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登臨白帝城
春風料峭是不假,可要說真能夠讓山上這些神仙都覺着是身心皆寒的,也只有近來的一場西蜀境內的試訓了,蜀山神龍殿、西蜀白帝城、還有那鬼城豐都皆是心有餘悸,說來也巧,偏偏是那日,蜀地之內響起了這幾百年來最驚天動地的春雷。一個本該是山下說書先生一般模樣的老人,拄着跟拐杖圍在白帝城高聳入天的城牆腳下,跟着幾個如他一般年老的老頭沉聲道:“二境之下幾乎全部死絕,聽說是豢龍氏的那隻辟火神鴉突然瘋了一般掙脫了鎖妖繩,最後竟然是劉氏長老親自出手,直接捏碎了上古遺種的魂晶。”
那日情景誰也不知,是誰也沒見過,任憑着老人說的是天花亂墜也是無妨,只是幾個聽來老人,幾乎都是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模樣,就是一場小小的試訓,他們幾人都參加過,試訓只是一個過場,其後的比武才是幾大山頭爭搶的東西。
“倒也好,這不省去了許多事情,往日的比武是又長又臭,現在倒好,直接三境起步,就該這樣。”
彎身的老人嘿嘿一笑:“還聽說作威作福慣了的軍主大人也有學徒參加了試煉,便是那個前幾日出盡風頭的讀書人,家中獨子,屍體都沒找到,肯定被妖獸給叼走了,如今還是下落不明,真是一報還一報。”
能說出這些話,敢說出這些話的,自然都是白帝城中老兵老卒,春風是有點料峭,可這暖陽一曬,照樣是有點暖意了,至於為什麼會在城牆外嘀咕,自然是城內比這城外冷多了,老人樣子佝僂,個個都是長過年百的歲月,自然家中一些重孫輩的都會參加這次試訓,死的肯定也有,要按照他們的意願,試訓都過不了,死了活該,省得還要回頭丟他們的老臉。
可城內,畢竟不只是他們這些戰陣生死慣了的老頭子,哭哭啼啼的女人們更是讓人心煩,城外可是又溫暖又清凈,幾匹白衣白馬緩緩滴答着馬蹄聲路過,幾人頓時是安靜了下來,等到烈馬已經是騎乘遠些,一個身高矮小的娃娃提着一張比暖陽還暖的笑臉問道:“幾位老前輩,這白帝城到底如何進去啊?”
幾人緩緩的抬起頭瞟了一眼四人,見着一個清瘦的老人已經是風燭殘年,是比他們還是不如,兩人身形消瘦的少年,一個眼神痴傻,一個定是受了劇烈的驚嚇,渾身不停發抖,需要兩人攙扶才能站定。開口的孩童不過十來歲,長得是唇紅齒白嬌俏伶俐,就是他們眼光再差,也能看出來着孩子絕對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你們是什麼人吶?”
“回稟老前輩我們是青城山的,也是此次參加西蜀大會的一員,山下路途崎嶇倒是有點晚了,望老前輩能夠通融一下,幫忙稟報一聲。”
瞧着這番景象的幾人,顯然是被白帝城下的山嶽沒少折磨,一點就通,老人伸了伸手中的木杖往着遠處的地方一指,“就那了,自己去吧。”
青城山自來都是湊數的,這回更是放大了此次的作用,白帝城中死傷慘重,自然是更需要人員去湊上這個數,一看又來了四個炮灰,白帝城內倒是也很開心,若是給這些小子安排到自己的對敵當中就是穩當的事情。
更像是羊入虎口的幾人被一個小道童帶着入了一處偏僻的小院,據是小童介紹,這等別院一般都是接待個個山嶽大人物才會分出去的,可兩個少年一對眼,隔壁是峨眉山的幾個小僧人,後院是蜀地蘇家的幾個小後生,顯然是對大人物這事有些誤解。
兩人將驚魂未定的老人安排好,又將差點魂飛魄散的大師兄給塞入了鋪蓋,還未等兩人坐立,一隻小小蟲子衝進了房屋,立刻顯現出一道人影,跪拜在劉牧遠身前,恭聲道:“龍主,我們還抓了一個小孩,該是怎麼處理?”
劉牧遠皺着眉問道:“你們是不是閑?該殺殺了唄,這事問我幹嗎?”
