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漢孽蛟龍
這尋仙鎮上住着神仙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了，可要說鎮上的誰真見過神仙，大多都是些個，老人家的記憶，或是哪個商鋪用來打緊生意的說詞。
偏偏是最近這些時日是風雲變幻，山上的神仙不敢說下山，就是山下的神仙那已經是到處可見了，本來該着尋仙鎮的這塊大招牌，對着各個神仙都該客客氣氣的，可也耐不住這山下的神仙實在是太多了，有句話叫僧多粥少，傻子也有不夠用的時候，正巧這時候有個白丁閣的小酒樓，這幾天更是人滿為患，因為就它一家還有著名的三清豆腐，還有就是新出的兩個花樣，吃起來也是風味十足，這幾日小店是真正的日進斗金。
奈何店裏就一個店小二，還有一個整天不是在做夢就是在打盹的店老闆，就是任憑店小二是跑斷了腿，扯啞了嗓子也是毫無用處，今日更是直接關門大吉了，迎着街道口嗨掛着一塊牌子，要吃豆腐上隔壁去。
正在一方天井之下喝茶歇息的店小二，終於是知道了村頭的那家鋪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往日裏，自己沒少罵起漢子不會做生意，這事情到了自己頭上才知道何必瞎操這個心，自然是做個甩手掌柜來的舒服。
砰！砰！砰！，緊閉的大門之外傳來了一陣敲打之聲，這讓翹着二郎腿的少年是破口大罵，一口上好的清明時雨茶水直接啐在了地上，是誰這麼沒有眼力見，敢在這個時候打擾這兩日是比神仙還要名聲大噪的少年，騰騰騰是幾步子就跑到了緊閉的大門前，正要開口大罵，低頭瞧去是個比自己還要矮小的小孩，十來歲的樣子正瞪大着眼睛仔細的瞧着來人，開口問道：“公子，這裏可是白丁閣？”
一聽竟然是公子，少年頓時是氣消了大半，忽然覺得自己的確是身份變了自然一切都得換了，這一身穿了好幾年的破衣衫早該換了，也不是他那半個師傅小氣只是自己捨不得，畢竟這都是自己的老婆本，可這幾天的功夫別說老婆本，就是要去辦個什麼麗春院、聽香樓的錢都夠了，這麼一想更是心生歡喜，一手就摁在孩童的腦袋上，輕聲問道：“是啊，怎麼了，來找我們幹嘛啊？”
孩子也不躲閃，就是個對誰也是溫膩的性子，抬着眼彎出一個月牙般的笑臉，這才安心的嘆息一聲，緩緩道：“我師兄說想吃三清豆腐，這幾日又有個小哥說就這有，我就來問問是不是這有三清豆腐啊？”
少年點點頭，哎呀一聲，肯定的說道：“有呢，不過我看你這樣子是從山上跑下來的嗎？”
孩子哈哈一笑，“對呀，前幾日我們才是從這上去，可惜這山上的迷霧太重了說來也奇怪就是我們走了好幾天也沒見走出去幾里路，還是前幾天那個小哥哥帶着我們多走了幾里。”
店小二這才想起來，前些時日的確是有三個道士一般的人物說要來吃豆腐可惜那時候自己還沒這個手藝，還和那孩子的師兄過了過招，的確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使喚人的功夫像是那人做的出來了的，可這麼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怎麼能隨便入了賊窩，說著正色道：“我說你要不要跟我在這當店小二啊，我可比你那個師兄好多了。”，門后悠悠傳來了一聲沉吟：“學進啊，叫他進來。”
少年大喜，以為是店鋪老闆在身後聽着了自己的諫言，這回是要給自己找個幫手了，一把拉住孩童的手臂忽覺得一陣奇異的綿軟，奇怪的看了孩童一眼，轉身對着金蛇郎君問道：“老闆啊，我們這是要我找個師弟啊？”
漢子猶然的睜開眼，低聲道：“去廚房裏拿些豆腐過來。”，少年對於漢子的指令顯然是有些疑惑，也沒多過問只是轉身而去。
金蛇郎君這才俯下身子問道：“是你師兄去冒這個險？”，孩童點點頭，漢子又是問道：“那人有幾分把握？”孩子乖巧的搖了搖頭。
漢子也只好嘆息了一聲，從胸口掏出一個金色丹丸，輕聲叮囑道：“要用的時候必須捏去表面的這層金色殼層，也一定要等用的前一刻才捏，不然毫無作用，記住了嗎？”
孩童接過金色丹藥，仍舊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少年剛好從門檻上跨過，大笑道：“師傅，你這是給我收了個小師弟嗎？”
