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殺
“論武功他肯定不行，不過這小子用的是這裏！”清風道長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接著說道，“我看他腦瓜子靈敏，想問題周全，到時應該會幫上忙的！”
小蠻冷冰冰的臉上掛了笑容，又怕義父瞧見，故意起身去換了一壺熱水，往義父的杯子裏添了水，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到了平時的狀態，低沉着聲音說道：“那好，晚上我們見機行事！”
三個人早早地吃了晚飯，各自回屋內歇息了幾個鐘頭，養精蓄銳到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小蠻起床悄悄叫醒了義父。她去叫衛十一的時候，被他強摟着親吻了一番。
出了店門，清風道長說道：“小蠻，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你主要負責保護十一。”可能在他的心中，也覺得如果局面混亂起來，衛十一不一定能顧得了自己。小蠻無聲地點了點頭。
洛城的晚風迎面吹來，比牛頭山的夜風要溫和許多。這個時候的街面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路上除了大戶人家的門前掛着燈籠或者洋氣的安了電燈外，整條街都是黑魆魆的，天空不多的幾顆星星靜靜地眨着眼睛，為外出的行人照出微弱的光芒。
清風道長白袍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小蠻長劍在手，緊緊地護衛在衛十一身側。衛十一手中提着三八大蓋，儼然一個上戰場的老兵。
走出了客店門前的一條街，三個人來到了勒馬聽風街，街面上靜悄悄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沉睡了一樣。他們再往前走，看到一處房屋的二樓上亮着燈光。
清風道長轉過臉對兩人說道：“那裏便是九龍山英雄的住所！”說完這句話，他帶着疑惑的口吻說道：“奇怪，難道馬蹄崖大當家的已經睡了？”
小蠻見衛十一沒聽明白義父說的話，在一旁幫着解釋道：“馬蹄崖是九龍山的一部分，雖然兩個山寨是兩路英雄，但因為都在九龍山上，兩家關係自然走得近些，歷來是一起行動的。”
可是現在，一個的住所里亮着燈，另一個的住所里，黑乎乎的。
“他倆不會都在那個屋子裏商量事情吧？”衛十一指着亮燈的房間說道。
清風道長說道：“我們上去看看！”隨即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他伸出一隻胳膊，攙扶在衛十一肩膀下，腿部微微用力，整個人跟着飄了起來，又變成了一朵白雲。
小蠻手執長劍，往上一躍，人已經緊跟着義父，跳到了房子二樓的窗戶外面。
“大當家的！您還真信這英雄帖呀？！”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從他的聲調判斷，他是壓抑着的，要不然破開嗓門喊出來，整條街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國家危難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嘛！不正需要我們這些草莽英雄來幫上一把！”另一個聲音有些細微，還顯得有幾分踟躕。
“官府和咱們從來都是對立的！宋江接受朝廷招安，最後是個什麼下場，你心裏可是比我清楚！”粗獷的聲音說道。
細微的聲音“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水滸的故事是我給你講的，宋江的下場我也清楚。只是咱們這次不是接受朝廷招安，咱們是為了保衛洛城，幹完了這樁買賣，趕走了小日本，咱們還回咱們的九龍山，過咱的逍遙日子！”
“我看日本人能佔領大半個中國，其中自有他們的道理，哪裏是咱們一出山就能把人家趕走的？”粗獷的聲音里透着幾分不服氣。
“賢弟！泱泱華夏五千年的基業，能是倭奴一個彈丸小國所能吞下的？噎死他們是遲早的事情！你我都生在河洛大地上，不能眼看着他們把洛城佔了，糟踐咱的鄉親呀！”細微的聲音說到這裏，顯得突然有了勁頭，聲音雖然不高，聲調中卻顯得有幾分激情。
粗獷的聲音“嘿嘿”冷笑了幾聲，說道：“人家不需要咱時，派兵圍剿，拿我們當土匪；現在需要人來賣命了，又說我們是英雄！說來說去，不就是想糊弄咱們去給他們賣命嘛！”
“賢弟！咱們不是給官府賣命，是給洛城賣命！是給河洛大地上的鄉親們賣命！”後面那人徐徐說道。
“不都是一樣！洛城是官府的洛城！九龍山才是咱的九龍山呢！”粗獷的聲音說到此處，已經帶了悲憤的情愫。
兩人越說越激烈，以至於到最後變成了爭吵。一個以老大的威嚴訓斥下屬，一個以山寨的安危和兄弟們的前程“據理力爭”。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大當家的沒有？！我還是不是你們的大哥？！”
“事關九龍山存亡和兄弟們的前程，你不能帶着大家往陷阱里跳呀！”
