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良玉
鄉下的夜晚，蟲鳴鳥叫格外清晰，黃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聽見一陣聲響，黃氏穿上衣服爬起來，急匆匆地走出房門。見到來人，黃氏展顏一笑，又跑去廚房。
堂屋裏點了油燈，李大牛端起碗，埋頭吃飯。
“鋪子裏忙得過來嗎？”黃氏問。
“還行。”李大牛說。
“你說我留在鋪子裏幫忙怎麼樣？”黃氏問。
“瑞哥兒和瓊哥兒怎麼辦？另外，家裏的水田也要人照看。”李大牛說。
“哎，看來只能聽珠兒的，請個人幫忙。”黃氏頓了頓，“再說，女兒們年紀不小了，要找婆家。”
“瑤兒的親事有眉目了？”李大牛抬頭問道。
“別提了，說起這事真是火都來！鎮上大多數人都知道我們家在虔州開了鋪子，這兩天家裏來了不少人，明裡暗裏問我打算給瑤兒置辦多少嫁妝。瑤兒從小就懂事孝順，我不會虧待了她，也盼着她能找門好親事。不過，女兒還沒出門，就有人盯上了她的嫁妝，讓人心裏膈應！”黃氏說。
“瑤兒的親事不着急，先緩一緩。”李大牛說。
“誰家的女兒不是十五六歲就出門？”黃氏說。
“大不了在虔州找。”李大牛說。
“這倒也是，你多留意留意。”黃氏接著說。
如今李家有鋪子有宅子，滷菜館一個月就能賺六十多兩銀子，黃氏底氣足了，找個城裏的女婿也行！
第二天天剛亮，黃氏在廚房做早飯時，李瑞起來了看書，李瓊還在睡覺，李大牛正要出門收購雞鴨。遠在虔州的李珠李瑤姐妹兩人，一大早提着竹籃出了門，往豬肉攤趕去。
王屠夫守着豬肉攤子，時不時探出頭來，張望一下。見到遠處走來的姐妹兩人，王屠夫笑得滿臉都是褶子，等着她們走過來。李家每天來買四五十斤豬肉，王屠夫也不小氣，白送幾根豬大骨。
四十多斤豬肉不輕，李珠讓王屠夫切成兩大塊，裝了兩個籃子，姐妹兩人一人提一個籃子。付了錢，見旁邊有個賣菜的大嬸，又花十幾文錢買了半筐菜。
鋪子裏要請個打雜的，要求女性，告示貼出來好幾天了，竟然無人應徵！要不是每次進出都能看見牆上的告示，李珠都要懷疑告示被人撕了。
“鋪子門口有人。”李瑤說。
餃子館還沒開門，姐妹兩人走前一看，見良忠孤零零站在門口。
“良忠哥，你怎麼來了？”李珠問。
“兩位姑娘早。”良忠說。
“你們聊，我先去廚房。”李瑤說。
話剛落音，李瑤就進去了，門外只剩下李珠和良忠兩人。
“李姑娘，”良忠咬咬牙，“我聽長生哥說餃子館要請個夥計，可有這回事？”
“不請夥計，只需找個嬸子，幫忙做些洗碗、洗菜之類的活計。”李珠說。
“年輕點的行嗎？”良忠問。
“二三十歲，會幹活就行，良忠哥有合適的人選嗎？”李珠問。
“我…我想替我妹妹找份活計。”良忠訕訕的說。
“良忠哥，你妹妹多大了？”李珠問。
“我妹妹十四歲，她很能幹，在家裏做飯、洗衣服、砍柴。”良忠說。
“良忠哥，你讓她來試一天，要是真像你所說的那樣能幹，我做主聘用她。”李珠笑道。
“唉，那就說定了，我讓她明天來一趟。”良忠撓撓頭。
李大牛來了之後，李珠把這事跟他說了聲，李大牛也沒意見。
過了一天，良忠帶着他妹妹來了，名叫良玉，是個靦腆的姑娘。正如良忠所說，良玉很能幹，有眼見力。一來餃子館，就搶着幹活，抹桌子、洗碗、燒火。李珠非常滿意，跟李大牛商量之後，決定每個月給良玉四百文錢。
良玉吃飯的問題好解決，可以跟着李家人一塊吃，住宿卻不方便。李珠讓良玉去宅子裏住，良玉不肯去，想住在餃子館後院的屋子裏。雖說後院有屋子，但良玉是個姑娘家，李大牛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餃子館。
李珠拍了拍腦門，是自己考慮不周全，只好往城南去一趟，找良忠商量一下。要是良忠能說服良玉，讓她住到西南宅子裏去，那最好不過了。
良忠也不同意妹妹住到李家的宅子裏，兩人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讓良玉住在餃子館，良忠也搬到餃子館去住。文家點心鋪子後院只有兩間卧房，文掌柜和他婆娘住一間，文掌柜的兒子住一間。自打良忠來了點心鋪子當夥計，一直在堂屋裏打地鋪過夜，如今良忠有別的住處，文掌柜也替他高興。
良忠跟李家人關係不錯，也沒隱瞞，主動跟李珠提起家裏的糟心事兒。良忠的爹娘都是麵糰性子，良忠上頭有個哥哥叫良全，良全嫂子卻是個厲害的。良全嫂子很懶惰，家務活不沾手，背地裏對良玉又打又罵。一開始，良玉還跟爹娘告狀，良全嫂子挨了罵，下回把良玉打得更慘。久而久之，良玉不敢再告狀，性子越來越孤僻，一家人也沒發現異樣。
有一次，良玉上山砍柴摔了一跤，人昏迷過去了。良忠爹去請大夫，良忠娘給良玉換衣服，這才發現女兒一身淤青，良忠娘差點就昏死過去。
孫子還在吃奶，良全嫂子躲過一劫，只挨了兩句訓。良忠看不過去，卻也沒辦法。聽說李家的餃子館要請人幫忙，良忠就想到了妹妹，給人幹活不輕鬆，總比留在家裏挨罵挨打要好。
李珠一陣唏噓，答應良忠幫他照看妹妹，這才離開。滷菜館就在隔壁，李珠經過的時候還看見了李長生，回餃子館之前去了一趟滷菜館。
滷菜館打理的井井有條，余氏是個閑不住的，後院養了十幾隻小雞仔和幾隻小鴨子。聽說餃子館請了良忠的妹妹來幫忙，余氏好一陣可惜。
“早知道你們要找年輕姑娘，我就讓我娘家妹妹來幫忙，我妹妹十歲了。”余氏嘆道。
“…”
一回到餃子館，李珠就告訴良玉，她哥哥良忠也要住在這邊。良玉非常高興，小臉紅撲撲的，衝著李珠羞澀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