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柳樹村
堂屋裏，李大牛、李大虎和李老頭正說著田裏的莊稼，陳氏拉着李瑞、李瓊說話，生怕黃氏虧待了兩個孫子。
過了一會兒，李大壯、李大柱兩家人一起來了。蔡氏和周氏去廚房幫忙，李大壯、李大柱留在堂屋陪老人說話，李大柱難得回來一趟，陳氏非常激動。
“老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陳氏問。
李大柱在青山縣百草堂藥鋪當夥計，藥鋪離不開人，逢年過節才有空回柳樹村。
“剛到家不久，我猜爹娘肯定惦記着我，立馬就來了。”李大住笑道。
“娘知道你最孝順，趕了半天路，怎麼不在家歇會兒再來？還沒到時辰開飯。”陳氏嗔怪道。
一旁的李老頭雖沒說話，不過大家都能看出來他心情很好。
“娘，我不累。我給爹娘買了糕點，在六方齋買的，縣裏大戶人家的老太太和夫人都喜歡吃。”李大柱說。
“花了不少銀子吧？”陳氏一臉心疼。
“我賺銀子就是為了孝敬爹娘，往後等兒子有錢了，買個大院子，接爹娘去縣裏享福。”李大柱說。
“好好好，我兒有心了，娘等着。”陳氏說。
李珠不由感嘆，怪不得李老頭和陳氏最疼幼子李大柱，他比他三個哥哥會哄人。
擁擠的廚房裏，妯娌們聚在一起說東家長西家短。分家后，不在一個屋檐下，妯娌之間的關係緩和了許多。
小陳氏把洗菜、切菜的活交給妯娌們來做，親自掌勺，廚房裏飄出一陣陣誘人的香味。
午飯擺了兩桌，李老頭和兒孫們坐一桌，陳氏和兒媳婦、孫女坐一桌。菜色很豐盛，有八個菜，小炒魚，紅燒雞塊，酸菜炒雞雜，豬肉丸子，米粉肉，紅燒豆腐，清炒雪菜，富菜肉絲。富菜就是芹菜，烏雲鎮方言“芹”和“窮”同音，本土人喜歡把芹菜叫做富菜。
平常難得吃上一頓肉，今天一桌的肉菜，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全都敞開了肚皮吃。李珠喜歡吃那盤豬肉丸子，有嚼勁，彈性十足，一口下去，脆爽可口。
看着滿滿一屋子的人，李老頭很高興，李大虎拿出一小壇酒來，兄弟幾人陪着李老頭喝幾口。看見堂哥們有酒喝，李瓊和李元生也鬧着要喝酒，李大柱往侄子、兒子碗裏各倒了一點酒。兩小的嘗了一口，直皺眉頭，逗得大夥哈哈大笑。
飯後，大人們在堂屋裏聊天，李珠李瑤幫着大嫂收拾碗筷，李長生、李觀生兩兄弟帶着堂弟們去摘枇杷。
“三弟妹，住在你家的春燕姑娘說親了嗎？”蔡氏問道。
聽說春燕以前和侄女李珠一塊當差，三房因着李珠的緣故越過越滋潤，春燕無親無故，蔡氏猜想春燕嫁妝豐厚，這才動了心思。
“春燕訂親了，出嫁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就在八月里。”黃氏說。
“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三弟妹，你別忘了我家寶生親事還沒着落。”蔡氏失望的說。
侄子李寶生像他爹李大壯，是個老實的，但是春燕的親事黃氏做不了主。見李老頭和陳氏看着自己，黃氏又好氣又好笑，壓着怒氣，不得不解釋一番。
“二嫂，寶生是我侄子，我記着呢。”黃氏說。
“瑤丫頭和況秀才退了親，如今況秀才已經成親，瑤丫頭的親事有着落嗎？”蔡氏說。
“才一個多月，不急，總要找個好的才行。”黃氏說。
“哎呀，我說三弟妹，瑤丫頭是長姐，要早點成親，才不會耽誤後面的弟弟妹妹！再說了，瑤丫頭今年十五歲，也不小了。”蔡氏說。
“是這個理，老三家的，你多費神，儘早替瑤丫頭訂下來，別耽誤了瑞哥兒。”陳氏說。
“唉，知道了。”黃氏說。
“三弟妹，我倒是知道有戶不錯的人家，配我們瑤丫頭剛好。”蔡氏說。
“有勞二嫂費心了。”黃氏說。
“二弟妹，不知你說的是哪家？”小陳氏問。
“我說的這戶人家，人口興旺，家裏有二十畝水田。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後生不錯，勤奮老實。”蔡氏說。
“老二家的，你說了半天，我怎麼沒聽明白你說的到底是哪家？”陳氏問。
“就是我娘家二哥的兒子。”蔡氏說。
小陳氏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二弟妹臉皮真厚，還好意思開口，周家七兄弟還沒分家，窮的叮噹響。
聽說是蔡氏娘家，黃氏就沒興趣了，後生再好也沒用，蔡氏娘家那幾個嫂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你娘家二嫂不好相處，雁過拔毛，別禍害了我孫女！”陳氏不客氣的說。
“大壯。”蔡氏喊了聲。
李大壯沒出聲。蔡氏還盼着李大壯出面勸說，殊不知李大壯不喜她娘家人的性子，不願意禍害親侄女。
“三弟妹，我妹妹家的兒子，你以前見過，要是你有意，我可以幫你問一問。”小陳氏說。
大嫂一向無利不起早，無緣無故插一腳，原來是想替她外甥說親，蔡氏氣極了。
“大嫂，枉費三弟妹叫你一聲大嫂，你可不能坑了瑤丫頭！誰不知道你妹妹家的小子，他命硬，把未過門的媳婦剋死了。”蔡氏說。
“二弟妹，你嘴巴放乾淨點，是那個姑娘沒福氣，身子不好，早早去了，與我外甥何干！”小陳氏怒道。
一旁的周氏看着妯娌們打嘴仗，不插話，純當看戲。李家已經分家，別人家的事情她管不着。李大柱很少回柳樹村，夫妻倆聚少離多，長此以往，恐怕會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
周氏想跟李大柱去青山縣，帶上一雙兒女，一家人租兩間屋子。但是，藥鋪包吃包住，李大柱月錢才幾百文錢，如果她帶著兒女去了，李大柱的月錢還不夠她們娘三人日常開銷。李月梅和李元生還小，周氏捨不得離開兒女，左右為難。
“大嫂，二嫂，不勞你們費心了，瑤兒的親事我會看着辦，再說還有她爹呢。”黃氏黑着臉說。
李老頭在家裏說一不二，掃了一眼，兒媳婦們就不敢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