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師兄
林染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格外認真的時候，會將自稱我改成自稱小染。
肖明心照顧了林染四年，自然清楚林染的這個習慣。
林染這孩子畢竟是柳清元親自託付給謝靜嫻的，所以謝靜嫻也確實是親自帶了足足四年。雖然這四年裏謝靜嫻並不是無時不刻都在帶林染，但這四年裏，林染絕對是謝靜嫻傾注心力最多的那個孩子。
等到林染四歲之後，謝靜嫻就把帶林染的任務交付給當時年紀才九歲的肖明心了。
肖明心是謝靜嫻的親傳弟子，也是最小的四弟子。
同時也是謝靜嫻最看好的弟子。相比起肖明心的三位師姐，肖明心是謝靜嫻真正有心傳承自己衣缽的弟子。
而此時，林染自稱小染，這足以讓肖明心明白，林染絕對沒有在開玩笑！絕對！
“我相信你。”肖明心迎着林染的目光，格外認真的回道。
“嗯嗯！”林染看得出來明心師姐眼裏的認真，他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但那隻不過是出於小孩子好玩的心理罷了，他也是很看重別人是否信任他的。
此時肖明心的視線，就有着讓林染心安的信任。
“這事有些奇怪，走，我們去找師父！”受限於年紀，肖明心固然小小年紀就已十分聰慧，不過閱歷這種事情，實在是需要時間的沉澱的。
“嗯！”林染同意。
於是乎，肖明心牽着林染，便往清心小築那邊過去了。
清心小築，也就是謝靜嫻的住處了。
雖然謝靜嫻也是玄心門的長老，不過她這一脈往上數六代，正是玄心門第二十六代掌門胡道冰，也正是一手締造了清心小築的那位。只不過玄心門第二十七代掌門並非是胡道冰的弟子，而是胡道冰的師弟陳道立。
之後胡道冰一脈便始終都有一席長老之位，卻再不曾向掌門之位伸手。
不過說來也是可惜，胡道冰在她那一代的弟子當中，是毋庸置疑的首屈一指！沒錯，這是位女掌門。不過當時的胡道冰的門下，大弟子最終為情所困，二弟子因為一場襲擊落下暗疾，三弟子倒是沒出什麼意外，但無論是修行的天資還是人情世故方面，都相對不夠拔尖。門下的三名弟子分別如此，故而胡道冰這一脈才後繼無人。
另外，因為當時的一些事情，最終導致胡道冰完全無法從眾多弟子當中選擇好的接班人，最後索性便推舉了自己的師弟陳道立。
陳道立繼任掌門之位后，很快就將當時內憂外患俱存的玄心門給重新帶回了正軌。並且陳道立也算是善待了胡道冰一脈，至少是陳道立力排眾議將清心小築劃到了胡道冰的弟子的名下的。
再後來，胡道明這一脈的弟子，就基本都住在清心小築這邊了。
相較之下，眾多長老，多數居住在長老院之中，而眾多的弟子，則往往都住在山腰靠下處的那一大片的弟子居所中。
清心小築所在的位置要比長老院那邊稍微高那麼一點點，不過因為不在同一個方位，所以倒也不能苛刻對待。
“大師兄？”肖明心牽着林染，剛剛走過長老院，就看到了池明劍從山上的方向下來。
池明劍的年紀在這一代的弟子中算比較年長的，今年已然足足二十。並且是這一代明字輩的弟子中的第一個弟子，同時也是現任掌門的親傳弟子。
“明心師妹？小染？”池明劍帶着溫和的笑容，隨即注意力被林染額頭上的包吸引，“小染，今天又撞哪兒了？”
要不怎麼說林染這傢伙是山上出了名的熊孩子呢？遠了不好說，但在池明劍所知的近十六年內，應該是再也沒有比林染更鬧騰的孩子了。
這傢伙每天都不自在，關鍵是尤其喜歡到處跑。不過小孩子嘛，跑得太快了會怎麼樣？撞樹撞牆撞人都是家常便飯。相對來說，撞人還沒什麼，不過撞樹和撞牆嘛……所以在稽方山上，若有人見到林染，他往往不是這裏起了個包，就是那裏紅腫着，反正少有沒事的時候。
對此，所有人都見怪不怪了。
林染其實還委屈着呢，今天撞樹上了，又落在了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不說，關鍵是還被某個聲音給嚇了一跳。
“大師兄……”林染癟着嘴，兩步過去就抱住了池明劍的大腿。
“這是怎麼了？”池明劍一邊安撫着林染，一邊看着肖明心問。
“大師兄應該知道的，山上的路基本都不怎麼安全。”肖明心道。
池明劍點點頭，稽方山很高，高山上的路，少有安全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林染這麼個小不點，才比較有名。別人小時候在山上平時都怕得不敢走快，就怕一個不小心出現危險。可林染倒好，這個年紀的孩子裏，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跑得更快的了。
