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蒜泥豬血腸
面對質疑，葉青向來選擇用實力和事實說話。
她淺笑着向馬氏頷首道，“明白了，嬸子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做就行了。”
黃嬸也道，“家裏人多事忙，都是自己人，妹子不用招呼我們，去忙着吧。”
“好，那我就先過去了，等會兒閑了咱再好好說話！”馬氏說著走開了。
大花豬已經被人捆了四蹄，架在兩個長條四腳凳上，兩個有力氣的男人負責按着豬，屠戶這才提着大刀，在眾人矚目中慢悠悠地走來。
長刀劃破豬脖子上的大血管，一個大娘端了個盆，在下頭接着流淌的豬血，原本還劇烈掙扎的花豬漸漸不動了。
新鮮的豬血接了兩盆，還冒着熱氣，馬氏指揮說，“快端出去倒水溝里，這盆洗了等會兒還得裝肉呢！”
葉青一怔，倒了？再看其他人的神色，也沒有半點惋惜，她這才驚愕地發現，這地方的人似乎並沒有吃豬血的飲食習慣。
眼看兩個人端起盆子就往外走，她忍不住出聲，“這豬血倒掉實在可惜。”
見那些女人都轉過來看她，葉青只得豁出去說，“豬血也能吃得，我會做！”
馬氏皺眉，“這湯湯水水的，聞着都腥氣，怎麼能吃呢？你這孩子別開玩笑了。”
其他人也跟着紛紛附和，從來沒聽說過豬血也能吃得，喝還差不多！
葉青此刻已經鎮定下來，認真地說，“真的可以吃，不但能吃，還好吃。如果嬸子願意相信我，現在就把這血交給我，再等會兒可就來不及了。”
黃嬸見狀，對馬氏說，“妹子，反正也是要倒掉的東西，不如讓這孩子試試，難得這喜日子，說不定咱們還能吃個稀罕呢？”
殺豬這日，在鄉下人看來是喜慶的時候，馬氏儘管覺得葉青是來搗亂的，心裏有些不樂意，可她還是按捺住了沒沖葉青甩臉子。
“好吧，你既然說可以做的好吃，那就讓我們都開開眼吧。”
兩盆豬血被端進了灶房，院子外頭屠戶正在把整豬剖開、分割，時不時能聽到孩子們一驚一乍的聲音。
葉青要來鹽巴，撒進豬血里快速攪拌，讓鹽融入豬血，防止血凝結成塊。
圍觀眾人當然不懂葉青這麼做的用意，有個老婆子拉着馬氏低聲道，“這麼個細細瘦瘦的小丫頭片子，怕是連炒勺都拿不起，我看她就是胡說出風頭，你可看着點兒，別由着她白白糟踐了東西。”
黃小鶯聽到這話，當即不樂意了，“嗨，你這老奶奶怎麼這樣說話？小青才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你又沒吃過她煮的東西，我看你才是胡說呢！”
“你這！”那老婆子氣的差點罵出髒話，可馬氏在旁邊，她只得悻悻地說，“我也是好心，這鹽巴買來不便宜！”
葉青處理好了豬血，站起來對馬氏說，“嬸子放心，這鹽巴並沒浪費，加到豬血里能讓血不至於結塊，等會兒清洗好豬腸子，就能灌血腸了。”
馬氏總算模模糊糊想到她要做什麼，猛地一拍手掌道，“你的意思是，就像過年灌的臘腸那樣？”
“對。”葉青一笑，“其實這豬血處理得當，餘熱后就會凝固成塊，口感比水豆腐還鮮嫩，滋味並沒想像中那麼腥氣的。”
聽她說的頭頭是道，馬氏猶豫再三，抱着賭一把的心態說，“成！反正不灌臘腸，豬大腸留着也沒啥用，我都拿來給你，就看你能做什麼什麼新鮮花樣來！”
葉青笑了，“知道了。”
外頭已經把一頭豬分割成了幾大塊，中午開飯要趕時間，馬氏拿了豬大腸，叫上兩個女人一起清洗，葉青和黃小鶯也挽起袖子幫忙。
總算弄乾凈了，葉青把大腸用調料和燒酒稍微腌上，等着入味去腥的時候，她開始給兩盆豬血調味。
灌血腸可比灌臘腸省事多了，無需專用的漏斗，只要一個人把豬腸一頭撐開，另一人把調味過的豬血往裏面灌就成了。
至於殺豬剁下來的邊角料，排骨節、大骨上面都還有不少肉，加上褪了毛的豬蹄，都切成塊，用豆醬、八角、花椒等調料，加了囫圇的小土豆一起燉。
還有一個鍋子，是燎燒過表層的豬皮，就那麼煮透了，配上自家腌制的酸菜吃。
等那兩個燉肉的大鍋冒出香氣，葉青這邊的血腸也都放上了蒸籠。
馬氏不放心地看了又看，“這個得多久？再過兩刻鐘，外頭就該開飯了。”
葉青笑道，“您放心，這血腸最好熟的，蒸鍋上汽至多再一刻鐘就成了。”
吃血腸需蘸着蒜泥醬油最好，李家家境殷實，這些東西灶房裏都是現成的。
葉青經過馬氏的允許，取來整整四頭大蒜，全剝了皮搗碎成泥，滴少許溫水挑開出味，再兌上醬油。
因為吃飯的人多，這蘸料她調了許多，再由馬氏分到十來個小碗中，只等待會兒挨個上桌。
總算等到血腸出鍋，水汽蒸騰中，馬氏瞪着眼仔細看，見那血腸鼓鼓的，已經變成了紅褐色，她難以置信地拿起筷子輕輕碰了碰，並不是裝着液體的感覺。
等熱度稍微散了散，葉青才將血腸切成厚片，“嬸子，您先嘗嘗味道。”
馬氏看了看身後同樣瞪大了眼睛的女人們，又緊張地咽了下唾沫。
她終究夾起一片，蘸了蒜泥醬油送到嘴邊說，“聞着……倒是不難聞，就是不知道吃進嘴裏怎麼樣了。”
血腸入口，馬氏的話音戛然而止。
只見她緊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咀嚼了一陣咽下，又咂摸着嘴兒不說話。
圍觀的人裏面有個心急的問，“李家媳婦，這東西難吃好吃，你倒是說句話啊！”
又等了會兒，馬氏忽然“砰”地放下筷子，她轉過身面向眾人，竟是笑逐顏開。
“好吃！好吃極了！不但不顯腥氣，還又香又嫩！你們都過來嘗嘗。”
其他人看馬氏吃，原也都有些饞了，聽她這個吃過的都說好吃了，大夥便不再猶豫，紛紛上前捏起一片血腸，學馬氏的樣子蘸了醬油吃。
“嗯！咋這麼好吃！血也能香噴噴的。”
“我家半個月前殺豬，豬血都倒了，現在想想真是心疼！”
女人們圍在灶台前吃着血腸讚不絕口，先前那個帶頭質疑的老婆子也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