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瘟疫
三眼銃在明朝後期的軍隊中廣泛應用,比如遼東名將李成梁,著名的抗倭將領戚繼光都有使用三眼銃的記錄。可是現在有沒有?劉瓔吃不準,所以他問了祖父后才確認這個時候還沒有,或者非常少見。
這東西一直流傳到現代,年齡比較大的人有不少也見過的。不過在現代里三眼銃已經不是武器了,它是娛樂的工具,其作用類似於鞭炮,在節日裏裏邊裝上銅錢做子彈打出去,打到人的身體上會有微小燙傷,小孩子們爭搶銅錢則被燙的大叫。這些都是烘托節日氣氛的特別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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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劉基沒見過三眼銃,所以劉瓔拿來紙筆劃出來,這就很直觀了,一看就懂。
劉瓔指着圖說道:“三眼銃是三個短火銃綁在一起,裝上長木柄,有長槍那麼長,它裝上火藥和槍彈就可以打三次。缺點是因為銃管短,沒有普通火銃射程遠,優點是可以連續多次發射,騎兵步兵都可以使用。如果三眼銃足夠多,就可以形成連續不斷的火力,是克制騎兵的有效武器。
在來不及重新裝填火藥的時候,它還可以當做狼牙棒使用,也可以在前端裝上長槍的頭當長槍用。首要的一條是三眼銃的分量不能太重,拿到手裏不能太吃力,因此就需要好的鋼鐵材料才行。”
劉基拿過三眼銃的圖仔細端詳,遠近調整着距離,顯然是老花眼看不清。
劉瓔所說的都是常識,道理也簡單,沒有什麼虛誇的,再配合圖形一看就懂了。
劉基說:“這個東西沒見過,按孫兒你所說,一個士兵使用它就可以有三次開槍的機會,對敵人的打擊力就多了三倍,用來對付騎兵應該有奇效。這東西看着比火銃輕便的多,一個人就可以使用,比兩三個人才能操作的火銃強出太多了。如果有這樣一營兵,何懼蒙古騎兵啊?”
劉家的護衛隊使用的短銃是一個人操作,這是劉瓔對火銃的改造,朱家軍里當然不會有短銃,還是原來那種很笨重的火銃,需要兩三個人才能使用。與三眼銃比較起來,差距就特別的明顯了,這道理誰都能懂。
劉基問:“按這張圖說,這東西應該不難製造,交給匠戶營他們應該能做出來。”
做兵器的只能是官方的匠戶營,不會允許民間匠人打造兵器。明代是有戶籍的,工匠歸匠戶營管,工匠的兒子還是工匠,祖輩流轉是不能改行的,戶籍就是匠戶。所以說古代的戶籍與現代的戶籍區別還很大,正是所謂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劉瓔答道:“祖父說的沒錯,朱家的工匠也可以造出來。但是它有兩個難點:第一重量要輕,否則士兵拿不動,拿着很吃力就不能做武器了。第二還要打得遠,有殺傷力。原來的火銃那麼笨重,又能打多遠啊?一般也是百步之內,如果更短小的銃管不是射程更近了嗎?所以說既要輕便又要打得遠,二者兼得就不容易了。”
明代的工匠肯定能造出三眼銃,明朝晚期有那麼多的三眼銃不就是證明嗎?但是正如劉瓔所說,三眼銃的重量和射程是矛盾的兩面,要威力大射程遠就要加大重量,可是太重了士兵拿不動。在限定的重量之內,取得比較好的性能才是關鍵。
劉瓔說道:“能夠用於作戰的兵器重量不要超過十斤,七八斤最好。那麼去掉木料的槍桿的重量,三眼銃的頭部最大六七斤的分量。不知道朱家軍里有沒有這規矩呢?按這個分量也不知道朱家的工匠能不能造出來。”
說到單兵武器的重量要科普一下。現代的步槍一般都在六斤(3公斤)以內,二戰時老式步槍(如漢陽造)重一些,號稱“七斤半”。分量過重拿着就吃力了,這也算是標準吧。
聽劉瓔說到這些細節讓劉基更是吃驚,他自己都沒注意過這些問題,長槍大刀有幾斤幾兩他還真說不上來。不過他知道,他孫兒說的有道理,只有限制在五六斤的分量上造出來的三眼銃才能夠實用。
劉基說道:“認真想一想這個新兵器現在還真的不能拿給匠戶營去做,這東西沒有效驗,我也不好沒來由的提出來一個新東西來,總要有個出處才好,等有了樣品之後再讓工匠仿造也不遲。孫兒你能造出來嗎?哦,即便做出來也要聲言它是西洋貨,可不能說是咱劉家製造的,還是不要擔這個干係為好。”
是啊,製造兵器本就是大忌諱,何況這麼先進的武器呢?必須要藏拙,這就更顯示出劉瓔身居海外的重要性了。
劉瓔:“是,祖父想得很周全,我儘快造出樣品送過來,就說是從西洋來的貨。”
劉基微笑着說:“做出來也不必交給我了,給哪個衙門都行,我就不經手了。”
他這是徹底的避嫌。
通過他們祖孫兩人的交談,讓劉基更了解了自己的孫子,確認非同一般,感覺比他還要強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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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謹兄弟既然不能在江寧常住,劉基囑咐他們到處逛逛,看看第一大都市的風光。因此劉謹兄弟和劉瓔劉珞叔侄幾人幾乎每天都外出遊覽,觀看大都市的風光,在熱鬧的秦淮河和風景秀麗的紫金山都留下他們的足跡。
可是好景不長,幾日後,突然出現了瘟疫的苗頭,不斷聽說有人病倒,並且有病死人的傳聞,江寧城一下子就緊張起來,熱鬧的街巷明顯人影稀少。
古代醫學落後,一方面人們不知道傳染病的病理,沒有微生物細菌等概念,缺少阻斷瘟疫傳播的知識,很難控制瘟疫的傳播。另一方面醫療手段落後,沒有針對性的藥物,因此死亡率很高。
但是古人也有正確的應對辦法,就是百姓們自覺地少出門,官府也會出動軍隊關閉城門,隔絕遊民進城,封鎖街巷,嚴禁人們出行。這就是現代所說的“隔離”,這種辦法還是有效的。但是,此時是瘟疫初起,官府還沒來得及反應,江寧城還沒有封鎖。
面對突然而至的瘟疫劉謹不由得發出感慨,他對老太爺說:“幸虧瓔兒有言在先,已經警告說:大災之後必有瘟疫。並且極力勸說不要全家出行,這才把婦人孩子們都留在家中,否則真是不堪呀!”