來人嘆息一聲,才是緩緩道:“原來我們以為是個好籌碼,小孩是白帝城新劍神的兒子,可現在看來的確是個燙手的山芋了。”
劉牧遠才是正色道:“原來是你們這群吃飽了撐着的啊?我可算是給你們跪下了,下次再做這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聲,要是那個讀書人提前瘋了,我們這麼久的謀划可算是全白費了,得了,你們自殺一個,把魔蝠的魂晶送到那孩子魂海中去,如果要瘋,就要讓那個讀書人再瘋一點,最好瘋到把白帝城城主給殺了,他自己去用白帝聖劍。”
來人點點頭,然後是一閃而逝。
小孩的眼眸中充滿了好奇,眼神是自那隻小蟲子對着劉牧遠叫了一聲龍主之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他,顯然是對於這個稱呼有些好奇,清脆的嗓音開聲道:“沒看出來啊,妖族都要對你畢恭畢敬的,難道你就是妖族的姦細?”
對於孩童的調笑,劉牧遠是理都沒理,渾身不住顫抖一下,立刻氣海翻湧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孩童點頭稱讚道:“果然是個狠人,小孩都下得去手,對自己果然才是最狠的。”
“人都會死,憑什麼不能殺小孩,你要是沒用了,我第一個殺了你。”
嚇得孩童一個渾身的冷顫,搖了搖頭,才輕聲問道:“你怎麼知道蛟龍身下的那座小山竟然與劉氏神獸秘境中的山嶽連在一塊?”
劉牧遠輕聲道:“這並不難猜,你難道不知道我姓劉?既然姓劉,自然是知道諸葛丞相的大陣到底拿了哪一處的山嶽,其實其中最重要的是,我怎麼知道那頭神鳥會瘋掉,會讓整個秘境爆炸。”
西蜀無處不在的水霧,造就了西蜀盆地人人皆是皮膚姣好,面嫩如玉,孩童更是其中翹楚,睜大着一雙眼睛仔細盯着劉牧遠的好奇的問道:“那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鳳凰血,魔蝠將一點鳳凰血射入神鳥的體內,你猜會發生什麼?”
小小的身子中幾乎是顫抖的說道:“難道神鴉返祖了?”
“對了一半,鳳凰之所以是鳳凰就是因為它能夠承受得住如此巨大的能量,返祖它還不配,所以就成了一個蘊含火道威能的火藥,炸開了,若不是劉氏有人守護秘境,所有人都得死。”
聽着眼前少年幾乎是有些瘋狂的描述,孩童手腳冰涼,望了一眼閉息打坐的師父,看了一眼痴傻的大師兄,孩子險些就要啼哭出聲。
……
天下的女子大多是心思玲瓏原就比男子還要早熟一些,若是女子從小修行,一開始就要比男子走的更快悟性更高,可天下的女子成敗都是出於太聰明太伶俐,反而是會將所有的事情都看的太明白太細,反而是少了幾分大愚的智慧。
自從自家的相公能夠提劍並且還用得挺不錯,女子便是再也不會像之前一樣站在男子身前,也不會像男子一般參加族內的大事小事,只是眼前的這件事完全就成了家事,她不得不考慮周全,果然是過慣了的日子,對於男子的信任只是寥寥幾天而已。
女子踏着步伐走出了院子,還是急急來急急去,打聽了一遍又一遍的消息,堂內一個神態忸怩的老婦人已經是哭了好幾回了,不管是跟着屋前屋后的老友,還是自己那個了無音訊孫兒,反正是剛剛哭乾的眼睛這會又是帶雨梨花了。
偏偏是獨坐在桌邊一角的讀書人,正低着頭一手撫摸在短小的劍刃上,閉目凝神之間,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
女子急匆匆的趕了回來,看到年輕人仍舊是閉眼,一句話不說,就算是再好的修養也都是付之東流,手邊的一道茶盞正欲是像那個木頭人摔去,最終也只是丟在了地上。
讀書人毫無動怒的意思,只是從沉悶中輕輕出口道:“沒事的,讓兒,會回來的。”
女子被這一句話氣的瘋狂了起來,本就是城中頂級家門,又是抓緊了一片茶盞這是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只是用盡了力氣向著男子的面門摔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茶盞竟然沒有碎裂反而是怒極的女子,被一掌直接拍飛,撞在了門框之上,讀書人這才睜開了眼睛,滿眼儘是猩紅的血絲,望向女子的眼神中竟有嗜血的味道,“我說沒事,就是沒事,管好你的手,不然你可能在讓兒回來之前死在我手上。”
女子楞住許久,就連是呼吸都感覺是一種沉重的遲滯感,手掌緩緩撫摸在滾燙的臉頰之上,就連那句“我跟你拼了”的氣話,也被吞咽回去。
一旁的老婦人從未見過兒子的這種恐怖神態,竟然是一種殺人的嗜血氣息,俯下身子牽起女子顫顫巍巍才是走了兩步,廳堂之外,一個脆亮的聲音響起,“奶奶,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