黑暗死寂襯得詭異。

祭祀已進行到一半，商巫才姍姍來遲。

對於商巫的遲到，天啟一眾巫師和靈媒並不敢多言半個字，只是低眉順目，恭敬地讓出一條道兒。

其間有人低低議論，“商巫大人向來守時，何以在天啟日遲到了？”

“商巫大人同陰大人素有不和，此次巫會的大祭司又是陰大人……”在旁一人朝他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們休要繼續議論。

的確，商巫是個守時的人，畢竟祭祀從來都是挑在良辰吉時，巫的靈力才可通達極致，無論如何商巫都不可能錯過吉時。然天啟這一日晨里，商巫幽息夢寐里，有一個來自彼世的模糊容顏，拈花一笑，清清淡淡，宛若出水芙蓉、雨後梔子。

驪山腳下那一次遇見，這兩千多年來，商巫是第一次夢見。

商巫清冷的眉眼為早間的一個夢有些心事重重，待他靠近祭台時分，完全沒感應到足下屐履的微微變化。

待商巫沉吟咒御時，天啟夜空的青瑩微光才一個個黯然褪去，隨即祭台中央，升起一個古老陣法，天干地支，乾坤扭轉，金光耀目。

在場有許多人都是第一次參加這個集會，不曾見過如此靈力巨大又精妙的陣法，其間不禁有人驚呼：“日月奇星陣！”

陰長生主月，商巫主日，日月同輝時，星辰黯淡。這便是日月奇星陣。此陣法玄妙，可通彼世前生，安天啟巍巍萬世不歇。

陣**轉時，陰長生大祭師念出祭文：“赫奕世祖，人文之光。廣行陰騭，上格蒼穹。乾坤巍巍，白水湯湯。虔告乾坤，恭薦心香。鐘鼓齊鳴，定安萬世。大禮告成，伏惟尚饗！”

山河溟溟，萬籟幽息，隔着時空萬千，商巫才終於憶起那個驚鴻一瞥的容顏，望鳳闕、非煙非霧。

商巫只覺胸中一陣暗痛，天玄幾變間，亂了日月星辰。

（PS：本文巫者等級分化參考自《山海經·海外南經》。天啟集會實則為保護地球，此後會一一揭開帷幕。題外話：我們人類之於宇宙不過是一顆渺小的塵埃，宇宙的奧秘，人類文明的奧秘，智慧興起的奧秘……我們看得見的世界和看不見的維度，有太多太多的未知等待我們去想像、去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