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凜冬（18）
如果張芷晴都找不出一個人的下落的話，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張芷晴嘗試用關係型搜索，尋找陳可欣與幾名受害人之間的關聯，但是一無所獲。她既沒有和這幾名受害人在同一間餐館用餐，也沒有和他們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商場內，或是加油站。陳可欣與這幾個人似乎從來沒有過交集。
張芷晴對這名叫做陳可欣的失蹤女孩，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回到家中后，張芷晴簡單吃了點東西，開始根據白天自己查到的與陳可欣有聯繫的人一一通電話。
這些人由陳可辛和大學同學和曾經的同事組成，面對張芷晴突兀的來電，這些人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一聽到陳可欣這個名字后，大都立刻就改變了態度。
張芷晴向這些人打聽有關陳可欣的訊息，但是讓她倍感失望的是，和她通話的人能夠提供的信息，還沒有她白天找到的多。這些人對陳可欣失蹤之後的境遇一無所知，在失蹤后，陳可欣從來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有過聯繫。
據陳可欣曾經的同事所說，陳可欣失蹤之前毫無徵兆。她把攢了許久的帶薪休假天數一次性用完，得到了長達七天的長假。
但是在假期結束后，她卻沒有再回到公司，從此就沒有了音訊。公司方面與陳可欣的家人取得了聯繫，但是陳可欣的父親——當時她母親已經過世了——卻對女兒的下落一無所知。
至於陳可欣的同學們，就更加一問三不知了，甚至有人至今都不知道陳可欣已經失蹤了，反而把張芷晴當成是電話詐騙的騙子，讓她也是哭笑不得。
幾經輾轉，張芷晴和陳可欣要好的閨蜜取得了聯繫，她雖然也對陳可欣的近況一無所知，但是她提供了一個信息，讓張芷晴振奮了少許。
這位閨蜜還記得當年陳可欣租住的公寓地址。
張芷晴把地址記錄下來后，結束了通話。她注視着寫在便簽上的這個地址，決定明天去這個地方看一看。
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住在那棟公寓樓中的人還對陳可欣有印象。
忙完這一切，張芷晴早早的休息、不過進入睡夢后，張芷晴一整晚都在做惡夢，她夢到了陳可欣，夢到了她渾身鮮血的可怕模樣，夢到了她拚命的追趕着自己。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張芷晴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身體和精神的疲憊幾乎沒怎麼緩解，她感到自己的感冒癥狀似乎又加重了。
張芷晴趕緊去吃藥。
給葉楓打去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后，收拾妥當的張芷晴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口罩、眼鏡、耳包、圍巾、手套，一樣不落的戴在身上，這才走出了家門。
她走出小區，來到一間早餐店中，打包好了熱乎的食物，然後坐在店裏的椅子上，等待葉楓的到來。
葉楓沒讓她等太久，一刻鐘的時間不到，葉楓開車停到路邊，拎着還冒着熱氣的小籠包和豆漿的張芷晴，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拉開車門。
“早。”她把食物遞給葉楓，“吃完再走吧。”
葉楓接過早點，打量着張芷晴的臉色：“芷晴，要不你還是回家休息吧，你臉色看起來很難看。要不我送你去醫院打點滴？”
“打點滴不好。”張芷晴搖搖頭，“我沒事，就是小感冒而已，我吃過退燒藥了。”
“行吧。芷晴，你咋就突發奇想的想要去吳一涵失蹤的前女友的公寓看看的？”葉楓喝了一口滾燙的豆漿，疼得他齜牙咧嘴，“我去...這也太燙了...”
