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相公相幫
對於張婆子的說法寧承燁沒有開口,畢竟他昨天是快到中午時去接的親,至於早上的時候他還在寧家裏張羅着桌席自然不知道安家那邊的情況,當然他是相信安家的,而且這種時候別人咄咄逼人而來他也想要看看安茯苓會如何解決。而此時外面的議論聲早已是沸騰一片,有人叫道:“肯定是她乾的,真是看不出來長得倒是挺水靈一姑娘,心思竟如此歹毒。”
“果然是沒教養。”
安大跪在一旁早已是氣得臉色慘白咬牙切齒了,他想說什麼卻被寧承燁輕輕按下,寧承燁壓低聲音道:“大人如今問的是茯苓可有說辭,且錢家也一直將矛頭對準茯苓一人,所以現在你最好不要出聲才是對她最好的支持。”
安大愣了愣,雖這寧承燁說得有幾道理,可終究那是他女兒,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寧承燁看出他眼底擔憂不免又加了一句:“你要相信茯苓,也要相信縣令大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前一句倒是真話,而後面的三句實則是寧承燁安慰安大的話了,這事要洗脫清白最終還是要看安茯苓自己的,別人不管是誰都幫不上忙,寧承燁暗中打量了上頭坐着的縣太爺一眼,這個縣令一直眉目四掃坐立不安的模樣,且審案時也一直一副不假思索任由其發展的模樣,很顯然他根本算不上什麼好官,也沒想要認真審理此案,只怕不過是想早些盼着事情解決就好,至於真相如何他根本不關心。
如此一來重任就真的只落到了安茯苓一人身上了,卻見安茯苓面色無恙看向縣令道:“回大人,庶民可否問張大娘幾個問題。”
“你問。”
安茯苓瞧向張婆子細聲慢語還帶上了淺淺地笑道:“我們安家跟張家例來並無過結我也相信張大娘決不會與人作假來構陷我們安家的,而剛才大家也聽到了張大娘說的是一早上看到我出門往錢氏一家的方向行去,但是她並沒有看到了我進了錢家的門,更沒有說親眼瞧着我偷了錢家的錢,對不對張大娘。”
張婆子滿臉皺紋的臉微是一驚,這話可不好回答,說對的話那就承認她確實沒有看到安茯苓偷錢,而若說不對,張婆子昨天卻也真的並沒看到安茯苓作案,她不過是瞧見安茯苓一早出了趟門罷了。
“哼,你一大早出門往我家來不是偷東西難道還是來送禮不成。”錢母一張嘴卻是不饒人。
“我是在問張大娘。”安茯苓准冷瞟了她一眼,又看向張婆子,“而且我也可以解決,昨天一大早我出門其實是去尋李家大娘,在木溪村所有人都知道李家大娘梳得一手好頭,又是四福老人,十里八鄉的姑娘們出嫁無不是尋的李大娘為他們梳頭穿衣,只盼嫁到夫家與相公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有從木溪村一路到鎮上來看熱鬧的村民這時在人群里點起頭來,說道:“這安家姑娘說得倒也沒錯,從安家出來要去李家的話是要路過張家,而且李家跟錢家相去不遠都在一個方向。”
“大人,若你不信民女可以讓李大娘上堂為我作證,昨天一天也只有一大早我去過他們家請李大娘來我家為我梳頭上妝,那之後我便一直安心等在家裏等着我相公來接我去栗陽村完親,可以說一整天的時間我們安家都在安排親事忙碌不堪。”
“不僅是沒有做案的時間,而且要說證人也不僅僅是李大娘,就是整個木溪村的村民全都可以為我安茯苓作證,證明我昨天確實是跟栗陽村的寧承燁成親,沒有去錢家偷東西的時間和動機,還請大人明察還民女公道。”
錢母不過是請了一個張婆子上來,而安茯苓開口三言兩語不僅把錢母的證人證詞打翻,還把整個木溪村的村民都發展成了自己的證人,孰是孰非似乎一下子便清朗了。
“這倒是事實啊,安家成親的事之前就鬧得不小,我們倒也確實知道。”
“難道這丫頭沒說謊。”
“那個張婆子的話也一直說得不明不白,看樣子這案子是有奇怪啊。”
所謂成也人言,敗也人言。錢母沒想到這安茯苓三言兩語人心竟都倒向了她,畢竟在鐵證面前沒有人會睜眼說瞎話,即便有一兩個看安茯苓不順眼的,但不至於整個村的人都說謊吧,昨天安茯苓成親那可不就是鐵猙猙的事實么,且只要請了李大娘一來,一切也都清楚了。
“張婆子本官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究竟有沒有看到安茯苓進錢家偷盜銀錢,若不如實招來,本官定罰不饒。”縣令也有些火大了,原本以為這錢氏有證人一切也就蓋棺定論,哪知道又扯出這麼多事。
