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絕境逢生
皮肉若長時間與衣服摩擦就會被擦傷,而後起膿,膿水(淋巴液,皮膚組織液等)滲入衣服與石壁相黏結痂。
擦傷處若不及時處理,傷口就會惡化,繼而更加嚴重,膿水便會越多。
膿水慢慢滲透,使得肌膚與衣服緊緊的粘在一起,膿水滲透衣服又與光滑的石壁緊緊相接,凝固后就使得楚臨淵的後背與石壁相粘。
前幾天下了不少雨,雨水沖洗可以使痂軟化失去黏性,倒是讓楚臨淵沒太過在意後背受傷的事,這幾百丈高的險峰上,他緊緊貼着石壁,只為不摔落下去,哪裏顧的了那麼多?
這時的他極度渴求老天爺降下一場大雨。
因為老虎死了,一隻禿鷲正在飲牠的血,吃牠的肉,他想起那天說過的話:“虎肉火鍋味道幾何?”
即使沒有火鍋,沒有篝火,吃生肉,他也是要吃的。
這一腳之地,倘若他猛地用力掙脫石壁,只怕會摔落懸崖。
可這烈日炎炎下,雨幾時會來呢?
看着那隻禿鷲大快朵頤,他心急了,腹中“咕嚕”的叫聲,也叫的更為頻繁。
他實在太餓,似乎全身的力氣都使在了這一刻,知道他等不到雨水降臨之前就會餓死,因此他必須儘快鬆脫石壁,趁着他還有力氣。
他挪動起腿來,步子非常之微小,背部凝固的痂拉扯着肌膚,讓他十分痛楚。
他強忍着,雙膝微曲,而後站直,微曲,站直,微曲,如此往複,他能感覺到肌膚與石壁黏接的痂正慢慢鬆動。
他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與血腥味,明顯感覺到背部流出了什麼,是血液或者膿水?
這樣更好,濕潤可以軟化痂,他不由屈膝的曲度更大了幾分,這樣一來,疼痛也就越烈了幾分。
……
也不知過了多久,禿鷲吃飽了,撲翅飛走。
臨涯的石壁邊傳來一聲驚叫:
“啊…”
聽起來似撕心裂肺,他微眯着眼,額上都顯出青筋。
最後鬆脫的那一塊痂,彷彿讓他吃盡了天底下所有的痛楚。
額頭上顯出一滴汗來。
痛,卻不敢亂動,只能緊緊地貼着滿是血跡的石壁,連喘息都需要小心控制。
因為身前就是深淵。
在這刻,他能聽見他微弱的心跳聲。
石壁上擦過一條血痕,見證了楚臨淵的絕處逢生。
他走到被禿鷲吃剩的虎軀前,盤坐下來,微眯着眼,開始享用他的美食。
血淋淋的虎肉。
……
……
翻越過這座讓他畢生難忘的峰時,已是第三天晨時,在山石林立之中前行了數丈。
天光愈亮。
再行了一陣,陽光忽的耀眼起來,不由讓人止住腳步。
他閉上眼睛,定了定神,再度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彷彿如一朵正在開放的五顏六色的花。
這裏花團錦簇,紅花綠樹,交相掩映。
他忍不住歡呼起來,腳下的步子緩緩加快,腳踏在柔軟的青草上奔行起來。
這裏花香清幽,禽鳴蟲語,儼然一個陽光燦爛的香花翠谷。
他不知疲倦的奔跑着,忘了身上的傷痛,向著前方奔跑,直到一座高峰阻斷了他的去路。
這裏似恆古不變的世外桃源,他抬頭看去,這一座峻峰頂端,一片白霜,是雪。
這是多高,才能有這般嚴寒,將水汽凝成了冰雪。
楚臨淵滿心歡喜,見草叢中有馴鹿低頭吃草,望見他也不驚避,樹上的猴兒跳躍嬉戲,一片祥和。
這些日子心裏的苦楚,在這一瞬似乎全都消散,心情不由大好。
許是這個原因,就連他後背的傷也漸漸開始好轉。
低垂的矮樹上,懸着不知名的果子,紅的、黃的、綠的,摘了一枚半紅半黃,拿在手裏,聞到一股香甜,咬了一口,更覺鮮美絕倫。
繞着高峰而行不知多遠,只見臨峰峭壁之上,有一道瀑布直瀉而下,想是峰頂的冰雪所化,在陽光的照射下猶如一條玉龍,珠玉四濺,晶亮壯麗。
在下方一座清澈碧綠的深水潭,瀑布便傾瀉於此,盈出水潭的水流形成了一條河流,向著東邊流去。
一邊行一邊觀賞,沿着河流向上游而去,河流兩邊的草地泥土濕潤,走了一陣,鞋上滿是泥污,又有荊棘從生,青衣上滿是刮痕。
他不由離遠了些,直到了那座瀑布下。
清潭之中有魚躍出,如魚躍龍門,見之,楚臨淵不由舔了舔嘴角,只可惜他不會水,不然許能入水捉條魚吃。
見一身髒亂不堪,於是走入鵝石鋪底的淺溪中,脫下青衣,鞋襪,沉下身子,趴在其中,僅露出頭來。
清水自他身體中流過,只覺全身上下經過一股清流,從頭到腳儘是舒爽之意。
泡了一陣,忽的潑喇一聲,淺溪中躍起一條大白魚,掉落在岸上,不停的拍打着魚尾,試圖回到水中。
楚臨淵既是大驚又是大喜,驚的是這魚嚇人一跳,喜的是不久后怕是能吃一頓烤魚。
不過他需要生一堆火來。
生火倒是不難,附近走了一圈,尋了兩塊火石以及枯燥的乾草,藉著正午的烈日,不一會一縷白煙飄起,緊接着亮起火光,在過一會,火勢漸漸高漲。
身上並無其他利器,這魚該如何料理?
這魚皮濕滑,甚是滑手,在加上魚掙扎的厲害,楚臨淵一時半會竟奈何不了,還險些讓牠躍回水中。
思緒了片刻,他拾起一顆大石,即便是他捧着也甚是費勁,往魚身砸落,只聽“砰”的一聲。魚血四濺,魚身不知開了多少口子,魚腸從中露了出來。
一番清洗,去了內臟,將魚架在火上,烤了起來。不久脂香四溢,眼見魚熟,便開動起來。
這魚肉入口滑嫩鮮美,他從未吃過這樣的美味,片刻間就將這整條魚吃的乾乾淨淨。
他吃的最多的就是蘿蔔,再者就是生菜,在他的記憶中,他好像從未吃過肉。
當然虎肉不算。
就算是清池鎮首屈一指的富豪,也未見吃過虎肉。
這裏指的是雞鴨魚肉。
這時他才發現,蘿蔔就是蘿蔔……
忽然覺得有些迷茫,因為他嘗到了魚的滋味,那麼還能將蘿蔔幻想成魚來吃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