“沒什麼，只是想去碰碰運氣。”張芷晴小口吃着包子，由於身體的不適，她其實沒什麼食慾，“像是陳可欣這樣京漂的女孩子，獨自一個人住在公寓裏，熟悉她近況的人，可能就要數同住在一棟公寓中的人了。”
“倒也是。”葉楓說，“都說大城市的人就是一座座孤島，雖然身旁圍繞着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卻沒有任何的交集。”
張芷晴說：“也不想有交集。不是有那名一句話嗎：大都市就是由一群想要獨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組成的。”
“你也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嗎？芷晴。”
“你不是嗎？”
葉楓笑了笑；“或許吧，但是我也想時不時的走出去看看，看看別人的世界。”
張芷晴沒有搭話。
在車裏解決完早點后，葉楓發動車子，直奔今天的目的地：武洋公寓。
這棟公寓樓坐落於京陽市東城區地點相對偏僻的地段。來到這裏，葉楓有穿越回十年前的錯覺。
平日裏見慣了的高樓大廈在這裏不見了蹤影，放眼望去，最高的建築也只有幾十層高，而且並不多，與京陽市那一片繁華氣派的氣質並不相符。
每一座大城市，都有它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甚至是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人也不清楚的一面：貧窮、破敗的一面。
事實上，大部分剛剛從大學畢業走進社會名利場的懵懂青年們，他們拎着行李箱離開校園的宿舍后，就直奔了這些京陽市邊邊角角的地方。
這裏的消費相比於繁華市區而言，低了不止一個檔次。對於剛剛步入職場的年輕人而言，這種落後的城區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他們住在只有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中，吃着劣質的外賣，每天擠公交、坐地鐵，做着不切實際的美夢。在每一天的生活中爬滾打，只為了能夠在這座冰冷的城市中留下來。
辛運兒只是極少極少的人，絕大部分的人，每分每秒都在為了活下去而掙扎着。
作為京陽市本地人的葉楓倒是沒有多少的感觸，而張芷晴似乎陷入到某種回憶中，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附上了一層水汽。
葉楓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芷晴，你怎麼了？困了嗎？”
“沒什麼。”張芷晴趕緊眨眨眼睛，平復起伏的心緒，“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觸景生情？你不是小富婆嗎？還在這種地方生活過？”
“誰也不是一出生就有錢的。”張芷晴說，“我繼承的遺產大部分是我自己投資賺來的。當然，本金是我父母留給我的，但其實並不多。他們倆都是搞科研的，收入不低，但也沒有很誇張。”
葉楓還是第一次聽說：“你父母都是搞科研的？教授嗎？”
“職稱是教授。”
“怪不得你腦子那麼好使，原來是基因好啊。”葉楓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要是我們倆要個孩子的話，繼承了你的聰明才智，再繼承我的強壯體魄，那不就是完美了嗎？”
“不要臉，鬼才會和你要孩子！”
“好吧，好吧，是我不要臉總行了吧。”
瞥了一眼身旁的張芷晴，葉楓嘴角微微上揚，感受着這一刻的溫馨。
武洋公寓是一棟灰色的五層建築，氛圍前後兩棟樓，被一圈三米高的圍牆圍起來，是一棟獨門獨院的建築群。
葉楓把車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和張芷晴下車向武洋公寓的大門走去。這扇塗著深藍色油漆的金屬大門十分的氣派，高五米、寬八米，通行一輛大車都不在話下。推開大鐵門上的小門，葉楓和張芷晴走進了武洋公寓內部。
一進門是一個走廊，走廊兩側胡亂停放着自行車和電動車。位於左手邊的門敞開着，頭上有一個標牌，上面有‘門衛室’兩個大字。張芷晴邁步走進門衛室。
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大媽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抬頭看向張芷晴：“來看房的？長租還是日租，你們帶身份證了嗎？男女雙方都得登記——”
張芷晴把證件掏出來，放在大媽眼前：“我們是警方的人，這次來是來了解情況的，你是這棟公寓的負責人？”
聽到這裏，大媽徹底精神了，她有些惶恐的來回打量着葉楓和張芷晴，過了幾秒鐘，她才點了點頭：“沒錯，兩位警官這次來有何貴幹啊？我們這裏可是正經買賣，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和人都沒關係，我啥都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如果你這裏有嚴格實施住宿登記條例的話。”張芷晴給大媽看了看陳可欣的照片，“這個女孩你還有印象嗎？”
大媽眉頭緊鎖：“看着倒是有點眼熟...”
“大概兩年前，她是這棟公寓的租客，她失蹤后——”
“失蹤？啊，我想起來了！”大媽猛地一拍大腿，“沒錯，是有這個人。當時派出所的人還來了好幾趟呢，因為她失蹤這件事。攪得我這裏好一陣子雞犬不寧的。”
“您對陳可欣這個人了解嗎？”
“不咋了解，她就是一個按時交房租的好租戶而已，平時會打個招呼啥的，也就這樣。”大媽說，“她這樣的小白領天天都加班，一天累的五迷三道的，我看着都心疼。”
葉楓忍不住調侃道：“那是。這個世界上哪有比當房東還幸福的工作了。”
大媽乾笑了幾聲：“瞧您說的，都是賺辛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