張婆子被縣令那最後驚木堂一拍嚇得七魂散了六魄,直直哆嗦道:“大人明鑒,民婦,民婦昨天只是看到了那安家姑娘出門往錢家方向去了,其他的,其他的……我,我也不知道了啊。”
安茯苓冷聲一哼不待錢母跟張婆子大眼瞪小眼,立即道:“大人,在來時民女也帶請了李大娘同來,民女請求讓李大娘上堂為民女作證。”
既如此縣令也只有將李大娘傳上來了,李大娘所言不偏不倚一切跟安茯苓所說並無出入,且安茯苓去李家請人也有其他村民看到,一時之間安茯苓的證人便比錢母多了不少。
眼看着勢頭不對,一直默無聲息的錢力便跳了起來,他急急道:“大人不要中了安家奸計,安茯苓就是仗着自己昨天成親全村人都可以作證所以才去偷錢,她以為在昨天犯事便怎麼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人,她這叫反其道而行之,卻沒想到我娘只認定了她才叫她慌了神罷了,我娘說得對我們沒得罪過其他人,只得罪了他們安家,若非他們安家再無第二人會做出這等事了。”
安茯苓跟寧承燁瞧着錢力突然的激動直說得臉色青白,一副欲辨不能的模樣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在木溪村的時候說要報官時錢力也是一臉青白有些異樣,如今鬧到這地步眼看着無迴旋之地他又猛的跳出來死乞百賴的要將事推到安茯苓頭上,說這中間沒有鬼,只怕鬼都不信。
然後,空口白話縣令哪裏會聽信錢力偏言,且縣令還只想着早早完結了此案好回後院睡大覺呢。
他一拍驚木堂:“堂下莽人休要無禮。”
錢力張大了嘴還要繼續狡辯的話都活活吞進了肚被兩個捕快給抓回去繼續跪着了,縣令哼聲道:“安茯苓一家說得證據確鑿有理有據又有證人為佐,事情已是再清楚不過,你們錢家未分得青紅皂白便打上門去……”
“啊——”這縣令的話還未說完卻聽另一邊錢母突然倒在地上撒潑滾賴的打起滾兒來,一副哭天搶地的痛苦模樣,“我不活了啊,他們偷了我的錢現在卻還說是我們不對,我們無錢無勢啊說不過他們啊。”
“沒錯,大人你不能偏信安茯苓巧言令色啊。”錢力也是據理力掙。
“大人,求你明察為我們錢家作主啊。”錢父也在一旁跟着嚎哭。
瞧着這一家三口上演的一出鬧劇,安茯苓當真是心裏彆扭,還真是惹不得這小人了,不過這種時候她才不會開口,反正縣令已認定了七八分的真相一切於她有利,管錢家如何,她才不會那麼聖母呢。
“肅靜。”縣令驚木堂重重拍了兩下,堂下猛的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錢母雖跋扈便終究還是怕着這當官的,一時噤噤無聲,又眼帶恨意的剜着安茯苓。
錢力一咬牙伸手怒指向安茯苓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個女人在我們木溪村早已是聲名狼藉,知道她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向來愛勾三搭四,之前勾引人家張秀才引得張家媳婦拿着刀追她十里地還落了水,好不狼狽。”
安茯苓面色一難她顯然沒想到這個錢力竟然突然拿這些來說事,偏偏原主做下的跟張秀才那一搭她真真是無從狡辯,若是讓錢力因此事得到村民們的認可而毀了自己名聲的話,只怕縣太爺的權柄也跟着轉移了。
“但這女人手段了得,立刻又勾搭上鄰村那個栗陽村的寧承燁,兩人聯手打退了張秀才的媳婦,還把我娘羞辱得一乾二淨,他們前腳退了親後腳便立刻成親,這不是勾搭成奸是什麼,這種未成親便不守婦道的女人難道不應該被沉塘嗎?”
“錢力,注意你的言行。”突然冰冷的一聲陡然響起,不是縣太爺開的口,卻是一直立在一旁沒有出言的寧承燁。
就在安茯苓以至於所有人都在驚怔中時,寧承燁突然站了出來他將安茯苓護在身後目光清冷的盯視着錢力,如一把暗夜抹了霜的彎刀直看得錢力混身一冷,那種由身體裏散發出的寒冷氣質是錢力這樣一個鄉野村夫完全招架不住的。
他莫名的一怔竟有后怕,卻只寧承燁冷聲道:“第一,是張秀才想誘姦我娘子不成反嫁禍於她,並非她的錢;第二,你們退親並不能影響她繼續嫁人;第三,如今安茯苓已經是我的娘子,她的名聲還用不着你一個外人來操心,再讓我聽到你說她半個不好的字,我可以現在就向大人告你污衊誹謗之罪,信不信。”
安茯苓怔了怔,別說全場人包括縣太爺在內都被寧承燁的突然開口震懾了,就是她自己也驚住了,不知為何此刻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覺得可靠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