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末的時候,沈清淼約岑令去滑雪,她說有兩張醫院發的票。
“你為什麼不和你男朋友去?”岑令盯着手機,發出了這條消息。
“可我想和你滑雪,人都說距離產生美,我可不想成天和他膩歪在一起。”沈清淼很快回來消息。
成天……膩歪……
岑令看着這些字眼,她原以為自己會被這其中的含義刺痛——秦安南很少會陪伴自己,卻讓另一個女人感覺到了膩歪。
但事實上,她的心裏沒有那麼難過。
也許她對秦安南的感情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深,當初兩個人在一起,似乎也是在秦宵的推波助瀾下毫無風波地在一起的,像極了每對相親結識的平凡情侶,本就沒有炙熱難忘的感情。
岑令看了眼日程,答應了。
“行,不過我得提前聲明,我雖然是東北人,但我不會滑雪。”她技術不好,頂多能從坡上戰戰兢兢地滑下來做到不摔倒,但可沒法像有的人那般花式炫技,在空中打個轉。
“沒事!我也一般。”沈清淼發了個天線寶寶蹦跳的表情包。
岑令不由便想到,如果她當面說這話,必然是嘴角勾着燦爛的笑意,露出一半的虎牙,眸子閃着光,透着無限的活力。
也許自己也該增加些活力,活得積極向上些,而不是像平時一樣除了工作應酬就宅在家裏睡覺。其實在很多年前,她還上初中的時候,一點也不像現在這般沒勁。
“那我們周六下午兩點到,如何?”沈清淼又問。
岑令心裏算了算時間,突然心念一動:“我去你家接你吧,順便……吃個午飯,不知道可不可以?”
信息發出去的一瞬間,岑令就後悔了,覺得自己臉皮厚度與日俱增。
她正要撤回,那邊卻已經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十分歡迎!我看你很喜歡吃韭黃炒肉,再給你做一頓!你還想吃別的什麼嗎?不是我誇口,我的廚藝可是頂呱呱的!”岑令還在懊惱的時候,沈清淼已經發了一串過來了。
岑令可恥地動搖了。
“都可以,不挑。”她沒骨氣地回了消息,她才不承認只是一頓飯,她便已經拜倒在情敵的廚藝下。
她這依然是了解情況,知己知彼。
“糖醋排骨怎麼樣?”沈清淼問。
岑令咽了一口口水,剋制着回了個OK。
嗯,很矜持了。
“那明天見,我去上班啦。”這會正是中午。
岑令回了嗯,放下手機,朝後仰了仰,她加了一中午班,而沈清淼家比較遠,估計中午不回家。
“岑總。”楊靈給岑令換了咖啡。
“楊靈,你住在哪。”岑令突然問。
“江津花園。”楊靈摸不着頭腦,“有什麼問題嗎岑總?”
“你家到公司需要多久?”
“一個半小時吧。”
“那你中午是不是不回家。”岑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是的。”楊靈有些困惑,她中午從來都不回的,總經理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你男朋友住哪裏,你上班這麼遠他接送你嗎?”
“……”楊靈苦了臉,“岑總,我,我沒男朋友。”
岑令愣了一下,“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了,楊靈試探着問了一句,聽到沒別的事了這才出去,一出門便暗暗鬆一口氣。
她的這個頂頭上司,雖然工資上從不剋扣,比較大方,相處也沒那麼多規矩,比較隨意,但說實話,脾氣算不上好。平常不發火一切都好說,一旦發起火來她一個二十幾歲的人都怕的心裏發顫。不過還好,岑總真的發火的時候比較少。
就是方才,問自己這些問題怎麼想都覺着奇奇怪怪。
周六上午十點的時候,岑令就到了沈清淼家裏,她提前給沈清淼打了招呼,買好了食材。
總不能連食材都交給沈清淼解決,岑令自覺臉皮還沒厚到那個地步。
沈清淼剛一開門,岑令便一愣,紅着臉轉過了頭。
她似乎剛洗過澡,浴巾圍在身上,上面高度只堪堪遮住了重點,露出了一半的渾圓,溝壑度十分感人,下面的長度到大腿根以下一點點,根本就是塊巴掌大的浴巾嘛!
