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凜冬(17)

第186章 凜冬(17)

等張芷晴放下手機,王建仁才懶洋洋的問道:“楓子的電話?他見過那個瘋婆娘了?”

“嗯。”張芷晴應了一聲,“說是鄭翠芬說讓我們調查一下吳一涵的過往經歷。”

王建仁冷哼了一聲:“用這個瘋婆子提醒?特別調查組早就派人去吳一涵的籍貫所在的了解情況去了。”

“無所謂了,反正我也正有這個打算。”張芷晴說,“大叔,你有沒有察覺到,吳一涵的眼鏡中隱藏着深深的悲傷,我能感覺到。”

王建仁搖搖頭:“我反正是啥都沒感覺到,丫頭,你忙吧,有啥發現叫醒我,我睡一會兒。”

“......你是豬嗎?一天究竟要睡多少個小時?”

“這叫冬眠,小屁孩你不懂。”

“我確實不懂。”

靜下心,張芷晴開始對吳一涵的過往經歷進行調查。這種信息挖掘的事情她駕輕就熟。了解一個人可以用多種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看看他社交軟件上發佈的動態。

得益於資訊時代通訊的便利,導致人與人之間面對面溝通成本的增加,在網絡中記錄自己的所思所想就顯得尤為普及了,這也算是一個可以直達他人心靈的窗口。

所以當發現吳一涵註冊的社交軟件上幾乎沒有任何動態的時候,張芷晴知道目前的調查方向是正確的。

吳一涵的年紀是二十七歲,他這個年齡段的人從最早的企鵝空間,到之後的博客、微博,直至現在的以某信領銜各大社交軟件,這一系列的社交方式的革新和變革他們都經歷過,張芷晴絕對不相信還會有年輕人從來不在網絡中發佈動態的。

連那些幼稚的、矯揉造作的句子都沒有發不過?不可能,每個人都有少不更事的時期,都有渴望博取他人關注的年齡,都會有中二的時候。

這隻能說明吳一涵對自己發佈的動態進行過徹底的清理,以防止有人看到。

這說明他心中有鬼。

打了一劑強心劑的張芷晴開始試圖尋找到這些零碎的信息碎片,這一過程簡艱難而複雜,索性吳一涵刪除這些數據的時間還不長,通過對殘留信息的恢復,張芷晴一點點的把這些信息碎片整理了出來。

其中有照片,有文字,有隨筆,還有一些人生感悟。

吳一涵似乎下定決心把自己人生中的一部分回憶給徹底刪除掉。這些被刪除的照片中的吳一涵無疑是幸福的,幾乎每一張照片中,他的臉上都洋溢着燦爛、自信的笑容。

這些和朋友、和同事、和戀人的照片,曾經是屬於吳一涵記憶中的美好畫面,但是他卻試圖將它們徹底的拋棄,從他的生命中割離出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讓吳一涵從這樣一個陽光的大男孩變成了如今這幅陰鬱的頹廢模樣?

是家人嗎?

經過警方實地走訪調查,吳一涵的父母仍然健在,而且二老身體都還不錯。夫妻倆在老家經營着一間麵食店,雖然幸苦,但是日子過得還不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是因為工作嗎?

吳一涵之前在一家很有名的證券公司工作,作為名牌大學畢業的他,這樣的工作雖然有些忙碌,但是社會地位和金錢上的回報都不錯。

特別調查組的人與這家公司的相關人士了解過情況,吳一涵是主動辭職了,並不是因為過錯被公司開除。他離職的時候,被領導幾次挽留,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份令人羨慕的職業,放棄了他的大好前途。

那就只能是因為感情生活了。

難道是因為照片中那個漂亮的姑娘心變了、離開吳一涵,才導致吳一涵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應該不會吧,吳一涵看着也不像是會因為失戀而一蹶不振的人啊。

張芷晴把注意力放在了調查疑似吳一涵女朋友的那個漂亮的女孩身上。

認真的說,照片中依偎在吳一涵身旁的年輕姑娘長得不算是令人驚艷的類型,她的嘴巴稍微有些突出,眼睛也不是很大,而且還戴着一副眼鏡。

但是她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氣質非常好,長發飄飄,眼睛溫柔而明亮,是十分耐看的類型。她身材很纖細,個子不是很高,一米六上下,但是和吳一涵站在一起,兩人看起來十分的登對。

