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言相譏
“哦？”
榮春秀眼角一抬，根本不想跟她做口舌之爭，如此無腦婦人並無大用處。
“這位夫人張開就說別人是妖孽，我說些實話就成了詛咒是害人精，那老夫人現在一直被你扶着，是不是夫人手裏動了些動作，才讓老夫人如此？”
李如霜的臉都白了，這髒水怎麼能扣到她的頭上！
屋子裏就剩老夫人喘不上氣的聲音，聽着格外讓人難受，就像自己喉間被人捏住。
李如霜捏着手一臉的憤恨，死死盯着榮春秀，若是治不好也不能賴在她身上：“好，你既然說你有本事，你且來看看，老夫人究竟怎麼了，要是你治不好，可別怪我不客氣。”
“眼下我還不想治了，這位夫人咄咄逼人的，不是個好相與的主，治好了還好說，若是治不好豈不是一盆髒水扣到我頭上了？”
“果不然，你就是個假大夫，現在知道慫了！趕緊過來幾個人，把她給我打出去！”
“我看誰敢！”方夫人底氣十足的鎮住了人：“我才是這個家的正經夫人，你們全是不想在方府待了嗎！”
本要動的家僕們都悄摸的站着不動了，李如霜氣的渾身發抖，就因為她是個妾，使喚不動這些家僕，這種感覺無比憋屈。
“老夫人若是治不好算我的，我瞧今日誰敢翻天了！”
方夫人平日裏柔柔弱弱的，大家是有些忘卻她還是官家小姐出來的，地位比李如霜高了不知道多少。
平日裏不願惹了老夫人，處處忍讓，讓一個妾室風光了起來，就算老夫人苛待了她，她還是想求榮春秀救救她，在說好歹是她婆婆，也得為自己的名聲和他的丈夫着想。
兩個夫人一對比，高下立判。
榮春秀何故看不透其中玄機，送了個人情給她，一笑：“夫人放心，我這就瞧瞧。”
正眼也不瞧李如霜一眼，搭上老夫人的脈，不過是一口痰堵住了，此刻她臉上已經發青紫，取出一根銀針在她後背扎了進去，老夫人突然身子往前傾，嘔的一下，一口痰被頂了出來，她舒暢的大吸了幾口氣，靠在椅背上，久久沒有言語。
活過來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緩過勁來，眼睛一瞪，指着方夫人道：“就是你這個喪門星，害了我兒子還不夠，現在還要來害我！你給我滾！”
方夫人一陣委屈，咬着嘴唇極力忍着，就算剛才老夫人知道是李如霜攔着她也不曾怪罪，就因為她們身上留着一份相同的血脈，是她娘家人。
手底下的丫鬟婆子們何嘗不知方夫人心善，可是，只要老夫人在一天，這個家就是她做主。
榮春秀暗嘆一聲，有意針對老夫人：“老夫人，動怒傷身，剛才若非方夫人出聲求我救你，此刻的你或許你旁邊這位夫人口中的妖孽了。”
“你在胡說什麼！”
李如霜第一個不依，幾句話不離她，處處跟她作對，氣的她牙根都癢。
“我何曾胡說，你們瞧瞧老夫人面色發青紫，可不是和那襁褓中的嬰孩一個模樣，這位夫人方才還說那嬰孩是個妖孽，這就不承認了？”
李如霜快要跳腳了，這人怎麼伶牙俐齒的，弄的她都不知道如何反駁：“老夫人怎麼能和那個妖孽一概並論！”
“他們癥狀一致，夫人該如何解釋？”
“你！....”
老夫人凌厲的眼刀望了過去：“既然你會醫，師承何人。”
“老夫人久居宅院，就算我說了也未必聽過。”
“呵，鄉野庸醫。”
“我這庸醫剛剛救了老夫人一命，不求老夫人記着恩，倒打一耙的事情可別干，不然日後京都里的大夫可不敢上方府來。”
老夫人手捏座柄，心中怒火熊熊燃燒，何曾有人敢這樣說話，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人剛才救了她。
李如霜深解老夫人脾性，知道她發怒了：“你既救了人，去領了賞錢快走，我方府不歡迎你。”
方夫人臉色一沉：“李氏，我方府何曾要一個妾室來做主，且看老夫人還在這裏，在說我請回來的是個救命的大夫。”
難得對上一回，李如霜也不知道宋玉華哪根筋不對了，這回回來處處跟她計較。
“姑媽！”
李如霜搖着老夫人的胳膊，想讓她給自己做主，迎上的卻是她陰沉的眸子，心裏咯噔一下，閉了嘴。
老夫人看向榮春秀：“好個牙尖嘴利的姑娘，我兒連太醫都沒辦法，你既然是大夫，又這般篤定，便是有法子醫治了。”
“老夫人莫不是糊塗了，我何曾說過要給方大人看病。”
老夫人滿是威脅的眯起眼睛：“別以為你剛才救了我，就敢蹬鼻子上臉，我不吃這一套。”
“老夫人可是高看我了，小女不敢蹬鼻子上臉，只是我這人只看眼緣，方大人不合，我便不願出手。”
“這麼說，我合你眼緣？”
“老夫人又說錯了，是方夫人不忍看您受苦讓我出手救你，我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出的手，不然老夫人現在哪裏能安穩的坐着和我說話。”
老夫人何曾被人這麼氣過，一股子血直往腦頂上沖，瞧她臉上有些潮紅，身影也有些搖晃。
榮春秀剛才按脈看了七七八八，更是有意刺激，這會兒老夫人隱疾快發作了。
“勸老夫人少動怒，這會兒是不是耳朵里嗡嗡響了？”
被這麼一說，老夫人冷冷的盯着她：“你敢害我！”
“老夫人哪裏話，您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今兒個才來你們方府，我是有神通怎麼的，還能在您看不見我的地方對您動手？”
“好個能說會道的野丫頭。”
“老夫人若是聽我一言好生養着，沒準能多活個五六年的，若是日日這般，怕是一年也過不去了。”
老夫人拿起旁邊的杯盞丟到了榮春秀的腳邊，啪的一聲，碎渣散了一地。
憤怒的壓制着聲音：“你敢咒我！”
榮春秀面對突如其來的情況，自是淡然如清風，腳步也不曾挪動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