“快進來!冷。”沈清淼似乎一點也沒注意到岑令的窘迫,只是跺了跺腳,胸上幾兩肉也跟着抖了兩下。
岑令忙進來關上了門:“你怎麼穿這樣來開門,要是讓別人看到怎麼辦。”
“我沒想到你來的這樣早,剛剛洗完澡。”沈清淼哈哈一笑,“沒事啦,都是女的。”
岑令沒有說話,眼神依然飄在別的地方。
“咦。”沈清淼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湊到岑令面前,“你臉紅了?哇不會吧,你居然在害羞?”
“胡說。”岑令忙辯解,“我有什麼可害羞的,你有的我什麼沒有。”
她不由瞄了眼沈清淼胸前。
似乎……還真沒有沈清淼那麼壯觀,雖然她自己也不小。
她的臉又騰的紅了,顰眉大聲道:“你快去穿衣服,我去處理食材,雖然我廚藝不行,但幫忙還是可以的。”
她說著便進了廚房,留下沈清淼站在客廳,莞爾一笑。
沈清淼進卧室換好了衣服變出來了,岑令正在洗排骨,她瞄了眼沈清淼,一口氣卡在喉嚨里上也不得,下也不得——她那衣服換和沒換有什麼區別?沈清淼穿着一身絲綢質地的睡衣,順滑地貼在身上,曲線一覽無餘,睡衣的領口有些大,微微一彎腰就可以看到裏面脫離了內衣束縛的兩團。
可同為女性,這又是別人的家,她若是說些什麼,反而奇怪。
岑令自以為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一起洗。”沈清淼擼起袖子,拿起帶着些冰渣血跡的排骨在水龍頭下沖洗,“你那天說你也喜歡哈利波特,你是哪個院黨?”
岑令比沈清淼高一些,她不敢側眸,擔心目光中會赫然闖入一片旖旎風景。
哪個院黨?岑令想了想:“四個院我都挺喜歡,非要說一個的話,格蘭芬多吧,格蘭芬多們直白簡單,少些勾心鬥角,相處起來更輕鬆。”
“照這麼說,赫奇帕奇不是更輕鬆嗎?”沈清淼已經在往洗好的排骨里加料酒了。
“赫奇帕奇又太無趣了。”岑令削着土豆,“你呢?”
“斯萊特林。”沈清淼微微笑了下。
岑令挑起眉:“一點都不像。”
“這可和像不像沒關係。”沈清淼輕哼了一聲,眉目靈動。
岑令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沈清淼似乎是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類型,當初第一眼看到她的照片時,厭惡的主觀情緒讓岑令覺得這姑娘長的就像綠茶,但怎麼接觸着接觸着……她就覺得沈清淼確實很漂亮。
她不是單一寡淡的清純,而是又純又魅,身材也恰到好處地勾人,一雙靈動的眼眸似乎時時盛滿星光,笑容微微一露,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兩個酒窩和一點小小的虎牙尖,發量又驚人,此時半濕着披在背後也不見少。
平心而論,站在女人的角度,岑令得承認沈清淼的魅力。
她心裏嘆了口氣,可惜這樣一個姑娘,卻被秦安南蒙在鼓裏,日後不知會怎樣受傷。
岑令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心裏的天平已經倒向了沈清淼。
兩人吃了飯,岑令滿足地摸了摸高高鼓起的小肚子,攔住了沈清淼收拾餐盤的動作:“哎哎,我來!上次我就沒幫你收拾,這次怎麼著也得我干。”
沈清淼還想說什麼,被岑令打斷:“別說!我不至於碗都洗不好,你要是不讓我收拾,我下次哪好意思來吃飯。”
沈清淼沒再堅持:“那我去搜個綜藝,我們看會,消消食就出發!”
她在電腦上搜了個國外正火的搞笑綜藝,又洗了點水果切成小塊,整齊地擺在盤子裏,放在床前的書桌上。
“不是消食嗎?”岑令坐到旁邊,“還吃啊?”
“水果助消化。”沈清淼隨手插了塊蘋果遞到岑令嘴邊,眼睛還頂着電腦上的綜藝節目,她盤着腿坐在床上,嘴巴一鼓一鼓。
岑令微愣,猶豫着該不該下口。
“吃啊。”沈清淼側眸,疑惑地眨眨眼,“你不吃蘋果?”
