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年貨（二）
這是阿碧第二次進玄府。
或許是快臨近過年了，玄府來往人比往常多一些。丫頭們穿梭在院子裏，正忙着張燈結綵和給樹上掛上紙做成的葉子和花朵。因此沒多大注意到阿碧一行人。
進入二門后，小紅便將二狗和阿虎留在了那裏，自己帶着阿碧進了內院，直奔玄老太太院裏。
玄老太太剛吃過早飯，換過衣裳，坐在佛龕前，正要準備念一卷心經。一聽阿碧和小紅來了，喜出望外，趕緊出了佛堂。
玄老太太的屋子飄着一股淡淡的水仙花香，阿碧一眼就瞧見了擺放在屋子正中的一盆綠油油的水仙，裏面星星點點的開着幾朵白色的小花。
小紅在腰間扶扶手，一把扶住了玄老太太，在她耳邊撒嬌般說道：“今天我可是將我弟弟和阿碧的哥哥都帶來了啊。您要是不收下，我們可都不走了。”
玄老太太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用手指頭點點小紅的額頭：“都快出嫁了。還如此頑皮！我今天就親自看看他們。”
說著，吩咐丫頭們將阿虎和二狗帶進來，再讓綠衣去請兩位夫人和玄月、羽澤過來。
小紅拉拉玄老太太的衣袖，小聲說：“您讓我打聽的事情有消息了。”
玄老太太心花怒放，支開了身邊的其他丫頭，滿意地拉着小紅：“今天一早起來就看見盆里的水仙開了花，我就知道有好事要來。”
小紅笑眯了眼，拉過阿碧來：“老太太，您看看她。”
玄老太太立刻心知肚明，拉過阿碧的手，卻看着小紅說道：“改打！居然對我賣關子！”
小紅討好地垂着老太太的背，笑道：“是！我該打。您一定猜着了。那九眼天珠啊正是阿碧家的。當年她家來到村裡，她爹爹為了答謝我娘親給的。”
玄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稍微彎腰，摸摸阿碧的頭，問道：“你可還記得是哪裏人？從哪裏來？家裏還有誰？姓誰名啥的？”
阿碧搖搖頭，低了頭道：“記不住了。只知道我們姓何。”
難道她不是？
“何？”玄老太太遲疑起來，臉色微變，瞬間又恢復正常。
正在這時，她看見被帶進來的二狗和阿虎。
兩人都老老實實地對玄老太太行了一個禮，邊低了頭站在那裏。
玄老太太掃了一眼問道：“你們誰是阿虎啊？誰是小紅的弟弟？”
“小紅是我姐姐。”二狗不明所以，低着頭，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裏，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有些怯怯地回答着。
“回老太太，我是阿虎。”阿虎卻滿臉的狐疑和不安，時不時還瞟一眼屋裏的擺設。一路走來，好熟悉的景象啊。但是，這裏他能肯定他是第一次來。
阿碧望見阿虎臉色不夠好，想問又覺得不方便，便走了過去，拉住阿虎的手，笑眯眯地望着玄老太太：“我哥哥在山上守了好幾天，捉了一隻活兔子、一隻活野雞，還有一隻漂亮的小鳥呢。給府里的公子小姐們玩耍的。”
她停了停，見玄老太太並沒回答，便硬着頭皮繼續：“不過……”
“什麼漂亮的小鳥？我要！”她沒說完話，救命的人卻來了。
只見羽澤解開外面的大披風，跳了進來，拉住阿碧：“我就知道你來一定會有稀奇的東西！”
“什麼稀奇的東西，我也要看看！”喜雪跟着後面進門，脫了帽子，挨着玄老太太坐了下來。
“嗯！”緒夫人一進門就看見羽澤拉着阿碧的手，當場不便發作，狠狠地瞪了阿碧一眼，對着羽澤重重的咳嗽一聲，也走到玄老太太下首坐了下去。
羽澤知道玄老太太及疼愛幾個孫子，也不理會他母親那麼多，只嚷着要看。
小紅見狀，忙走出去，叫人把兔子、野雞和小鳥換了籠子，提了進來。
玄月和紅袖兩人慢吞吞走了進來。
紅袖一臉的不樂意，玄老太太居然為了兩個鄉下野孩子，興師動眾地把大家都叫了過去。
她剛進門，就聽見羽澤在大叫。
原來喜雪一看見小兔子，便歡喜地說她要要。
而羽澤先看見了那隻五顏六色的野雞，觀察了好一會，發現那隻小鳥雖小，卻色澤艷麗，叫聲清脆。他只歡喜地直管叫着要要。
紅袖也是孩子性，立刻也被吸引了過去，看看兔子，看看野雞，看看小鳥。
連玄月都圍了過去，見喜雪和羽澤分了兔子和小鳥，便笑着對紅袖說：“那我們要這隻鳥吧。”
“好。”紅袖興高采烈地圍着野雞籠子轉了轉，看見羽澤直管看自己的那隻小鳥，忍不住諷刺他：“你那小鳥，哪裏有我這隻大鳥好啊？我這個是你那隻的祖宗！”
阿碧撲哧笑了：“那是野雞。”
羽澤癟癟嘴，諷刺她：“野雞啊都不認識，還說是祖宗！我這隻渾身翠綠，頭頂紅寶石一般的冠子，一看就知道是翠鳥。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你真是孤陋寡聞了。哈哈。這次你認輸了吧？”說著，得意洋洋地提着鳥籠子，乖乖坐了緒夫人旁邊，只管逗着小鳥。
紅袖憋屈，卻又不知道怎麼回答，氣得直跺腳，拉着玄月不依不饒。
玄老太太看他們喜歡，也笑得樂開了嘴。
阿碧一看大家喜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生怕他們當成是白送的，忙走到小紅身邊，拉了拉小紅的衣襟。
小紅明白地低頭對玄老太太說：“阿虎捉這些東西很不容易，在山裏呆了好幾天呢。這本想在街上賣了。一想府里少爺小姐們應該喜歡……”邊說邊對阿碧使着臉色。
阿碧硬着頭皮接了過去：“如今爺爺生病了，等着換錢……”
“哎呦！把這裏當市場了？”紅袖一聽，立刻不冷不熱地接過去。
話音剛落，連玄老太太都變了臉色，只管埋頭逗着喜雪懷裏的兔子，不再理會她們。
“小姐此言差矣！我們這叫送貨上門，行你我方便。這麼罕見的小鳥，如果落入別家手裏，多可惜啊。再說了，我們也是順便見識見識，這豪門府邸。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說著，阿碧真的上前對紅袖扶手行禮。
紅袖愣在那裏，竟然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阿碧這才算摸着了紅袖的性子，心裏罵道：我才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情和銀子作對呢。於是，又軟言軟語笑道：“小姐乃大家閨秀，自然不知道我們鄉下人的難處。我爺爺病着，還望着這些換些銀子治病呢。”
聽到此，大多丫頭想到自家難處，再念到阿碧算是至孝，都忍不住嘆口氣。
緒夫人感嘆地問道：“那你們要多少銀子？”
羽澤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叫着：“不管多少，老祖宗都會答應的。對吧？”
玄老太太卻好似根本沒聽見剛才她們的對話一般，輕言細語地飄出一句驚人的話來：“阿碧和阿虎是我們遠房的親戚。我們找他們找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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