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仇家
江湖總歸是個浪漫的地方。俠客的劍,舞女的唇,冷血的暗殺,殘酷的背叛,無論怎樣現實的故事都可以被包容,也許江湖並不大,但是足夠包容人心。
江湖的一切在包容下變得浪漫,在浪漫中埋沒真相。
風在吹,鳥在叫。“嘰喳...嘰喳...”在訴說寂靜。艷陽天,幽靜的山林里最適合睡覺了。
此刻,一位少年枕着頭在樹上睡覺。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他在偷懶。本來一個時辰前就該做完的事情,少年的魚簍中卻還未曾有一條魚。
風還在吹,吹亂了他的頭髮。乾淨的臉,修長的手指,隨意架在樹枝上的雙腳。若是此刻有一少女從樹下經過那定會痴痴望着他,頃刻心就會融化。只有那少年發覺再紅着臉躲開才能結束這痴心。若是他想再吸引女人駐足,那還要再過幾年,稚嫩的臉龐還是少了一份女人才會喜歡的穩重。
忽然水中“撲通”一聲,樹上的鳥兒被驚醒,同時驚醒的還有那在酣睡的少年。
“哎呀”一聲,少年身子一翻,他忘記自己是睡在樹上,一個跟斗摔了下來,又是驚得周圍的鳥全飛走了。
“鳥兒不睡也不讓我睡。”少年站起身,甩了甩肩,“好一個美夢啊。”少年嘆了一聲。
少年時候美夢會是什麼?蓋世英雄還是逍遙浪子,也許都不是,少年的夢從來不會複雜,美味的佳肴,舒適的床,林中的松鼠,清晨的微光。再有......女人?這避世的少年也許沒有夢到過,他從小在山林中長大,這十七年裏他還沒機會明白所謂女人。
時辰不早,已經到了午飯的時候。魚簍中沒有魚,他也許並不想偷懶,只是這些年生於這安逸的山林中卻夜夜被義父逼着練功,少年的心多少有些疲憊。
“魚兒沒有釣到也不能怪我,這兩天就委屈吃點素了,反正義父有酒就可以了。”少年似乎早就想好了借口,高興着拿了漁具回家。
太陽升到了最高點,山林的動物不再叫喚。
樹林之中有一塊空地,空地中有一算得上精緻的木屋,屋后種着蔬菜,青嫩的葉再陽光下發亮,一看便知種菜的人頗為用心。
屋中的灶上生着過,屋外擺了張小方桌,桌上有一壺酒,三盤青菜。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旁邊劈柴,他一副普通農家人的裝束,但是面色卻是農家人少有的紅潤。魁梧的身材,雙臂有力,斧頭每次落下都聽得清脆一聲,然後面前的木頭便成了兩段。
桌上的菜肴偶爾傳來蔬菜的清香,他抬起頭望向前方,一滴汗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柴已經劈了不少,該回來吃飯的人卻還沒看見影子。
“這木頭應該可以買個好價錢。”他呼吸平緩盤算着明日去集市換些銀兩再做些好菜。
斧頭在舉起來的時候,風向一變,只聽到“咻咻咻”連續幾聲,樹林中跳出了三十多人站在了這中年男子五丈內,不近不遠。他們或持刀或持劍,唯一共同的就是手中的武器都是緊握着。
奇怪的是這中年男子沒有反應,依舊是手起斧落的動作,好像周圍並沒有發生變化一般。
那三十多人沒有動,都在用尖銳的眼光鎮定的看着面前劈柴的人,看着他若無其事的劈柴。
“這位老兄,在下想要問個路。”一個身穿更為華麗的男子走上前一步,他眼睛很小卻是異常敏銳,臉上略帶微笑,笑得輕蔑。
“這山中凈是樹,沒有你要問得路。”男子還是沒有抬頭,只不過斧子劈下去的力道更為生猛。
“哦,是嗎?既然再往前走已經沒有了路,看來我是走到了該到的地方。現下向你打聽個人。”小眼男人還在笑,笑起來活脫脫像一隻成精的老鼠。
“你來錯地方了,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中年男子停了下來,但頭並沒有抬起。