“嘭嘭”兩聲，緊跟着“啊啊”兩聲，衛十一和小蠻對看了一眼，伸出指頭在窗戶紙上戳開一個小洞，往裏看去，只見地上躺了兩個人，兩灘鮮血不規則地灑在地上。
清風道長已經進入屋內，衛十一和小蠻兩人跟着從窗戶進入屋內。
“這正是九龍山的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他二人當年義結金蘭，我還專門去拜訪過他們！”清風道長看着地上的兩個死人，沉痛地說道。
衛十一蹲在地上，朝一個死人的身上看了看，他的面目平靜，死的應該很平靜。另一個人是一個絡腮鬍子，臉上顯出驚訝的神情，脖子處的傷口黑黑的，很明顯暗器上餵了毒藥。
“走！去看看那一路英雄！”清風道長臉上的表情凝固着，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行動卻異常迅捷，飄忽之間，人已經上了屋頂。追查刺客要緊，但是保護好倖存者更重要。
衛十一和小蠻從屋裏出來時，他已經來到隔壁房子的二樓屋內，並點燃了屋內的油燈。
小蠻挾着衛十一，跳到對面房子上，又從房頂越下，從窗戶處進入房內。這裏的情形居然和那邊的情形類似，也是兩個死屍。
清風道長決然道：“用的都是暗器，而且是一擊斃命！好狠的手段！”說著話，他咬緊了牙齒，似乎有些憤怒，“刺客應該還沒有走遠！我們這就去追！”
清風道長看了小蠻一眼，她明白他這是把衛十一託付給了她，忙用力地點了點頭。
天上的星星依然如故，路上的燈盞卻基本熄滅殆盡。清風道長如一陣清風一樣，在洛城的房頂上飄忽來去，找到了附近的一個最高處，立在上面，往四處觀望。小蠻挾着衛十一跟在他的後面，雙方已經拉開了百十米的距離。
他突然看到，西北方向有兩個黑影正在快速閃動，心中一凜，便迅速朝黑影飄了過去。黑影似乎還沒有發現他，正在有條不紊地撤退。憑他的直覺，認為那就是剛才殺死九龍山兩位英雄的刺客！馬蹄崖的兩位英雄自然也是遭了他們的毒手。
來不及多想，他加足腳力，向前飛奔，很快追到了一座院子的房頂上，黑影正在前方不遠處。
“你們是什麼人？！”清風道長見他們跑不了了，在後面厲聲喝道。
前面的兩個黑影，從聲音來源判斷，追趕自己的人應該在後面不遠，顧不得回頭看一眼，撒開腿繼續往前奔去。他們絕對低估了清風道長的輕功，沒有經過多久，二人便被清風道長逼到了一條衚衕內。
清風道長一步步地逼近，再次喝道：“快說！”他這分明是一種逼問了。
那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根本不說話，卻擺出了對抗的架勢，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清風道長見是同道中人，話語裏帶着疑惑說道：“既是江湖兒女，在國家民族大義面前，何必執拗於小恩小怨？！”江湖仇殺本來稀鬆平常。可現在是什麼時候？日本鬼子都打到家門口了，你們這些學了武術的豪客們，居然不是團結一致抗日，卻還醉心於報私仇！
兩個黑衣人還是不說話，聽了老道士的話，不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一齊沖了上來。
清風道長舒展雙臂，和對方打鬥了起來。
那兩人出手凌厲狠辣，功夫招式雜亂，算不上哪個門派的。清風道長想要試出對方的門派，便同他們一來一往地拆招。眼看着二十幾招過去，那兩人依然後勁兒十足，沒有露出本幫本派的招式來。
清風道長稍微加力，八卦掌飄忽起來，十幾招過後，兩個黑衣人漸漸有不敵之勢。
小蠻和衛十一這時正好趕到。眼看着兩人不是義父對手，她便沒有加入戰團，而是在一旁守護着衛十一。
“小蠻，你不用管我，快去幫道長打敗兩個刺客！”衛十一着急地說道。他怕兩個黑衣人以多欺少、以壯欺老，道長要吃虧。
小蠻緊盯着眼前的打鬥，解釋道：“他們不是義父對手，招式上依然凌亂，估計要不了三二十下，就會敗下陣來。”
衛十一雙手拿着三八大蓋，隨時準備着幫清風道長一把，好還了他的救命之恩。聽小蠻這麼一說，乾脆倒執了長槍，站在一旁看熱鬧。他覺得如果清風道長能夠輕鬆打敗兩個刺客，就應該趕緊行動，把他們抓來審問一番就得出結果了。
黑衣人和老道士打鬥了一陣，漸漸感到差距懸殊，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眼看着他的幫手到了，自己更無脫身的可能。正在為難之際，卻發現了衛十一這麼一個缺口，手裏拿着一桿長槍，行為舉止根本不是江湖中人。他們中的一人迅速從老道士身上撤手，奮力朝衛十一襲來。
清風道長和小蠻、衛十一都沒有料到，他們兩人打一人尚且不及，居然還敢分出手來搞突襲。但是此人招式狠毒，兩個武林中人為了保護衛十一，給黑衣人留下了逃跑的空隙，他們順着衚衕往裏狂奔而去。
清風道長抬腿繼續追趕。衛十一在後面笑道：“道長，這是個死胡同，他們跑不了了！”原來這裏正是下午他和小蠻一起“壁咚”的那個仁義衚衕，兩個笨賊可能不知緣故，竟然闖了進去，真是自投羅網。
小蠻意識到了這裏正是下午被他佔便宜的地方，心理上難免有些變化。衛十一“嘻嘻”看着她，似乎還要和她再來一次那個浪漫甜蜜的行為。
突然，“啪啪啪”幾聲槍響從衚衕內傳來，驚得二人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