孩童接過幾塊豆腐用着一塊準備好的白色毛布一卷轉身離去。
漢子輕笑道：“你知道個屁，還收徒弟，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少年突然驚疑的問道：“師傅，他沒給錢吧？”，說完拔腿就要跑去，被漢子直接一手拎起，搖了搖頭，罵聲道：“你說你這豆腐做了多久，孩子上山多久，他能夠知道你這有豆腐賣是誰告訴他的？”
少年大驚失色的問道：“師傅不是吧，這我可是大大的對不起恩公啊，師傅你放我下來，我這給人道歉去。”
漢子一把甩開少年，只見着如一陣風一般的少年才是跨出門，卻是再也看不見那孩子的身影頓時唉聲嘆息道：“師傅你這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啊？”
漢子低聲道：“以後有機會還的，再說了我們這是做生意，為師可是沒少花錢，你就別給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了，我看着心煩，走，關門，吃飯去。”
白帝城的濃霧從山腳處蔓延至山巔之上，無處不去的濃霧嚴重的阻擋了山上的路，第一當然是阻隔了一些成天做夢想上山成仙的凡人；第二是阻止那些真正的山上人，七彩祥雲大陣在山巔，可豢龍氏的西蜀大蛟可就在山腳之下，要是給有心之人打擾了那位祖宗的修行可算是給整個白帝城都會帶來未知的災難。
好在這蛟龍所在不僅僅是靠着白帝城山陰一面，更是奇怪的聚集在一處山穴之中，按照《山經》中記載此處乃是西蜀萬山龍脈的最為隱晦之處，四山如是四條巨龍齊齊聚在此處，形成一種神龍探水的走向，山腳深淵處更是再無一處草林走獸完全就是個死穴。也是堪輿人口中最是忌諱的四面方正的走向，像極了一方天然形成的棺材，可這等棺材絕對不是入葬的好地方。
這等滅絕地勢，意味的蛟龍要從神龍大漢的國破開始說起，當年劉氏失龍已成定局，真龍不再便是天下大亂的起端，奈何禍不單行，真龍天子近處也是宦官當道，導致整個劉氏一族被隱晦之氣纏繞，蜀皇劉備只是在位兩年，便知是劉氏終再難有真龍出世，便是毀去己身，將百年隱晦凝聚遁入白帝城下，封禁滅絕蛟龍。後世中，劉氏雖又小有起色，終究是真龍被晦氣纏身，如此一來，白帝城蛟龍所處，便成了整個劉氏的心結。
劉牧遠雖是大概知曉此事，卻並非是為了豢龍氏出手，行過山林手中的一根小木棍便要在腳下的草林處敲打一下，每每敲打一次便是會有一條蛇出沒，繞在青竹杆子之上，為少年指路。
身後是一個有點拎不清場面的少年，對着什麼東西都是一股子的罵罵咧咧，哪處的山長得沒家裏的好看，這裏的霧氣太濃誰也瞧不見他的長相，腳下的路太長，要不是劉牧遠答應他要給他抓一隻蛟龍當魂獸，他就是打死也不往前走了。
山風開始變得陰冷，少年實在是無聊只好拖住劉牧遠的手臂問道：“我說劉小哥，這真是你家後山，可別給我帶陰溝里去嘍。”
劉牧遠精神高度的集中，反而是對他的話是充耳不聞，眼下是個極其複雜的陣法當中，比之山上的七彩祥雲也不差分毫，要知道這裏面可是困着一國一姓的氣運蛟龍，劉氏當然是有人祈盼着能夠將這條蛟龍完全殺死，也有人生怕是出了一點差錯就要斷送他們如今來之不易的安寧，陣法是西蜀國師諸葛亮佈置的，一個能夠向老天借命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尋常的一國宗師。
少年見是劉牧遠毫無反應，偏偏是嘴上的功夫毫不停歇，仍舊是長聲道：“我說小哥，我師父他老人家在那沒事吧？山裡天氣冷可別給凍壞了，不然今後被人知道我易今有個凍死的師父可算是丟大發了。”
劉牧遠抬手定在空中，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襟，沉聲道：“等下再說，我們不能走了，已經入了大陣了。”
少年被提住身子呼吸有些艱難只是輕聲問道：“那我那個小師弟呢？能找到我們嗎？”
“所以我們要等。”