“小染就喜歡到處跑，就剛才，還一邊跑一邊回頭對我招手。”肖明心有點越說越來氣的感覺。
“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池明劍知道此刻抱着自己的大腿委屈巴巴的小子有多麼膽大包天，但聽說終究只是聽說。此時聽肖明心這麼一說，就是池明劍都不禁嚇了一跳。
“你膽子怎麼敢這麼大？”池明劍不禁低頭看看林染。
林染沒吭聲，但池明劍能感覺到，林染抱着自己大腿的雙手稍稍鬆了一點。
“這就是這麼撞的？”池明劍看着林染額頭上的包問。
其實不需要林染回答，池明劍已經能確定了。
“嗯。”林染還是點了點頭。
“你啊，慢慢走就不行嗎？”池明劍忍不住說教。
“……”林染抬起頭，看着池明劍，輕輕咬着嘴唇，滿臉的倔強。
“後來呢？”池明劍終究還是在林染的注視下落敗了。他問肖明心。
“再後來他就說他聽到了什麼聲音。”肖明心道。
“聲音？”這轉折讓池明劍猝不及防。
“嗯，小染說，是什麼開始綁定？”肖明心眉頭一皺，這話聽着實在怪異得很。
“開始綁定？”池明劍重新看向林染。
“嗯，還有什麼故障、授權的，很嚇人。”林染露出膽小的一面。
“故障？獸……拳？”池明劍思索起來，但實在想不到什麼。
“在哪裏聽到的？”池明劍只好問。
“這邊。”有池明劍在，肖明心和林染也就不必非得去找謝靜嫻了。因為這本身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有池明劍這位明字輩的大師兄在，也足夠應對了。
來到林初義摔落下去的地方。
“你跑到這裏了？撞在了樹上？摔到了地上？”情況超出了池明劍的預估。
無疑，事實要比他原先預計的嚴重許多。
“嗯。”林染回到傷心地，低着頭不肯抬起來。
“小染，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清心小築里禁足，直到清元師叔將你帶回去為止！”池明劍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哦。”林染耷拉着腦袋，點了點頭。
他並非沒有把池明劍的話放在心上，只不過明天就是柳清元帶他回去的日子了，所以池明劍的禁足令真算起來，其實也就一天而已。
一兩天的禁足，還真是小事情。
“你說你聽到了聲音？我記得有什麼開始綁定，故障以及獸拳吧？”池明劍真的想不明白這些話都是些什麼？
“嗯。”林染點頭，很確定。
“這世上斷然是不存在無法解釋的事情的，如果有，最多也就是情況有點超出了人的所知，所以才無法解釋。”池明劍道，隨即手上掐訣，口中也念念有詞，“萬法有象，萬象有物，萬物有靈，萬靈有形！”
池明劍的聲音不高，但自有一種威嚴。
周遭很快就有了變化。
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活過來了一樣。
這讓膽小的林染趕緊地躲到了池明劍的身後，並且一把抱住了這位大師兄的大腿。
無論是只見過幾次的玄心門掌門還是自小將他帶大的謝靜嫻，亦或是自己的那位暫時還不是師父的便宜師父柳清元，都對池明劍的評價極高。
而且，池明劍本人也確實溫和又使人感覺親近，所以在明字輩的師兄師姐們當中，當屬池明劍最能給林染安全感。
林染警惕地環視着四周。
微風，搖晃的樹葉，以及從樹葉間灑下的斑駁的光點。
花，草，水，土，青石板。
這些一切，都帶給了林染從未感受過的特殊感覺。
“咦？”池明劍也掃視了一下四周，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什麼。
“這是，山海花的精靈？”池明劍看向一朵山海花。
“山海花？精靈？”林染順着池明劍的視線看了過去。
果然，在一株山海花的後面，有一個小小的珍饈小人躲在山海花后，還遮住了自己的雙眼，甚至在瑟瑟發抖。
林染終究是小孩心性，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好在無論是肖明心還是池明劍，臉上都沒有一絲的擔心，所以也就任由林染情不自禁地過去了。
“小傢伙。”林染跟山海花精靈打了個招呼。
“呼啦，呼啦。”山海花精靈發出帶一點點着急和害怕的聲音，卻沒有放下自己的小手，依舊遮着甚至是捂着自己的眼睛。彷彿只要自己看不見自己正面對着什麼，自己就真的並未面對着什麼一樣。
“小傢伙。”林染實在很喜歡這個有自欺欺人傾向的山海花精靈。
不過也是，這般可愛的精靈，誰會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