“唉,十多年了,風漫天堂主還是不太會騙人啊。”小眼男把對方的身份說破。
手中的斧頭停了,風還沒有停。
“還什麼堂主。”風漫天心知隱瞞不了抬起頭換了一個眼神,也換了一種語氣,一瞬間沒人可以把他和剛剛那個劈柴農夫當做同一個人。他盯着小眼男神色中漸漸有了殺氣。
“不管怎麼說,禮節還是要的。”小眼男說的很客氣,極度囂張的客氣。
“看來我走以後你就是新堂主了?”風漫天打量了一下對方。
“不不不,在我前面還有一任,可惜不到三個月就死了。”小眼男忍不住笑了,笑聲及其尖銳。
“那定是林乘兄弟了,他的死定是你動的手腳,怪不得這十幾年他都沒有來找我。怪我離開時太匆忙,未曾先將你這禍害除去。”風漫天死死盯着對方,話語中卻是悲涼。
“隨你怎麼說,現下我是堂主你又能奈我何?”小眼男又走上前一步,他伸出脖子,攤開手一副囂張氣派。
“我本想隱居於此不問世事,不想江湖中人依舊難為於我。”風漫天看着面前三十多人,他並不恐懼,更多的是對江湖的無奈,對自己的無奈。
“咱們惡事乾淨的人想要金盆洗手,隱退江湖避開一大幫仇家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若是前堂主想要一輩子安住在這鳥語花香的地方那就應該把那東西交出來。”
“那東西交給你們江湖自會大亂。”風漫天說。“我取走了,幫中才會收斂不少吧。”
“交出來我保你下半輩子過的安穩。”小眼男人不再是笑臉。
“我取那東西的時候手中可是留下了三十多條人命,你們怎會讓我安息?再說,我也當過堂主,我們這群人無論走到哪裏,再鳥語花香的地方都會變得腥風血雨。不是嗎?”風漫天此刻跟冷靜,十多年了,他從未如此冷靜。
“交出來,幫主將此事封的很好,江湖中人還不知道本幫失去了它,一切還有挽留的餘地。”小眼男說,他話語很快,似乎、似乎要失去耐心。
“我若是說不呢?”風漫天說的堅定。
“風漫天,看來地獄無門你非要闖一闖了。”
小眼男一說完話,離風漫天身邊最近的人立即朝他躍起,他的劍直刺過來,對準了風漫天的心。風漫天沒有躲,“喝”的一聲,左手反向朝他揮過去一斧。他手中是斧頭,但揮出去時卻是比對方手中的劍還要快,還要准。
這斧頭本是劈柴所用,不過到了風漫天手中,這一揮去,躍在空中那人腳還沒有落地,他的手臂連着大部分肩膀都被砍了下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失去了知覺。
眾人看見無一敢上,那肩膀所連帶出的內臟與飛濺的鮮血着實恐怖。
“給我上。”小眼男一下命令眾人也顧不上生死,冷冷的刀劍留向著風漫天指去。
若是五人十人,風漫天定是不懼,可現下三十人向他殺來,也實是難辦。索性的是此刻他還保持着冷靜。
快速環視了一下后,風漫天腳下一踢,飛起的木頭擊中了離自己最近的人,那人正正摔在了屋外的方桌上,酒水菜肴撒了滿地。隨後斧子一掄打飛旁邊一人為自己開了一個出口。
就在此刻,人群中有人放了飛鏢,“咻咻咻”三聲,風漫天向後翻了一個跟斗,雖是躲過了,卻不知小眼男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後。
小眼男一抬腳,風漫天想要躲開已經太遲了,這一腳踢中了他的手腕,手中的斧頭被踢落。隨後眼前又是出現了四五把劍,這並不是高手的劍,但想要一併躲開自己卻要是高手才行。
風漫天無暇出手,只能硬着頭皮躲開,能躲開的躲開了,不能躲開的也只是盡量未讓他刺中要害。
又是一瞬,風漫天只感覺有兩道寒光直逼自己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