少年被放下身子，才是接觸到地面，就覺得是頭暈目眩，不僅是地面開始旋轉，就是連着周圍樹木草叢都開始在眼之所見的位置變幻着，少年看了一會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眩暈，緩緩的蹲下身子，這種眩暈感持續了很久，在這其中他的身體像是直接被人提在了雲端一般，試着睜開眼睛瞧向周圍的事物卻是半會都不到頭疼欲裂。
這種眩暈感直到被一種刺骨的疼痛驚醒，少年睜開眼已經是俯在一個矮小的身子背上，當是他正欲開口，直接被一道黑影拍中，眼前一黑又是暈了過去。
較之整個白帝城上方，地底的世界不差分毫，頭頂的洞穴之中，點綴着猶如漫天繁星般青色光芒，星星點點。可兩人走動的步伐仍舊是小心無比，腳下完全是泥沼般惡臭糞便坑，光影之間從糞便中翻動着一個又一個挪動肉蟲，或是因為生存在黑暗中的原因所有的長蟲幾乎是透明狀態，其中肚臟完全是顯現出來。
劉牧遠輕哼了一聲，低聲吟唱出古老神秘的上古風巫咒語，腳下生出一絲清風，托舉着三人的身體急速朝着洞穴更深處飛去。
到達深淵的最深處，已經是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山河變幻，人間能夠見到的污穢骯髒皆一併堆砌在身下的一段污河當中，神奇的大陣卻是將不知何處的一座山嶽直接斗轉至此，污穢的河海上方懸空着一座青山綠水的山嶽，山嶽之上盤踞着一條崢嶸的黑龍。
眼瞧着，是近在咫尺的蛟龍兩人出氣的鼻息都緩下來許多，那個比山嶽還要大上幾分的烏黑蛟龍可不似山嶽般好說話想搬動就搬動，可兩人此次來的目的，還就是為了將這條蛟龍給封印在暈厥的少年身體內，兩人的境界可都是只有二、三境，這就讓兩人是相視苦笑，這種任務可真是十死無生了。
蛟龍之外的污穢河海上空，凝聚着幾道飄蕩的黑影，那便是大漢末年天下間冤死不散的鬼魂陰物，西蜀丞相神奇的大陣直接將這些還能夠觸及的隱晦轉而練就成了鎮壓蛟龍的看護，可這樣一來，上古的巫咒就再也飛不過這片河海了。
劉牧遠撓了撓頭實在是心疼拍了自己一巴掌，從袖口捏出一個桃核般大小的小舟，這個據傳是《拾遺記》中記載的小物件，名叫淪波舟，其文乃至始皇帝，“始皇好神仙之事，有宛渠之民，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淪波舟”。”
看着劉牧遠心疼的模樣，身材嬌小的孩童像是幸災樂禍的莞爾一笑，伸手從腰間扯出一把猶如紙片般纖薄的長劍，笑言道：“走吧，捨不得也得捨得了。”
聽着繞口令般的調笑，劉牧遠伸手丟下小船，遇着水汽間小船慢慢變大，兩人已入其中船身立刻關閉，直接下沉飛梭一般穿行而去。
直到兩人穿過那片污穢的河海又是不知時日幾許，直到凌空盤旋的小山一處，小舟終於是停歇下來，直接撞上山頭劉牧遠看着身後的小舟慢慢下墜，碰到漆黑如墨的水霧時已經開始融化。
“咱們這算不算破釜沉舟啊？”孩童般的玩笑間已經是飛出一劍，山勢雄偉的山嶽在少年劍下就似了尋仙鎮的三清豆腐。
兩人是一左一右站在了蛟龍面前時，已經算是整個深淵中最為黑暗的時刻，一旁的少年自顧自的捏出一片火焰，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望着神龍，接着便是一腳踢醒了那個師兄。
葉公好龍，當是真的蛟龍出現在少年才清醒的片刻間，他的腦海里只有逃命二字，可天地昏暗哪還有他逃跑的地方，兩隻手被兩人架着，少年眼看着比他小上好幾歲，那個平日裏乖巧到他都捨不得欺負的孩子拿出一枚金色丹藥，正要去捏去丹皮，漆黑如墨的蛟龍說道：“這是個好東西可別浪費了，不用捏碎，我來這小子護住心脈。”
就在這三人的一致同意之下，少年的天魂被生生逼迫了出來，神龍張開了驚天巨口吐出一顆更是如夜一般漆黑的墨玉龍珠。
正常人的天魂吸收山海神獸時是將魂獸的魂晶直接融入天魂，然後便是等待神獸的魂魄與天魂融合，可眼前的一幕便是有些主次顛倒，少年的天魂被直接吸入龍珠，等待着少年天魂歸位，蛟龍已經是等候不急，偏偏這個時候劉牧遠指向天空阻聲道：“還不時候。”
又是不知年月的等候，一日間，小小的山嶽開始晃動劉牧遠抬手一指，興奮的叫道：“快，大漢，你的皇帝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