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風九尾
段風月手中赤紅色的鞭子，如血暈染，一股鞭由數細小股鞭合成，難得一見，由於百里崇明也同樣擅使鞭子，幼年期封雪酌便總聽百里崇明說起這世間鞭子有“四絕”——白斬，蛇骨，金鱗，九尾。
除了自己手裏的白斬，剩下的三鞭，皆在清風樓。
看着段風月手中的鞭子，封雪酌放下酒杯，起身呢喃：“九尾，竟在一個小丫頭手裏。”
封翊之也有些詫異：“九尾名聲如雷貫耳，相傳九尾手柄有機關，鞭尾合為一，散為九，鞭身血紅似九尾妖。這的確是九尾沒錯，將軍從前常說，能使九尾之人，必是大有天賦之人，才能出神入化。”
看着眼前這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誰心裏都會犯嘀咕。
擂台之上，司九兮凝眸看向段風月手中九尾，心中微微泛起一層漣漪來，九尾的名聲他有所耳聞，只是未曾交手，不覺笑道：“那二小姐先請。”
段風月也不客氣，甩出九尾凌空劃過司九兮耳側，司九兮身子微微一傾，唇角邪邪一挑，反手轉起勾月刀，只見那鞭尖正好穿入勾月刀的中央，司九兮揮刀一轉，鞭尖便落在自己手中，司九兮用力一拉，軟鞭便綳直成一條直線，段風月卻冷媚一笑，左手暗暗轉動手柄開關，只一瞬，司九兮手中的鞭子便迸裂開來，司九兮只覺得手掌心似被匕首割過，傳來一陣刺痛，段風月收回鞭子，那分裂開的九條血紅鞭子漫天飛舞，如朵朵曼珠沙華噬血飄逸。
還未等司九兮反應過來，那漫天血紅之中便伸出一條來擦過自己的鼻樑，留下一條淺紅色的血痕，司九兮趕忙後退，段風月手中九尾甩在空中本就令人眼花繚亂，猜不透哪一條會突然進攻，又不知該防哪一條，司九兮以刀擋在身前防身，卻已經有些六神無主。
對付一條鞭子他不在話下，可這九條鞭子一同落下，是攻是守他也不敢貿然，生怕陷入這九尾之鞭中無法抽身，段風月見司九兮不戰，輕蔑一笑，收回了鞭子纏於腰間，走到司九兮面前，個子卻差了半截，段風月發覺自己的額頭才剛剛沒上司九兮的脖頸，那白皙的脖頸修長，隱隱喉結滾動，很是漂亮，可惜……
不是個女孩。
段風月想到這才恍然回神，抬起頭來，揚起下巴高傲道：“你輸了。”
司九兮瞧着她那眸子閃爍亮起的精光里，還有些隱隱欲求的窺探，這小姑娘似乎有點意思，小小年紀，七情六慾竟然如此之滿。
看着眼前人媚眼如絲，那稚嫩的嫵媚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司九兮看着看着，自覺失神，不由得笑道：“好，你贏了。”
雅閣之中，封雪酌抱臂倚窗思量，眼下這個小丫頭能將九尾使得出神入化，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出冷箭，還真是個練武奇才，只可惜怎麼瞧，都與剛才上台的姐姐不同，身上的陰柔太過，竟有幾分邪氣。
這江湖還真是卧虎藏龍，一代又一代，都是青出於藍啊。
段風月在台上察覺頭上似乎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的抬頭瞥去，只見二層窗口站着一位遮面美人，眉眼清冷絕塵，這不是她昨日在街頭遇見的那位美人姐姐么？居然又碰面了。
看着樓上美人凝眸倚窗，若是夜晚紅燭搖曳，想必更是風姿綽約，纖腰盈盈一握無骨，不知道又是何等旖旎風光。