她的坦蕩倒是讓岑令覺着自己多心了,也許現在年輕的小女生之間就是這樣相處的。
可儘管如此,在吃了那塊蘋果后,岑令還是心不在焉了好幾秒。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綜藝吸引力。
“這個綜藝,倒是很有趣。”
“對啊,超好看的。”沈清淼指了指屏幕中的嘉賓,“你看這個小A,可有意思了,我最喜歡這個嘉賓的表現。”
岑令不由多看了沈清淼一眼,她對這個小A的觀感也不錯。
兩人看了一小時左右的綜藝,笑的肚子都快痛的岑令發現,自己和沈清淼的笑點還挺像,她一向工作很忙,大多時間又在公司,很少有笑的這麼暢快淋漓不顧形象的時候。
“哎呀,該走了。”沈清淼看了眼時間,“我換個衣服,你……”
岑令還沉迷於節目中。
“我要換衣服啦。”沈清淼重複道。
“啊?我,我出去等你吧。”反應過來的岑令臉頰一熱,忙從床沿起身,出了房間。
她去了趟洗手間,目光不由落在鏡子上,鏡子中映出的面龐微紅,岑令抬手摸了下,泛着些燙意。
她皺起眉,心底不由生出些煩亂。
沈清淼很快換好了衣服,岑令開車載着兩人去了滑雪場。
周末滑雪場的人不少,擠了好一會才領到了雪具,岑令準備穿滑雪鞋的時候,沈清淼從小背包里掏出了帽子,膠袋。
“把膠袋套在襪子外面再穿滑雪鞋。”她細心地叮囑着,又把一頂帽子遞給岑令,“我瞧你沒帶帽子,所以我多拿了,戴不?”
岑令僵硬地套上膠袋,又戴上帽子,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個小孩,被照顧的無微不至。
兩人全副武裝,佝僂着腰在傳送帶上挪到了山坡頂。
“敢滑不?”沈清淼聲音中帶着笑意,眉眼彎彎。
“當然。”岑令雖然滑的不好,但基本動作還是會的,她揮了揮滑雪桿,“一起下去?”
“好啊!”沈清淼微微彎下腰,滑雪桿往後一撥,便輕飄飄地下去了,岑令緊隨其後。
她看到沈清淼的動作越來越快,其他人都規規矩矩朝後舉着滑雪桿,她倒是快速朝後撥着,等岑令下來打的時候,沈清淼已經笑盈盈地在坡底下等她了。
“你技術可真不錯。”岑令由衷地讚歎。
“也就業餘到十八線的水平,我想去那個難度最大的坡試試。”
岑令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高啊,我可滑不了,我給你錄像吧。”
“行。”沈清淼答應着,“那你可得把我錄好看些。”
“一定。”那條道上滑的人不多,應該能錄的很清楚。
岑令站在坡地,舉着手機,對坡上的人比了個手勢,接着她便看到,穿着紅色羽絨服的沈清淼,像一團烈火般滑了下來,她在中間的小坡上騰空而起,轉了個圈,輕盈地落了下來,舉着滑雪桿朝岑令滑來。
坡漸漸平緩,沈清淼摘掉了帽子,一頭烏黑的秀髮在空中朝後散開,白皙的臉上一點朱唇,笑出了潔白的牙齒。
“咚!”岑令聽到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
“錄上了沒?”沈清淼已經到了她面前,聲音里洋溢着興奮和快活。
“錄上了。”岑令微微側眸,為什麼她的心會跳的這麼快。
她下意識地不願多想。
兩人滑了兩個多小時,五點的時候離開了滑雪場。
儘管保暖得當,這麼冷的天還是凍着了,岑令直接把車開到了最喜歡的火鍋店,請沈清淼吃火鍋。
路上花了四十分鐘,火鍋店又排了一小時號才到,兩人吃的盡興后,已經九點多了。
“你明天什麼打算?”岑令鬼使神差地問。
“打算來西單逛街,買衣服。”沈清淼查了查地鐵,“我得趕緊走了,否則趕不上地鐵。”
“我送你回去。”岑令並不打算讓一個女孩子這麼晚自己回去。
“你來回一趟估計得到十一點,我自己回就行。”沈清淼笑道。
“你要不住我家吧,我家離西單挺近。”岑令覺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才會脫口而出這句話。
“那怎麼好意思。”沈清淼打算拒絕。
岑令暗暗鬆了一口氣,打算再客氣一下:“沒事,來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沈清淼眨眨眼。
岑令:“……”
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沒覺得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