聞聽此言,劉基更是對自己的孫兒刮目相看,此兒的智慧真是非同常人!
劉謹問劉基:“現在官府還沒什麼章程吧,大街上還看不到官府的人。”
“瘟疫剛剛起來,為父我已經上了條陳,現在還沒消息呢。”
劉謹:“要不把瓔兒找來?或許他有什麼見解呢?”
無形中劉瓔成了智者,劉謹首先想到的是找劉瓔諮詢。
這次遇到的瘟疫到底是什麼傳染病?劉瓔不是醫生,他無從判斷,但是按照歷史情況說,很可能就是鼠疫,也叫黑死病。
歷史上鼠疫的大流行,肆虐歐亞兩大洲的時間剛好是14世紀中葉,就是現在這幾十年。鼠疫的廣泛傳播與蒙古軍隊有關,蒙古人的騎兵征戰歐亞大陸,騎兵的行動速度快,途徑的地域廣,由此導致病毒的迅速蔓延。
劉瓔不是醫學方面的專家,但是有現代人的常識。由鼠疫的名稱可知,這個瘟疫可以在人和老鼠之間傳播,特別是老鼠身上有很多跳蚤,跳蚤叮咬老鼠也叮咬人,這是主要的傳播途徑。
除了老鼠傳播之外,也有人與人之間是接觸傳染,汗液、口液飛沫、血液、排泄物都是傳染途徑。次要的也有通過食物、衣服被褥等物品傳播。
很快劉瓔被找來了,劉基說:“城裏起了瘟疫,病人越來越多,也已經有病死的了,家裏人都要小心躲避,沒事就不要出門了。”
“是,這兩天我們都沒有出門。祖父您可知道這是什麼瘟疫嗎?”
劉基:“江寧城裏的瘟疫剛剛發生,一時還看不清,可是有傳報說江北更早已經有了,按那邊的傳聞像是鼠疫。”
劉基是朱家政權里的重要人物,所以他知道的消息多,官府的消息也應該比較準確。
一旁的劉謹問道:“瓔兒,對鼠疫可有好的防治辦法?”
劉瓔回答說:“我並不從醫,也不懂醫藥,因而不知道有沒有可以治療的葯,如果沒有特別有效的葯那麼防止瘟疫傳播就是重中之重了。”
劉瓔是知道的,鼠疫是細菌傳染,現代里治療各種細菌感染用的是抗生素,這個時候肯定沒有。他說沒有可用之葯是很緩和的說法了,避免人們太絕望。
劉基聽着感覺不大對,他說:“那得了瘟疫的人怎麼辦?還不是要找大夫?”
劉瓔說:“大夫用藥也是因人而異,治療的好壞就看個人的運氣了。此外還有更要緊的是大夫和郎中的數量有限,瘟疫一來則病人無數,平民百姓怕是找大夫難。這可不就是聽天由命嗎?所以我才說防治瘟疫主要還是‘防’字,謹防瘟疫泛濫失去控制。”
缺醫少葯的狀況用現代話來說,就是瘟疫感染人數太多,擠兌了醫療資源,讓醫療系統崩潰。
劉基聽着覺得預防傳播的辦法似乎有理,於是他問道:“對於防瘟疫孫兒可有好辦法?”
劉瓔:“如祖父所說,假如真的是鼠疫,那第一就要滅鼠,不管是用老鼠藥還是打老鼠,總之要滅鼠。老鼠沒了,少了,就減少了瘟疫的傳播。”
其實打老鼠也沒什麼新鮮的,既然叫鼠疫,古人也知道與老鼠有關。劉瓔還說了其他的,無非是食物要乾淨,常洗手,控制人口流動等等,都是老生常談,古人也會知道的。
但是劉瓔說出一條很特別的,他說:“人們出門都要用布條綁在臉上,捂住口鼻,避免吸入癘氣。”
“癘”,讀音:“力”。古人不懂什麼細菌傳染,通通歸於“癘氣”。劉瓔也要用古人的習慣來說話,否則別人聽不懂。
劉瓔所說的捂住口鼻的布條其實就是口罩,他把現代抗瘟疫的辦法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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