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百草堂(六)

神農百草堂(六)

傍晚時分,三人悠哉悠哉的行去隔壁,二殿下夫婦等在門口,一見他們過來,兩夫婦熱情都迎了下來,二殿下與三殿下的眉眼輪廓其實有幾分相像。

不過三殿下卻眉眼風流,言笑晏晏。

二殿下卻是個板板正正,一板一眼,一派正義凜然的氣質,同他說話仿若重回書院,被先生訓斥的時光。

靖安公主是庄清曉往年在《六界日報》時常能瞧見的人物,做了很多善舉,修建收容所,收納孤童與老人,也辦一些作坊,給身有殘疾者一口飯吃。

所以在庄清曉的想像中,這位公主因是溫柔大方,賢良淑德的美人,至於為什麼是美人,全都源於從前看畫本子的習慣,女主角合該是如此,卻不想這位公主卻是明艷不可方物,玲瓏身段。

姜長源:“見過二殿下,公主!”

姜長風將三分禮物遞上,行了一禮道:“見過二哥哥,二嫂嫂!”

庄清曉跟着行了一禮:“卑職庄清曉,見過二殿下,靖安公主!”

二殿下見到姜長源過來,極為吃驚,好在都是從小習慣了各種場合,也就一瞬已恢復正常,語聲溫和的笑道:“今日在神農百草堂,又是家宴,大家不必如此!”

遂又看向姜長源,爽朗的笑道:“長源,你可是大忙人啊!二哥可是好久沒同你喝過酒了!待會兒咱哥倆可得好好喝兩杯!”

姜長源笑道:“這是自然!”

姜長風卻道:“哥,千里堂主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你不能喝酒!”

姬微盈接過禮物,適時的笑道:“不過吃頓便飯,何必如此客氣!”

姜長風雖然不着調,不過她們家,爹娘和哥哥都身居要職,所以她還是小姑娘時,就要獨自領着家裏僕人外出走親戚,辦酒席,應付這些皇子公主最有一套。

這時候說客套話的事,都是她出來應付,她十分稱職的站了出來,笑呵呵的說道:“二嫂嫂說的是,那麼妹妹想着哥哥嫂嫂,送點禮物,哥哥嫂嫂又何必見外!”

姬微盈只得將東西交給身後的僕人,笑道:“我聽你二哥哥說,你家辦事都是你操持,難得今日見面,我可得向你好生請教!”

姜長風看了姜長源一眼,這才笑道:“二嫂嫂是不知,我阿爹阿娘哥哥長年都不在家,明明是給他們辦的生辰宴,他們倒好,真就回來吃個飯,露個臉,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又走了,所以也是沒法子的。”

二殿下見她們已聊到一處了,笑着提醒道:“進院子說話吧!”

隔壁的山香院比之廣白院大了很多,後院有一方水池荷葉田田,宴席就設置在水池旁,小几在兩面排開,座位前方正有一群樂師演奏歡快的樂曲,已有幾位舞姬正翩躚起舞,施了術引來蝴蝶成群圍觀。

令庄清曉沒有想到的是,今日來的她還是見過幾個的,南家姐弟,南懷星,南懷玉,長樂公主桃繁,還有那位鎮守無量寶塔的北梔神將。

姜長風看了看今日來賓,又看了眼她哥冷氣森然的臉,不由有些想笑,幾百年也難得參加一次宴會,遇上的“桃花”能湊一桌麻將。

她微不可察把眼神在場子裏溜了一圈,顯見得幾位姑娘也沒想過真能見到她哥,驚喜神色溢於言表。

不由想起年少時,托她哥的福,幾位姑娘都把她當未來小姑子對待,在書院這麼多年,女子之間那些陰謀陽謀,她倒是從未領略過。

庄清曉自然不曉得姜長風的心思,因着與姜長源的談話,在這些人中,她一眼就看見了鳳儀公主,依舊一身紅裝,模樣又生得明媚,有這麼多美人同桌,她也很是挑眼。

與她同坐的是一位男子,面色略顯蒼白,眉眼深邃,嘴角含笑,也正看着她,庄清曉猜測此人應當就是姬微陽,她並不迴避,禮貌的朝對方笑着點了點頭。

對方愣了一下,卻很快笑着回了一禮。

姜長風拱手同熟人一一見禮。

早有小廝上前領着三人入座,姜長源的位置被安排在右側的上首。

而庄清曉與姜長風則是順着往下,姜長風迅捷如風的坐了南懷玉旁邊的位置,庄清曉自然得坐在姜長源旁邊,其實她兩一個是親妹,一個是弟子,誰坐旁邊都合情合理。

南懷玉卻在這時行至姜長源跟前,恭恭敬敬的打過招呼,這才行至兩人之間的空地,先是打量她兩一番,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眼見你兩無事,我倒是放心了!”

