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開始
此時江都府吳王府邸里,吳王劉培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看到溫寺人就是一腳。
溫寺人身子往後一倒,染了一身的塵土,卻不敢站起身,跪在地上:“王爺,真的不是我,那日我可是帶了十來位護衛,我們根本沒有出客棧,第二日就聽說曹家的船不見了。”
劉培船一身常服,披着斗篷,手上拿着馬鞭,他面圓耳大,只是眉間透露出一絲陰霾:“我說過曹家之事要行事隱秘,現在倒好,鬧得人盡皆知,外人怎麼看我?陛下怎麼看我?”
“明明是他們花樓丟了船無法向曹家交代,所以攀咬上我們。”
劉培滿身怒火,手中的馬鞭執着溫寺人的脖子:“那你說說,你為什麼在山陽倉,山陽倉河道知州可是往洛陽上了案卷,說你前一日就在碼頭與花樓的人起了爭執,要替劉刖護送三艘船回丹陽。”
提及這個,溫寺人就有些理虧,他脖頸處抵着劉培的馬鞭,身子哆嗦:“我也是無意中發現曹三爺讓人變賣家產,一路順藤摸瓜就摸到了山陽倉,那三艘船停在碼頭,隨時會離港,我也是着急,準備先斬後奏。”
“蠢貨!”劉培簡直暴跳如雷:“三艘船就讓你按耐不住了?不是跟你說了嗎?對於曹家要徐徐圖之,倘若真的只是為了那點家業,我有必要和他們虛與委蛇這些時日嗎?”
溫寺人知道此番自己貪小失大,身子抖如篩糠:“王爺,我錯了,我知錯了!”
江都府素有天下糧倉的美名,當初先帝把江都府作為劉培的封地,不少朝中大臣,王公貴族紛紛進言,先帝卻一意孤行,乃至後來,劉培被所有的楊氏親王所排斥孤立。
所有人都以為劉培佔了大便宜,可是只有劉培自己有苦說不出。江都府雖然是他的封地,但是他一沒有屯兵的權利,二沒有收賦稅的權利,他這個吳王也只是空有名頭而已,就算是佔着江都府又如何,顏家就派了顏叔敏如一顆釘子一樣插在自己身側,讓自己動彈不得。
楊氏的王爺瞧不上自己,劉培只能攀上彭城郡王李焱之,李焱之雖然只是郡王,但是他是李家的人,對彭城郡有絕對的權利,官員的任命、士兵的招募、賦稅的收繳......
劉培給了李焱之一顆棋子,作為投誠的心意,李焱之竟然有來有往,把曹家作為一份大禮送到了劉培跟前。
二十年前。崔家的事情人盡皆知,可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人卻少之又少,李焱之就是為數不多的幾人之一。當劉培聽說那個秘密時,就猶如天上掉了一個大餡餅一樣,砸得他腦袋發矇。
原來崔家當時趁着顏將軍與西域對戰,竟然不知不覺把國庫搬空了。而,崔家人至死都不說出國庫的銀糧去了哪,即使被殺被囚被審問,就是不透露半個字,先帝盛怒,直接下令滅了崔家九族。
後來雖然顏將軍收伏了西域,但是國庫也空了,大隋朝再也打不起仗了。
而十分巧合的是,曹家竟然發跡於二十年前,二十年積累的財富竟然比百年世家還要多,這由不得劉培不細細想下去,這樣一想,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所以,劉培才想盡了辦法要知道曹家背後的秘密,就算曹家家大業大,就算那三艘船足夠讓人垂涎欲滴,但是,這些又怎可和國庫的財富相提並論,開皇十年,是大隋朝最鼎盛之時。
可是,現在因為面前的這個蠢貨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覬覦曹府,一旦引來其他的藩王,自己第一個就被那些王爺們撕得粉碎。
此事必須快刀斬亂麻,劉培深知再拖下去,各方勢力看過來時,必然也會發現其中端倪:“計劃提前。明日讓人入府!”
溫寺人額頭的汗滴了下來,他匍匐在地:“是。”
“此事再有閃失,提頭來見。”
“是!”溫寺人的額頭抵着冰冷的地磚上,冷傳遍了全身,片刻后聽到腳步離去的聲音,再抬起頭,整個院子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溫寺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謹記劉培的交代,直接出了王府往丹陽縣趕去。
等他趕到費府時,天已經黑了,費大人正聽着小曲吃着茶,好不快活的模樣,但是看到溫寺人時,差點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溫寺官!”費大人趕緊起身行禮。
溫寺人剛剛在王爺那裏受了氣,此刻一肚子火,見費大人一身橫肉,草包一個都能坐上縣尉的位置,心中更是不爽,自己是寺人,不管如何耀武揚威,終究只是一個伺候人的奴才,別人對自己敬畏,怕的也只是自己身後之人,他面色不善,直接坐上了費大人剛剛坐的位置:“王爺說了,那件事情可以開始了。”
費大人費樞動了動自己肥碩的身子,一臉胸有成足地直起了身子:“寺官放心,人已經準備好了,我府中的人正看守着,直待王爺下令。”
溫寺人冷着臉點了點頭:“盡量隱蔽一些,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是。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
其實對於曹府的事情,溫寺人和費大人都知之甚少,只是恍惚中聽說曹家有一座金山,大家也直當作笑談,只認為王爺是覬覦曹府的家產。
但是經過剛剛的事情溫寺人不得不深思,或許曹府真的有一座金山,或者比金山更甚,否則,王爺為何要如此花費心思,徐徐圖之,是不是曹家後面隱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王爺才會如此小心謹慎。
溫寺人看着費樞,這位費大人看起來就是靠不住的模樣,他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萬一這次又辦砸了事情,王爺肯定饒不了不自己,他站起身:“你讓人帶我去看一看。”
“是。”費大人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雲濤:“我不方便露面,你帶溫寺官去胭脂鋪。”
“是。”
溫寺人往前走了兩步,看了雲濤一眼:“帶路!”
雲濤恭敬地一躬身,然後抬步出了屋子,在前面帶路。
夜已經黑了,白日裏陽光明媚,夜晚冷風刺骨,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