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辱人者,人恆辱之
話音落下,房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孫振邦只覺得心臟抽痛,差點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如果有選擇的話,孫振邦寧願在年輕時候自宮,也不願生出孫仲全這等雜碎!
孫仲全一句辱罵,幾乎斷送了孫家的百年基業!
此後的慶州,再無孫家立足之地!
劉春和與張玉勝對視一眼,皆是心有餘悸。
他們家囂張跋扈的後輩,也不在少數。李慕的那一句,“自家的兒子,自家管好。”算是敲響一記警鐘。
以後的慶州,凡年輕一輩談及李慕者,恐無不色變,惴惴不安。
李慕撂下酒杯,冷聲說,“看來,我的提醒還是晚了些。”
在看到孫振邦,與劉春和張玉勝兩位家主時,孫仲全心中咯噔一下,暗呼不妙。
真正讓孫仲全心臟跌落谷底的,是坐在李慕身旁的蘇東海。
難道是……父親在與天暢集團談生意?
可李慕這種小角色,又怎麼會有資格參加宴會!
孫仲全想不通,卻也愕然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逆子!逆子啊!“孫振邦渾身哆嗦,氣得說不出話來。
孫仲全慌忙解釋說道,“爸,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
李慕眉頭微皺,撂下筷子。
一旁蘇東海當即意會,冷着臉對孫振邦說,“你先回家,把兒子給管教好。至於合同的事,就不用來摻和了!”
“還有,慶州的生意不好做。我建議,你孫家可以去別處謀生。”
蘇東海的一句話,徹底給孫家宣判死刑。
身為龍頭企業的天暢集團,帶頭排擠孫家,離孫振邦破產之日,已然不遠。
三番兩次惹怒李慕,哪怕是讓孫振邦道歉求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將資金收攏,在慶州外另謀生路,尚且還能有一線生機。
孫振邦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剎那間,他彷彿蒼老了十歲。背負孫家,踽踽前行三十餘年。如今這座千里大堤,被自己的兒子侵蝕倒塌。
千萬般苦澀湧上心頭,孫振邦劇烈咳嗽兩聲,用手帕擦拭嘴唇,留下兩片殷紅。
“爸,你這是怎麼了!?”
孫仲全慌忙上前攙扶,卻被孫振邦一把推開,“逆子,出了這道門,你將再不是孫家繼承人!”
一聲暴怒冷喝,嚇得孫仲全六神無主。
孫振邦行事狠辣,向來說一不二。
有幾次孫仲全闖禍,都差點把他打死,到現在身上還落下病根。
廢去繼承人位置這句話,絕非唬人!
僅僅一句話,讓孫仲全從孫家大少爺,跌落神壇一無所有,被家族遺棄。
這一切,都源於一個叫李慕的男人。
而此時,李慕正享受餐點,連正眼看孫仲全的興趣都沒有。
孫仲全被趕出岳陽樓外,大門緩緩關閉,此後門內奢侈的生活,將再與他無關……
黃鶯與趙傾黛兩人,聽到門內的爭吵聲,以及孫仲全被罷黜的事。但門內發生了什麼,她們一概不知,見孫仲全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敢問。
岳陽樓一等包廂內,黃鶯看着滿桌菜肴,心都在滴血。
“都是李慕這混蛋!如果不是他攪局,哪用得咱們自己買單!”
趙傾黛恍然失神間,腦海里全是李慕的身影。
從始至終,在面對嘲諷時,李慕都從容平靜。
就是這樣平靜溫和的人,卻讓孫家遭受滅頂之災。孫家大少孫仲全,也因此被廢去繼承人位置。
曾經任人欺凌的廢物,現如今似乎成了謎一般的人物。
可惜,趙傾黛終究失去了解李慕的機會。
……
孫振邦離去,飯桌的氣氛活躍不少。
李慕性格清冷,但並非不好相處的人。
三言兩語后,劉春和忍不住好奇問,“李先生,我聽一些宵小之輩的傳聞說,您是一年前被趙家趕出家門的?”
“是。”李慕大方承認說道。
“真是一群鼠目寸光,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
劉春和義憤填膺道,“倘若您不便出手,我替您教訓一二!”
張玉勝也補充說,“趙家做事,人神共憤,以後我張家與趙家勢不兩立!”
兩人恭逢的同時,心中不免唏噓。
趙家一個三流小家族,本可以憑藉李慕這棵大樹平步青雲,偏偏要自尋死路。
“好意我心領。但奉勸兩位,不要摻和我的事。”
李慕面上帶笑,話語卻讓兩位家主不寒而慄。
李慕一句話,能讓二流家族孫家消失,他們也強不到哪去。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張玉勝與劉春和也是好意,李慕也不想嚇唬他們。
李慕解釋說,“趙家老爺子,對我有救命之恩。”
“原來如此。”劉春和由衷感慨,“李先生是忠義之人,但凡趙家人有點良知,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張玉勝眼珠骨碌一轉,“想當初我和蘇烈老爺子,一起喝茶釣魚,好不愜意。”
“老爺子眼光毒辣,行事果決,白手起家創立趙家,躋身二流家族頂尖。”
“可惜,後輩人才不濟,家族漸漸淪落到如此這般。”
劉春和心中暗罵,這老狐狸真會套近乎!
他也趕忙說,“趙烈老爺子生前,與我可謂是忘年交,每年清明,我都要到墳前倒一杯酒。”
恭維聲不厭其煩,飯菜已冷,李慕起身說,“我吃好了,你們聊。”
劉春和與張玉勝急忙站起身,“恭送李先生!”
李慕要離開,兩個家主哪裏敢繼續吃,一左一右站在李慕身側,一同離開房房門。
席間,合同已經基本確立,蘇東海忙於商務,早先告辭。
出門時,李慕三人正撞見黃鶯與趙傾黛。
黃鶯眼珠咕嚕一轉,發現蘇東海不在,只有劉張兩位家主,頓時眼前一亮。
“劉先生,張先生,我是趙家的黃鶯,你們還記得我嗎?”
豪門之間,多有宴會出席,但真正能互相結交的,大都是資產相當。黃鶯以為,自己拋頭露面過幾次,就能被一流家族的掌權者記住,實則大錯特錯。
禮貌起見,劉春和與張玉勝還是點了點頭。
“二位,你們面前叫李慕的傢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黃鶯怨毒的說道,“他待在我趙家白吃白喝不說,還差點侮辱自己的小姨子!我們家寬宏大量,放了他一馬。”
“可李慕這小子,不知怎麼混進天暢集團,背地裏使陰招下絆子,讓我們趙家損失慘重!”
“你們和他接觸,千萬要小心,不能重蹈趙家的覆轍!”
說話時,黃鶯一副推心置腹,痛心疾首的模樣。
可,黃鶯很快發現事情不對。
劉春和與張玉勝兩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嘲諷的憐憫。
這種感覺,就像是人在動物園看猴子,讓黃鶯倍感屈辱憤怒。
黃鶯急問,“難道兩位不信我說的話?”
“呵呵。”
劉春和面上在笑,聲色卻發冷,“我大概知道,你們趙家從二流家族跌落到三流末尾,究竟是因為什麼。”
張玉勝搖頭嘆息道,“前人栽樹,後輩掘根。你們如此自掘墳墓,趙家焉能不亡。”
兩人感嘆着離開,只留下面目猙獰的黃鶯留在原地。
憤怒,卻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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