姜長風撇了撇嘴,說道:“我與清曉傷重,你都不曾來看過一眼,還好意思說放心!”

樂聲流淌,姜長風聲音也不大,沒人注意他們。

南懷玉只得朝着她兩大大的作了已揖:“給兩位姐姐賠罪了!”

姜長風哼道:“誰稀罕你作揖!”

庄清曉笑道:“賠罪有用,那幹嘛還要請客吃飯?”

南懷玉又可憐兮兮的說道:“誰說沒有,我陪了你兩一整天,可都沒醒……兩位姑奶奶就原諒我吧!最近被我阿娘拘在身邊學習,真是要憋屈死了!”

大家心知肚明,因為陳衍的事,南懷玉的逍遙日子一去不復返。

庄清曉看他愁眉不展,深深懷疑,南懷玉才是他們家最想念姐夫的人,雖然他幹了混賬事,可是沒有切身體會,甚至他最後難堪的那一面,都沒有暴露在她們姐弟面前,恨意就不會那麼明顯。

姜長風也不再計較,問道:“懷月姐姐可還好?”

南懷玉搖了搖頭,面上笑容也淺了:“不大好,整日在家醉酒,連笑笑都送回家了。”

姜長風安慰道:“過段時間也就好了,還是要讓笑笑經常過去陪着!”

“嗯!太突然了,她一時接受不了!”說著他突然想起什麼來:“對了清曉,愈夢安小公子讓我給你帶個話,他……他爹留了東西在‘虛室生白’書屋,他說希望能同你一起去,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庄清曉疑惑道:“你們?”……難道不該老死不相往來嗎?

南懷玉笑笑:“是我爹吩咐的,說那些恩怨與他無關,他如今孤身一人,又還這樣年輕,若是整日苦大仇深,對大家都不是好事!”

庄清曉點頭,說道:“有沒說什麼時間?”

南懷玉笑道:“近來我都在臨高的玉城,我來聯繫,到時候來接你!”

說到這裏,又有幾位少男少女走進來,二殿下夫婦緊隨而來。

樂聲在這時停下,二殿下君禾立在主位前,端了耳觴笑道:“今日來的都是孤與公主的親人朋友,大家吃喝盡興,若有招待不周處,還望見諒!”

樂聲繼續,歡樂的樂音緩緩流淌,穿粉色齊胸襦裙的舞姬魚貫而入,翩翩起舞。

二殿下夫婦挨個敬了一輪酒,此後眾人都尋了相熟的好友聊天解悶,席上氛圍輕鬆愉悅。

姜長源是“千年一遇”,他這個位置就成了必經之地,一位少年滿是崇敬的上前,激動得說了一大籮筐話,來表示自己對姜長源的敬仰,然後又小心翼翼的舉起酒杯,敬姜長源一杯。

姜長源說了句勉勵的話,然後道:“近來正在練新的陣法,宮裏規定不能喝酒,就由少微仙官帶飲吧!”

庄清曉聞言在心裏鄙夷一番,她能說什麼呢!只能堆着笑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這麼,庄清曉今日不知喝了多少杯了,她不由慶幸,喝酒她早已千杯不醉,否則今日可要丟臉了。

南懷玉在姜長風耳畔嘀咕:“清曉什麼時候得罪你哥了?”

姜長風看着他哥那德行,心說:“得罪是不可能的,就清曉面對我哥時那點耗子膽,還不如我呢!”想了想才說:“誰知道呢!”

桃繁這時行至姜長源跟前,她很緊張,不知怎麼眼眶竟有些泛紅,孤注一擲般快速說道:“長源哥哥,我近來學了一支曲子,想要吹給你聽!”

她說得很快,全然不給人拒絕的空間,好似不這樣她就一步都走不下去。

她變化出一直笛子握在手裏,像突然有了更多的勇氣,唇瓣還含着點笑意,然後開始吹湊。

悠揚的笛音響起,仿若山澗清泉悅耳,靈動的滑入人群,蓋住了舞曲,前面的樂聲緩緩安靜,沒了樂聲舞姬們頓住動作,行酒作樂的人停下交流,所有人都看向笛音流淌的地方。

一瞬間萬籟寂靜,只有悠揚笛音在這半山間流淌,仿若與世間萬物來了一場共鳴。

樂音一出,眾人瞭然於心,這曲《越人歌》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已然爛大街了。

此曲一出,眾人都被驚呆了,這樣的場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那還是在書院時,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歲月,才有幸能領略的愛情。

幻化為人,有了七情六慾,年輕時轟轟烈烈,以為愛情就是天崩地裂。可到了一定的年紀,生活已有了初步的形態,放棄倒是常態。

世家貴族的小姐歷來矜持,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這麼多人看着,桃繁做的是一場事關聲名的豪賭,無形中也給對方極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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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微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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