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徐三公子雖是着急回家，但一路上也把該交代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之前談過的商家都已花錢入駐了江淮，隨後又聯繫了沿路的商號，他們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鍾侯川回去后帶着阿墨收拾了東西，三人下山了，正式踏上了尋找游四方的路。沿路遊山玩水，好不愜意，路上若遇到不平之事，幾人還會默默伸出援助之手。三人溜達到西臨郡的時候，見很多人都扛着東西往商鋪走。

阿墨不解的問道：“商鋪如今不賣東西改成收購東西了么？”

鍾侯川看着眼前的樣子很是滿意，隨後笑道：“一路以來，我看到很多人都在往商鋪送東西，特意去問了問，據說是有外商需要大量的鹽，願意以高出一倍的價錢收購食鹽，這些百姓就把家裏多餘的鹽拿出來賣了，商鋪不花一分錢從中收取一些利息，自是樂意幫他們收購的。”

一提到外商，長鯨就想到大當家，隨後問道：“該不是老頭的手筆吧……”

鍾侯川解釋道：“放心，這種有風險的生意我才不會讓咱爹做呢，外商雖然集中在綠林郡交易，但也有很多在各地散落做買賣的。”

幾人又往前行了一段，只見有家商鋪很是熱鬧，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有人在商鋪里和店家起了爭執，大家都在圍觀看熱鬧。

店家：“你跑我店裏來鬧事你還理直氣壯？我不管，你今天必須跟我去官府。”

鬧事者：“我進你家商鋪那也是看得起你，再說了，我拿你東西了么？嗯？剛剛不是脫衣服給你檢查了么，我身上沒有你家的任何東西，你看了我的身體，我還沒找你要錢呢……還敢抓我去見官，喲，就你，還想抓我？想都別想。”

鬧事者轉身要跑，被看熱鬧的人群圍住，這個人撒潑道：“你們湊什麼熱鬧？難道我還拿你家東西了？”

眾人搖頭，只是笑，這人索性耍賴皮到底，脫下靴子，又開始解腰帶道：“行，今個兒我就讓你們都看看，我清白着呢……”

周圍看客笑的前仰後合，店家又趕緊上前阻止道：“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在這鬧什麼？誠心破壞我生意是吧？”

那人邊脫衣服邊反駁道：“既然你們都不相信我，那我就證明給你們看，你給我一邊去……”鬧事者把店家推到一邊去，又開始脫衣服。

眼看那人快脫的差不多了，鍾侯川急忙把長鯨旋身拉進懷裏蒙住她的眼睛，這人有些似曾相識，鍾侯川又仔細看了看，輕聲對長鯨道：“他沒穿衣服，你就站在這別轉身，我過去看看。”

長鯨嗯了一聲，鍾侯川借過走上前，撿起地上的衣服，那人正沿着圍觀人群轉圈，以示清白，鍾侯川一把抓住他，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笑道：“師傅，別來無恙啊。”

這人轉頭定睛看著鐘侯川，久久移不開眼，等鍾侯川幫他把衣服穿好了，用力的拽了一下他的鬍子，這人才反應過來，隨即跳到鍾侯川身上抱着他不撒手道：“師傅的好徒兒啊，你居然還全須全尾的站在我面前，我不是做夢吧，你咬我一口，你咬我，你咬我試試。”

游四方擼起袖子露出胳膊遞到鍾侯川面前，鍾侯川毫不客氣的一口咬下去，差點咬出血來，游四方隨即一巴掌拍到鍾侯川身上道：“小兔崽子，誰讓你咬那麼重的。”

鍾侯川笑道：“好多年沒咬了，想念的緊。”

游四方跟個三歲小孩一樣抱着鍾侯川不撒手，哭嚷道：“你讓為師傷心死了，你個兔崽子，沒良心的小東西……”

長鯨聽到兩人的對話，剛轉身就見到鍾侯川正在給那人穿衣服，又尷尬的轉過身來，又過了一會兒，聽到游四方的哭嚷聲才轉身過去，阿墨驚掉了下巴似的，圍着游四方看了好久，也沒認出這人是當年教自己的師傅，一直沒敢認。

店家上前道：“原來你們跟這個瘋子認識啊，那好，我和你們說，這人剛剛……”