想到這裏，段風月的眸子柔媚下來，軟軟一笑，如情似水，那明媚笑意卻看得封雪酌眉頭一鎖，隨即轉身半掩上窗，回身坐下，心中卻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來。
“怎麼了？”封翊之看向封雪酌眉頭緊鎖。
封雪酌手指有一搭無一搭的敲着酒杯猶豫道：“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那個段家二小姐不對勁……”
封翊之不察，只是說道：“小姑娘的確不是一般人，不過與你相比，怕是還要再修習幾年。”
封雪酌攥着酒杯，沉默下來，不多時擂台結束，看客如潮水紛紛退散，今年的獲勝者是清風樓段家，也是在人們的意料之中。
看夠了熱鬧，封雪酌便與封翊之離開了雅閣結了賬，剛剛走出酒樓大門，迎面便撞上了位黃衣女子，好巧不巧，正是段風月。
封雪酌身子一避，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段風月一個箭步攔住了去路，聽她嬌媚嗔道：“美人姐姐，有什麼事這樣急着走？剛剛你可是在上頭看了好一會熱鬧，怎麼，覺得適才可是精彩？”
一股濃郁的梔子花香湧入封雪酌的鼻子，隔着面紗也嗆得有些咳嗽，不覺皺眉說道：“在下確有急事，先走一步。”
那聲音清清冷冷，段風月聽後有些驚奇，匆忙拉住封雪酌的衣袖道：“美人姐姐的聲音真好聽，像是秋日山澗的潺潺溪流，悅耳清冽，只是姐姐這猶抱琵琶半遮面，實在是小氣，不如讓月兒瞧瞧廬山真面？”
“段二小姐！”封雪酌身側，一把長劍抵在兩人中央，封翊之面色凝重，似是黑雲壓城，十分不留情面的開口，“在下與小妹身有要事，恕不奉陪！”
封翊之的聲音渾厚，不怒自威，乃是從軍數十年來的氣魄所鑄，段風月年紀輕輕，自然不曾遇見過這樣的人物，的確是被唬了一下，只聽身側段風雪上來拉過段風月到身後，對封雪酌與封翊之行了一禮說道：“小妹心直口快，從小被嬌慣壞了，不懂禮數，冒犯了二位，還請見諒。”
封翊之收了長劍說道：“不必了，告辭。”
說罷，兩人便大步離開，段風月看着美人漸行漸遠，氣的跺腳道：“姐！你怕他做什麼！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野路子……”
段風雪正色道：“剛才那位俠士內力雄厚，絕非江湖遊方之輩，月兒，江湖高手如雲，暗藏洶湧，千萬不可以隨意莽撞。”
“是是是，謹言慎行，知道了姐姐，嘮嘮叨叨沒完了。”段風月翻個白眼，不耐煩的嬌哼一聲。
有女子坐在瀟湘酒樓的二層最後一間雅閣里，將所有一切盡收眼底，身後的侍女司空見慣的說道：“這段家二小姐，還是這麼喜歡調戲美人。”
坐在椅子上品茶的女子柳眉微挑，頗有興緻的笑了笑道：“不過就是偏好女色，又不是什麼稀罕事，不過你瞧見剛剛那個遮面的美人了么？”
“大小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侍女好奇。
女子淺笑：“沒什麼，就是好奇，這兩日菱州城內紛傳這位美人傾城，真是不知道面紗之下有多驚艷。”
侍女聽后也覺得是這麼回事，渾然不知女子心裏想的卻是另一樁事……
適才那位美人腰間若隱若現的白色鞭子，可是江湖上失傳已久那一鞭？
荊棘叢中過白斬，凌遲剝肉金鱗鞭。
這兩條鞭子，因都是有荊棘倒鉤遍佈，下手再輕亦呈狠辣之勢，所以輕易不現世，現如今“金鱗”藏在清風樓，那美人身上難道真是……
女子勾唇輕笑，這江湖又該熱鬧了。
“走吧花音，回南宮酒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