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五世界：天啟城

宮殿巍峨，青雲淙淙，不見日月，乾坤顛倒，怪力橫行，是為天啟。

這裏常有青色螢火罩天，沒有疾風驟雪，不見霜寒雨露，更遑論四季交替，只有紅赤雲氣同黑色雲氣交替成晝夜。

這裏是世界之外的世界，是時間與空間的錯漏裂縫，這裏生活着神秘的氏族，他們來自於現世，終年固守彼世，年歲不老，棄絕繁衍。

這裏人人作古，實不知現代文明已能上天入地，更不曉科技已教人登臨月球、穿梭雲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古人，是遺失在歷史長河的靈異生命。

天啟之人，男擅巫蠱，女擅通靈。

廣陵宮是天啟眾多宮宇的一座，它不似貴族宮宇雕樑畫棟、金碧輝煌，殿中沒什麼生機，只有漫天螢火將琉璃染得青碧，涼風穿堂，凌月生窗。韻白光潔的大殿，倒映着一排排清澈銀灰的紗帳，如空靈迷影，如美景花隔雲端，教人辨不清是夢還是虛幻。

青玉石板上面倒影出一個皎暇的輪廓，風起簾紗，瀰漫著水汽的浴池中央隱隱站着的那一個人，踩着清涼的石板從迷幻里走來，兩個容貌清艷的侍婢為他披上一襲質感極好的正紅色長袍，將他完美的身材半遮半掩，他隨意撥弄着一簇銀髮，霎時有水珠濺落，他眉頭輕佻，被打濕的睫毛此刻顯得更加纖長濃密，嘴邊拈起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本來冷峻的臉部輪廓似乎也因這霧氣顯得柔和了幾分，琉璃色的瞳孔里，有教人輕易能陷落的清明，以及捉摸不透的複雜。

那個半伏跪在他足下為他穿屐履的侍婢，揣摩了會兒主子的心思，才怯生生地開口，“奴婢聽聞，長定宮裏的那位，這些日子安分得很，莫不是怕了咱們了？”

“哦？”男子清冷的目光落在足下，聲音磁冷，能聽得人若即若離。

侍婢有些摸不準男子的意思，單單一個“哦”字，究竟是有興趣聽，還是沒興趣聽？暗自揣摩了下子，憑自家主子同長定宮裏那位的夙怨，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往下道：“大人不論命壽還是巫力都是整個天啟首屈一指的一位，長定宮裏那位自然是不可相比的。”

侍婢口中的大人，名曰“商巫”，一副容貌精美絕倫，長眉若柳，身如玉樹，月白頭髮半束半披，時時掛一抹邪魅笑容，竟是天下少有的美貌。粗略估算，商巫大約已有2000多年歲了，常年着一身妖嬈紅衣，是天啟唯一的男性靈媒。

合一般靈媒都是女子，而商巫卻是個男子。自天啟存世以來，並沒有男性可以通靈，而商巫卻是開天闢地的第一位。

商巫之能不僅僅在於通靈，卻是集巫蠱、通靈於一身的耀眼存在。

商巫為侍婢的話，冷哼一聲，語氣里是慣有的冰冷，帶着些薄薄的怒意，“你只當他是繡花枕頭？”倏然眸色冷凝，“他若如此不濟，孤也無需同他爭鬥多年。”

“奴婢失言。”侍婢恭敬拜伏在側。

“顏魚，還不退下。”另一侍女見狀，趕忙將顏魚駛開，隨即從背後替男子梳理銀髮，心裏卻無比清晰地曉得，長定宮裏那一位，愈是靜才愈是可怕。

“大人，三日後的‘茅雲巫會’，咱們是去是不去？”

茅雲巫會，在天啟日舉行。此一日，百巫聚集，祭祀彼生，共斷山河，安乾坤，平陰陽，寰宇萬界定綱綸。

茅雲巫會，每隔十二個甲子僅舉辦一次，是天啟之中最為重要的集會。

商巫眉頭舒展成愜意的顏色，嘴角一抹笑容邪魅，傾國傾城，“顏袖，孤記得你早已替孤備好了，不是嗎?”

顏袖梳發的動作一頓，有些擔憂，“大人不怕陰長生從中作梗？”畢竟，天啟日，商巫勢必消耗大量靈力。

天啟之中宮宇百座，以商巫所在廣陵宮和陰長生所在長定宮最為尊貴、靈力最為強大，茅雲巫會交替在此二座宮殿內舉辦，大祭司之職便在二人中輪替，而此次茅雲巫會的大祭司輪定長定宮陰長生。

商巫眉目輕挑，“孤何曾怕過？”

“顏袖失言，大人不曾怕過什麼。”

（tips：天啟得永生的秘密，其實是細胞演繹突破了海富烈克極限，此後的行文中將會逐一揭開謎底。重要題外話：在印第安的傳說中，人類文明經歷過三次毀滅，即第一世界毀於大火（好戰），第二世界毀於冰凍（自私），第三世界毀於洪水（邪惡）。現在我們生存的這個文明屬於第四世界。故將天啟設定為第五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