不等店家說完，游四方又撒開鍾侯川過去捂着店家的嘴道：“就你有嘴是吧？叭叭叭的吵死了……”店家扳不開游四方的手，十分委屈的瞪眼看著鐘侯川。

鍾侯川走過去把游四方拉過來同店家致歉道：“實在抱歉，給您造成困擾了，我師傅造成的損失我來賠。”隨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店家。

游四方見錢眼開的又迅速搶過來道：“給他這麼多幹什麼？我又沒拿他東西。”

那店家到手的銀子還沒捂熱就被搶走了，頓時來了脾氣，游四方說什麼也不肯把銀子給他，長鯨打開自己的荷包，拿出一塊碎金遞過去道：“這個夠了吧。”

店家接過去立馬揣懷裏，笑呵呵的道：“夠了夠了。”

游四方見自己搶回銀子有人又遞給他一塊碎金，心裏極度不平衡，又過去搶，嘴裏嘟囔道：“不行，給我換回來……”

長鯨中途截胡，把游四方擋在身前，游四方又立馬換了副笑臉道：“咦？這又是誰家的閨女？長的真俊啊。”

長鯨拽着游四方出了店鋪，游四方一路痴笑着看着長鯨，進了一條小巷，長鯨才撒開，游四方上前痴笑道：“你是誰家的閨女啊？”

鍾侯川無奈的把長鯨拉到身後，板着游四方的肩膀道：“師傅，你正經一些。”

游四方探頭看着長鯨，不說話，鍾侯川又用力拽了一下他的鬍子道：“這是我媳婦兒。”

游四方噘嘴瞪着鍾侯川，意不平的罵道：“果然還是那個沒大沒小的小混蛋。”

阿墨上前用手捏着游四方的臉道：“你是師傅？”

游四方看見阿墨也有些詫異，隨後無情的打着阿墨的手道：“我讓你沒大沒小。”

阿墨條件反射的把手伸回來，還是不敢認，隨後游四方追着他打了一頓：“連師傅也不會叫，你要欺師滅祖么？一個個的全是沒良心的兔崽子。”

阿墨這才確認，樂的抱起游四方原地轉圈圈，嘴裏不停的叫着師傅，游四方拍打着阿墨，阿墨完全沒反應，直到游四方暈的趴在阿墨肩上，阿墨才慢慢停下來問道：“師傅你怎麼了？”

游四方暈的沒力氣打他：“小兔崽子，你給我等着，我這把老骨頭經得起你這麼轉悠么？”

阿墨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鍾侯川上前道：“師傅，你剛剛演的又是哪出？”

游四方見鍾侯川就有些生氣，剛要起身打他，頭又開始暈，於是停在原地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剛剛那些錢夠我喝多少酒了？你說給人就給人，管不了你是吧？”

鍾侯川道：“你也不看看你剛剛為老不尊的樣子，不給錢能了事么？我五歲起就給你收拾爛攤子，怎麼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長進都沒有。”

游四方聽着來氣了，上前一掌拍過去，鍾侯川退了幾步，長鯨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游四方見到長鯨又立馬換了一副笑臉，長鯨看着游四方的樣子，感慨着男人心，海底針。

鍾侯川對着長鯨道：“沒事的。”隨後又一臉難纏的看向游四方，想了片刻。

鍾侯川：“這樣吧，我先給你去打一壺酒，然後去客棧要幾個房間，在慢慢談。”

游四方傲嬌的拒絕道：“誰要跟你去住客棧，老子有的是住處。”

鍾侯川又無奈的妥協道：“好好好，我去給你打酒，一會兒我們跟你去你那，行吧。”

游四方傲嬌的氣哼一聲，鍾侯川遞了阿墨一個眼神，隨後帶着長鯨去打酒，游四方上前道：“你自己走就算了，你把我閨女留下啊。”

阿墨上前拉着他道：“師傅，你安分些吧，公子和夫人去給你買酒，很快就回來了。”

游四方瞅着長鯨和鍾侯川的方向小聲問道：“他倆真成親了？拜了天地了？”

阿墨很堅定的點頭稱是，游四方又罵道：“成親這事怎麼能沒有師傅呢？這是欺師滅祖。”

等長鯨和鍾侯川回來，游四方喝着酒了，才傲慢的帶他們去自己的住處，這不過是個殘破的舊廟，長鯨好奇的四處觀看，到了廟裏面，游四方拉着袖子擦了條板凳衝著長鯨笑道：“閨女過來這坐，我給你擦的可乾淨了。”

