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糖水雞蛋
端午節之後，天氣逐漸變熱，人也浮躁了。黃氏着急李瑤的親事，王媒婆三天兩頭往李家跑，但是結果卻差強人意。黃氏私下裏和李大牛商量，打算給李瑤二十兩銀子作為壓箱錢，女子嫁妝豐厚才能找個好人家。
烈日當空，兩頰抹了厚重的腮紅、身穿藍色長裙的王媒婆甚是打眼。到了李家門口，王媒婆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才出聲。
“妹子在家嗎？”
“在的。”黃氏在房裏聽見聲響，急忙跑出來。
“這天真熱。”王媒婆抱怨道。
“可把嫂子盼來了，嫂子快進屋裏坐，屋裏涼快。”黃氏說。
黃氏親切的挽着王媒婆往堂屋去，還不忘吩咐在廚房忙活的李珠。
“珠兒，趕緊給你王嬸子端碗糖水雞蛋來。”
“不用麻煩，涼水就行。”王媒婆客氣道。
“嫂子別跟我客氣，我家大女兒的事情還要麻煩嫂子，大兒子、二女兒也到了年紀。”黃氏說。
兩人寒暄一陣才進屋。
廚房裏，李珠、李瑤和春燕正忙着做午飯。聽見外面的動靜，知道王媒婆來家裏是為了李瑤的親事，李珠很是好奇。
鍋里放入冷水燒開，李瑤拿了一個雞蛋在鍋邊緣磕一下，把雞蛋放入鍋里，加幾粒紅棗，放入適量的紅糖，煮到蛋清變白，蓋上鍋蓋再煮一盞茶功夫，就能出鍋了。
李珠端起碗，打算去堂屋替李瑤打探消息，李瑤沒有阻止，只是叮囑她小心別摔了碗。
“咱們鎮上只一間雜貨鋪，說的就是顧家的小兒子顧二郎，在雜貨鋪幫忙，妹子說不定見過。”王媒婆說。
“哪能沒見過？瞧着是個勤快的。”黃氏說。
見李珠端了糖水雞蛋進來，黃氏起身接過碗，親自放在王媒婆面前，招呼王媒婆吃。
“這三戶人家條件都不錯，我最先想到瑤兒侄女，妹子琢磨下儘快給我個准信，才好辦後頭的事情。”王媒婆說。
黃氏滿口答應，感謝王媒婆時刻想着自家閨女，並許諾親事成了必有重謝。
說完正事，黃氏留王媒婆在家吃午飯，並讓李珠去鄭屠夫家買一斤豬肉回來，王媒婆推託有事沒有留下。黃氏把王媒婆送到門口才作罷，等王媒婆走遠，又跟李珠說不用去買豬肉。
飯後，黃氏支開李瑞、李瓊，把兩個女兒和春燕叫進屋。
“娘，我回房做針線活兒。”李瑤滿臉通紅，已經猜到黃氏接下來要說什麼。
“你走了，不怕娘替你挑個滿臉麻子的夫婿？”黃氏打趣道。
李珠和春燕笑出聲，見李瑤跺腳才停住。
“別害臊，春燕是過來人，你妹妹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黃氏說。
李珠和春燕連聲附和。
“謝家小子是外來戶，以打獵為生，雖說比咱們種田人家的日子好上不少，但那是拿命去換來的！謝家我們不考慮。”黃氏說。
“顧家雜貨鋪的顧二郎，是我看着長大的，瞧着倒是個能幹的。他家三兄弟，他爹娘應該會把雜貨鋪留給他大哥。”黃氏說。
“邵家小子是瑞哥兒的同窗，聽說書念得不錯。可我知道，老邵身子不好，在床上躺了半年，全家人靠着邵嫂子給人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為生。以往也有幾戶人家想把閨女說給邵家小子，邵嫂子是個心高氣傲的，都沒看上，盼著兒子出息后娶個有家底的媳婦進門。前些日子聽說邵嫂子病了一場，病一好，就急着給兒子說親。”黃氏說。
“邵嬸子不會是怕自己倒下了，沒人照顧家裏的兩個男人吧？”李珠問。
“八成是這樣。”春燕說。
邵家家底子薄，新媳婦嫁過去就要操持全家生計，這哪裏是娶兒媳婦？根本是想找個不要工錢的老媽子！邵家小子往後沒出息，新媳婦難熬；邵家小子往後有出息了，新媳婦就好過了嗎？未必，邵嫂子肯定更加瞧不上兒媳婦。
“這麼說來，還是顧二郎更合適，雖說不能繼承他爹的雜貨鋪，只要人能幹，往後靠自己也能攢下家底。主要是兩家離得近，不用擔心以後受委屈，往家裏傳句話，我和你爹就能打上門去。”黃氏說。
“…”
“娘，你總要問問大姐的想法。”李珠說。
“你當你大姐跟你似的，臉皮這麼厚。你大姐臉皮薄，沒說話就是答應了。”黃氏說。
“娘，我不嫁。”李瑤突然說。
黃氏笑了笑，“傻姑娘，哪個姑娘長大了不嫁人？”
“我就是不嫁，情願剃了頭去做尼姑也不嫁。”李瑤說。
李瑤態度堅決，把黃氏嚇了一跳，不知道她是沒瞧上顧二郎，還是有別的心思。
“老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忠叔家的月桂，當初上門說親的人家都要把忠叔家的門檻踩爛，誰知月桂自己瞧中了漢子鬧着要嫁！忠叔忠嬸拗不過月桂鬆了口，結果呢，不到一年就和離回家來，月桂怕人說閑話，現在連門都不敢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瑤兒你可不能犯傻，娘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黃氏苦口婆心的說。
“娘，你說什麼呢！”李瑤氣得跳腳。
“瑤兒，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有瞧對眼的？”黃氏問。
“沒有。”李瑤哭笑不得。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黃氏問。
“王媒婆先前給顧二郎和秀秀牽線，秀秀沒答應，現在又想替我和顧二郎牽線，我覺得怪彆扭的。”李瑤說。
“差點把娘嚇個半死，就怕你識人不清。”黃氏鬆口氣，接著說，“他們又沒訂親，這有什麼關係。”
“娘，反正我不答應，我不想以後在秀秀面前抬不起頭來。”李瑤說。
“好好好，娘替你回絕了王媒婆，讓她幫你找找別家。”黃氏答應了下來。
“娘，以後我的親事你不能隨便就答應，要先跟我說一聲，問我願不願意。”李珠說。
“這丫頭，存心氣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拿我來說，你爹第一次上我家，也沒人問我答不答應，你外公外婆當場就應了婚事。哪個姑娘不是這樣過來的？”黃氏說。
“有客人來了。”李大牛進屋來。
“誰呀？”黃氏隨口問道。
“江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