張芷晴很快就查出了這個女孩的身份。

女孩的名字叫做陳可欣,和吳一涵是同一所大學的校友。兩人是同一屆,但不是同一個學院。他們似乎是在上學期間確立關係的,張芷晴推測兩人認識的契機應該是校學生會的工作,他們都是學生會的骨幹。

兩個優秀的學生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成為了一對讓人羨慕的學生清情侶。這份感情並沒有因為殘酷的畢業季而破碎。

大學畢業后,陳可欣和吳一涵都選擇留在京陽市打拚。吳一涵進入了一家大公司實習,而陳可欣也順利的通過了某廣告公司的面試。

生命中的一切似乎都在向著他們微笑,但是突然有一天,這一切戛然而止了。

陳可欣人間蒸發了。

調查到這裏的時候,張芷晴感到無比的困惑。根據記錄顯示,陳可欣已經失蹤將近兩年了,這期間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被列入失蹤人口后,警方曾對調查過這起匪夷所思的失蹤案,但是最終的結果也只是不了了之。

難道就是因為戀人的突然失蹤,所以吳一涵才變成這幅樣子的嗎?

張芷晴調查了一下每年在京陽市中的失蹤人口數據,數字讓她咋舌不已:去年總共有26321人在京陽市被列入失蹤人口。其中女性的佔比超過六成。

這還只是有人報案的統計數字。

京陽市每年有幾萬人失蹤,從此杳無音訊。這其中大部分是離家出走的孩子或妻子,也有不堪生活重負選擇一走了之的男人。這些人最後的結局是什麼,除了他們的家人和朋友,並沒有多少人關心。

這些人或許會從此杳無音訊,也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回家,結果只能取決於他們自己的選擇。

但是在過去的一年中,已經確定有2234人的失蹤與惡性案件相關。這些人很有可能已經遭遇危險,甚至失去了性命。

在城市這片鋼鐵叢林中,看似文明的光芒覆蓋每一處土地,但事實上,總會有光芒照射不到的角落,在這些陰影之中滋生着罪惡和暴力。一旦有人不小心踏足其中,就會付出慘痛的代價,有時候甚至是生命。

讓張芷晴格外憤慨的是,女性通常都是惡性案件的受害者。似乎在內心黑暗的罪犯眼中,女人就是天然的獵物,必須要接受被獵殺的命運。

甚至有人經常會對遭遇不幸的女性被害人發出類似這樣的論調:你遇上這些不幸是因為你本身的問題,如果你能穿的保守點,如果你能不一個人走夜路,如果你不隨意和陌生人說話,如果你能不搭乘陌生人的車,如果你的行為能檢點點,如果——等等...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對女性被害人發出這種質疑的人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設想一下,如果這一切發生在你的女性家庭成員的身上,你還會用如此冷酷、殘忍的態度去評論嗎?

當然不會。

正是因為自己沒有身處在漩渦之中,所以人才會肆無忌憚的發表着自己粗鄙、殘忍的看法。

一個巴掌拍不響?開玩笑,你試試用一個巴掌扇自己的臉,看看它響不響!

受害人的家人只會感到痛苦、悔恨、自責。

即使這一切的慘劇發生與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罪犯盯上他們的家人、戀人或朋友,只是因為他們想,而這些人運氣不好的碰巧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僅此而已。

但是這並不會減輕這些人的自責。

吳一涵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也是基於類似的原因嗎?對女友突然失蹤的自責?沉浸在隨之而來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嗯...有這個可能性。

只是,陳可欣她究竟遭遇了什麼變故?為什麼毫無徵兆的就突然人間蒸發了呢?難道是遇到了壞人?她還活着嗎?

這個女人,會是這一切的關鍵嗎?

“該死,頭好疼...”

直到下班的時間,張芷晴也找出任何陳可欣仍在世的線索。在這兩年的時間裏,這個女人沒有使用過銀行卡,她名下的手機卡也早已經由於欠費而被註銷。

如果她還活着的話,張芷晴完全不能設想她現在的生活狀況。難道是被人販子買到偏遠的山區中了?

有這個可能。但是張芷晴心中更傾向於陳可欣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或許這種結果更好吧。張芷晴想。她能早一點從痛苦中逃離,至少比一直受苦受難的要強。

在這件事情上,NHD的其他人幫不上什麼忙,甚至總署里也沒有人能夠幫助張芷晴,畢竟她在挖掘信息這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在總督大樓中最好的。

如果經常有人為她在NHD這個部門浪費生命而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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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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