長鯨十分歡喜的過去坐下道：“謝謝游四方師傅。”游四方立馬跟花痴一樣，把酒壺揣在胸前，看着長鯨有些害羞的道：“沒想到閨女居然認識我，還念出了我的名字……”

游四方扭扭捏捏的剛要坐到長鯨身邊，鍾侯川搶先一步落座，看着游四方十分純真的笑着，游四方立刻變了副嘴臉，氣的把酒壺重聲擲在桌上，看了看鐘侯川又看了看長鯨，游四方又一尥腳，坐在了桌子上。

阿墨笑而不語的在旁邊坐下，隨後鍾侯川問道：“現在可以說剛剛怎麼回事了吧？”

游四方嘟嘴不說話，鍾侯川又試探性的問道：“你該不會是把這破廟裏的乞丐全趕出去了，自己鳩佔鵲巢吧……”

游四方氣的跳下桌子道：“你這個欺師滅祖的混賬東西，看我不收拾你…..”說著捲起袖子就要揍鍾侯川，長鯨趕忙攔着，擋在鍾侯川身前。

游四方一見長鯨，那拳頭又軟了下來，好生賠笑着，長鯨問道：“為何剛剛游四方師傅會同商鋪老闆扯鬧起來，他們欺負你了么？”

游四方戲癮一上來，就癟着嘴委屈要哭，手向前伸，似要拉長鯨的樣子，鍾侯川中途把游四方的手按到桌子上，游四方的戲癮被鍾侯川無情斬斷了。游四方罵道：“你學學人家。”

隨後游四方又抬着屁股坐到桌上道：“這兩年來，不太平，什麼焚屍案，草菅人命又是河決度牒征費的，如今剛好些，又出現了外商大量購買精鹽，我總覺得不對勁，這不，今天路過那，一時好奇進去看了看那些人典賣的東西，誰知他們發現了就說我意圖不軌，我都脫衣服給他們看了，他們還不信，非要拉我去官府，一群不講理的兔崽子……”

鍾侯川會意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啊，那師傅還真是受委屈了呢。”

游四方：“那可不，好不容易遇到你個小兔崽子，你居然那麼大方的就給錢，我說你這樣的人怎麼也娶的到媳婦兒？你不怕遭天譴的么？”

鍾侯川笑道：“是啊，我這樣的都娶到媳婦兒了，師傅怎麼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游四方轉頭找東西，看見酒壺就拿起要砸過去，鍾侯川立馬縮到長鯨後面抱着她道：“我這樣的不僅娶到媳婦兒，我媳婦兒還特別護着我，你說氣不氣人？”

游四方氣的鬍子都快翹起來了，看着長鯨擋在鍾侯川身前，他又下不去手收拾他，氣的在屋裏滿是撒潑打滾，阿墨拉他半天他不起來，沒辦法，阿墨跟抬什麼似的把他抬到桌子上，游四方看見縮在長鯨身後的那張得意的臉，又轉身背對他們，想了想覺得不好，他又側坐着，發現側邊能看見鍾侯川，他又轉了個方向，身側對着長鯨，側背留給鍾侯川，為了遠離鍾侯川他還往前挪了一段，幾乎擦着桌子的邊緣坐了。

鍾侯川見差不多了，才收斂些正襟危坐起來，隨後阿墨坐於游四方面前問道：“我找了師傅好幾年，師傅這些年去哪了？”

游四方摳着手回想，鍾侯川小聲道：“看來不識路又忘了去過哪了。”

游四方剛拎起酒壺，鍾侯川又迅速的躲到長鯨身後，游四方想了半天道：“只記得去過杏花村，去過墨陽，反正還去過很多地方，都忘了。”

隨後游四方才反應過來問道：“我還沒問你們呢？你們怎麼找到這來的？”

鍾侯川怕又被游四方揍，示意阿墨說，阿墨會意道：“我是在杏花村認識公子和夫人的，後來發現公子和夫人也在找你，我們便一起來尋你了，還好遇到你了。”

游四方道：“難為你們還記得為師，還知道還尋一尋，為師這些年過的也很是凄慘。”

鍾侯川道：“過的很是凄慘？是不是沒錢打酒喝？”

游四方指着鍾侯川道：“你現在最好一次性結清我這輩子的酒錢，否則我今天就打的你滿地找牙。”

鍾侯川又縮到長鯨背後道：“我有媳婦兒護着，不會的。”

游四方聽如此說，脫下靴子就要打鐘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