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行動
七彎巷的胭脂鋪地段極好，可是自從有了鬧鬼的傳言，這四周鋪子的生意極為慘淡，白日裏就沒有什麼人，更不提入了夜之後更顯荒涼詭異。
一輛馬車從街的盡頭駛了過來，馬蹄的噠噠聲似乎要踏破黑暗，馬車前沒有掛燈籠，那車夫目力極佳，不偏不倚地停在了胭脂鋪門口。為了掩人耳目，溫寺人沒有帶其他的人，與雲濤兩人下了馬車。
這家胭脂鋪因為年久失修，門匾已經墜落在地，兩邊的門柱坑坑窪窪，門上也都是歲月侵蝕的痕迹。
雲濤四處看了看，在門上敲了三下。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溫寺人和雲濤進了鋪子。鋪子裏面倒沒有外面那麼蕭條，當中一張矮桌，點了一盞油燈，上面放着一疊豆子，兩個護衛站在矮桌旁。
不遠處有一張矮塌，旁邊一張小几，小几上堆滿了書冊，一人一襲青衫坐在燈下，手持書冊，看得入迷。
溫寺人沖雲濤看了一眼。
雲濤點了點頭。
溫寺人再往前走了兩步，待看清燈下的那張臉時，心似乎漏跳了一拍，驚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那人竟然與曹璋十分相似，除了皮膚黑一些，身子消瘦憔悴一些，倘若不是知道真的曹璋已經死了，他只怕真的要把這人當成了曹家三爺曹璋。
溫寺人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十分鎮定，他沒有再往前走，轉過身與雲濤說話：“他就是費大人找的人？”
雲濤也側過身子：“是的。廢了好些功夫才尋到此人，與曹三爺有五分相似，也會識字，這些日子都在看那些起居錄。”
溫寺人心中卻暗自思量，這哪裏是五分相似，明明就有八九分相似，他突然喊了一聲：“曹璋！”
那人坐在燈下依舊不緊不慢地看着起居錄，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溫寺人站在暗處仔細觀察，片刻之後才走到那人的跟前。
面前投下一片陰影，那人這才抬頭看向溫寺人。
溫寺人微微俯身，盯着那人的眼睛瞧，卻只從裏面看到陌生和疑惑，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剛剛遠處瞧着的確與曹璋很相似，近些瞧着，這人皮膚粗糙，手指關節粗大，顯然不是養尊處優的富貴公子，他這才放心了：“剛剛我喊你，你怎麼不答應？”
“嗯？”那人一臉茫然。
溫寺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滿意：“你現在就要適應，日後你就是曹家三爺曹璋，只要好好做，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那人這才反應過來：“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
“不能以後，你每時每刻都要提醒自己就是曹璋。情況有變，明日你就去曹府，我們在外面會替你造勢。”溫寺人拿起小几上的起居錄翻了翻：“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溫寺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回身看了雲濤一眼：“你帶他們去後院等一等，我有話和他說。”
雲濤本來想留下來，但是看見溫寺人那麼一張陰寒的臉便不敢多呆，領着兩個護衛從側邊的門去了院子裏。
屋子裏沒人了，溫寺人蹲在那人的對面，兩人隔着一張小几：“從今日起，我不管你的前塵往事，不管你姓甚名誰。從今以後你就是曹家三爺曹璋，記住了嗎？”
曹璋點了點頭：“我就是曹璋。”
溫寺人十分滿意：“只要你進了曹府，金銀財寶享之不盡，山珍海味食之不盡，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
溫寺人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檀木匣子，裏面赫然躺着一枚雞血石印章，他把匣子放在曹璋的面前：“這個你拿着，有了這枚曹大爺的私印，曹家眾人都會接納你的。”
曹璋拿起那枚印章看了看，在一旁的起居錄上一按，硃紅色的紋路顯示了完完整整的一個‘玦’字。
“現在。你聽好了！”溫寺人一臉凝重：“曹家發跡於二十年前，短短二十年就成為大隋朝的首府，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傳聞，曹家有一座金礦，只要你能找到那座金礦，你就永遠都是曹家三爺。”
“如果找不到呢？”曹璋把印章收了起來。
燭火閃爍，溫寺人的一張臉猶如黑暗中的鬼魅：“如果找不到，你，還有曹家所有人都活不了！”
“為什麼？我並不是真的曹璋啊？”
溫寺人站起身：“我跟你說過，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曹璋。除非你有用，否則我有一百個方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曹璋坐在蒲團上，仰視着溫寺人，屋裏寂靜無聲。
溫寺人最後叮囑了一句：“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曹璋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溫寺人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雲濤他們在後院聽到了動靜，急急忙忙跑了出來：“你們留下，明日依計行事！”
把兩個護衛留下，雲濤追着溫寺人出了胭脂鋪。
......
連續跑了幾日的馬，花姑子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好幾遍，她從凈室帶着一身的水汽走了出來，看到曹青槐穿一身褻衣既然和穆師傅在屋裏就過起招來了。
未免殃及池魚，花姑子趕緊身子一縮，怕上了炕床，渾身無力地靠在虞琊的肩膀上。
雖然這些日子一直在馬上顛簸，虞琊卻沒有一絲疲憊，精神極好，此刻心無旁騖地擺弄着那一副烏木籌策，見花姑子來了，便同她說道：“真是奇怪了，這越往北走，越沒有雪。接下來好些日子都是大晴天。”
“大晴天，那還不好？”
虞琊搖了搖頭：“不好。都說瑞雪兆豐年，該下雪的日子就應該下雪，這雪若沒有下下來，來年只怕災禍橫行。”
似乎是聽到了虞琊的話，曹青槐陡然收了手，朝虞琊走了過去：“真的有此一說？”
“確有其事。”虞琊十分篤定：“春有雷，夏有風，秋有雨，冬有雪。這就是四季輪迴，周而復始。一旦有異，必生妖。”
屋裏燒了火牆，曹青槐雖然只穿一身褻衣，但是剛剛與穆師傅過了幾招，此刻熱得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她拿帕子擦了一把臉：“倒管不了那些許，只盼望此番入趙郡萬事皆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