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大當家定了定心神,雙手叉腰,打算動點真格的,於是把長鯨扛到那隻犬馬鳥的殉身之地,把繩子扔過樹丫,一端捆在長鯨的腳上,實打實的打了個死結,用力拉另一端,長鯨就被倒吊起來。

長鯨晃晃蕩盪的問道:“.…..不是吧,老頭,你,你確定么?”

大當家忽視長鯨的質疑,又把長鯨升高几尺,把繩子的另一端牢牢的捆在長鯨的手上,長鯨被繩子拉成個漏斗,為防止長鯨自己解開繩子,大當家又折了根粗壯的樹枝卡在繩子中間,長鯨的手腳也隨之分隔樹枝兩端,相對不相親。

大當家確認繩子牢固,樹枝不易斷後不留情面的轉身離開了,長鯨費力的仰頭問道:“那你要綁我到什麼時候?”

大當家裝聾快步走開了,才不管長鯨在後面怎麼鬧騰。

等到戌時長鯨還沒回來,鍾侯川見外面沒人走動了才趕緊出去找,人生地不熟的他此刻才懊惱,“早知道該要份地圖熟悉一下地形的。”

鍾侯川一路躲躲藏藏避開晚間的哨衛,走到一片少有人行的密林時聽到不遠處有倆人討論道:“今天白天不是還安排好我們輪流在這片林子值守么?怎麼現在取消了?”

另一人笑道:“這是長鯨給你們的驚喜,大當家不知從哪尋來一隻極珍貴的鳥,還有兩個鳥蛋,為了防止長鯨驚了那鳥孵蛋才緊急安排我們過來日夜值守,誰知旁晚時分,那鳥還是沒躲過這個小祖宗,連鳥帶蛋一併碎了,大當家一時生氣,這不把她掛在那謝罪呢么?不止她,吳新這不因為看護不力,讓長鯨進了林子摔了鳥碎了蛋,在大當家門口請罪呢,還不知什麼情況呢?”

另一人聽此也哈哈大笑起來:“這小祖宗真是老虎頭上拔毛,不過,大當家要把她吊到什麼時候,大冬天也怪冷的,我看她這幾天穿的那叫一個精神。”

這人回道:“誰知道呢?大當家這次動真格的了,估計也得一兩天吧。”

倆人談論着走了,鍾侯川這才知道前後因果,便往林子裏去尋找,誤打誤撞的倒還聽見長鯨的銀鈴聲和無奈的求救聲“有沒有人啊,長鯨在這啊…大當家沒天理了,有沒有人來救救長鯨啊…二叔三叔四叔,長鯨好想你們…”

循着聲音走去,果然看見長鯨被吊在樹上,頭倒垂着一直晃晃悠悠的,這一個樣子看着就難受,她還不消停的折騰。鍾侯川走過去問道:“都這樣了還有力氣叫喚?你明知沒有人會聽見的。”

長鯨轉頭看著鐘侯川,那叫一個親切,但一想他手無縛雞之力,練了幾個月了最多就是身體壯了些,少生病了而已,又無奈的嘆了口氣。鍾侯川夠不到繩子打結的地方,又不能把長鯨一個人丟在這,他乾脆站在長鯨旁邊陪着她。

長鯨雖然也希望有個人陪自己說話解悶,但是鍾侯川不是最佳選擇,看這傢伙弱不禁風的樣子便安慰道:“你回去吧,沒事的,這種事我經歷的多了,明早給我煮點蓮子粥,我一早回來喝。”

鍾侯川搓搓手安靜的回道:“我就在這陪你。”

不管長鯨說什麼,鍾侯川也聽不進去,固執的站在那一動不動,長鯨說不動倒也閉目養神了,可頭這麼老垂着,脖子總是受不住的,長鯨仰一會兒就酸,鍾侯川便目測了一下距離,搬了塊方石過來,站了上去,用自己的頭頂起了長鯨的頭,長鯨也算是頭和身體在一條直線上了,舒服了不少。

長鯨笑道:“小神童的腦子就是好使。”

鍾侯川:“但像這樣多撐幾次,估計也就江河日下了。”

長鯨也不管鍾侯川的打趣,看着天上寥落的星星的回道:“看來明天是個晴天。”

鍾侯川站着動不了,只能搓手取暖,便也不想浪費力氣說話,就那樣承着長鯨的腦袋。後來長鯨又勸了他幾次,鍾侯川只是輕輕的移開,自己繞着長鯨跑了幾圈取暖,過後又去頂着長鯨的頭,讓她舒展一下脖子,如此往複了很多次,才撐到天亮。

天才蒙亮,鍾侯川就有些受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就栽倒在雪地里,長鯨緊張的喚了幾聲,鍾侯川都沒動靜,覺察到不對勁后長鯨各種動彈,但沒有支力點難以彈跳起來,長鯨着急的爆發了一次內力,折斷了樹枝,吃力的解開腳上的繩子,繩子一松長鯨便摔在地上,來不及感覺到疼,又趕緊用牙連咬帶拽的解開手上的繩子爬到鍾侯川身邊。碰到鍾侯川那燙的能煮雞蛋的額頭,長鯨用力一甩,把鍾侯川甩自己背上,背起他往四叔處跑,中途遇到正打算來看她的大當家,長鯨凶了他一眼接着跑了,大當家還沒發應過來長鯨怎麼解開繩子的又看到她背着鍾侯川跑了,楞了一會兒才跟着追過去。

跑到一半長鯨遠遠看到哨衛換崗,又緊急的背着鍾侯川往自己院子跑,給他敷上一塊冰帕后又跑出去找四叔過來。長鯨跑到半路就看到大當家帶着四叔過來,過去拉起四叔就飛快的往院子跑。

四叔看完診餵了他點葯,便退出去了,看到大當家和長鯨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的,覺得自己在這很容易被夾擊,便找個理由溜出去了。

長鯨氣哼一聲便進屋了,摸着鍾侯川的額頭還在很燙,便拿銅盆出去滾雪,看到大當家還在院子站着,便嗆聲道:“還杵在這幹什麼?等我給你做早飯?”

大當家疑惑道:“怎麼你還有理了?”

長鯨不理他,把地上最上面的一層雪捧進盆里,裝了滿滿一盆後端着進屋了,等着雪融化了一部分后,長鯨把帕子浸在裏面,等鍾侯川額頭的帕子可以換了就敷上雪帕,如此循環。

大當家什麼時候走的長鯨也沒注意,中午四叔來送吃的,長鯨也沒什麼胃口。到了晚間鍾侯川雖然燒退了,卻開始做噩夢道囈語,嘴裏胡亂的叫着爹娘,也不知道他夢到什麼,淚痕四散而開,長鯨叫不醒他,便小心的安撫着。

鍾侯川一直囈語夢淚,長鯨便學着小時候婆婆抱自己在懷裏的樣子,把鍾侯川抱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很是溫柔的哄睡。拍着拍着,鍾侯川居然安靜了,沉穩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鍾侯川醒過來時長鯨還在熟睡,手還不規律的不時拍一下鍾侯川,鍾侯川盯着長鯨看着,長鯨準時的作息規律也讓她在此時醒過來,低頭看鐘侯川已經醒了,便伸手摸了摸額頭,燒已經退了,便笑道:“果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腦子好使,身體就差了很多。”

鍾侯川不回話,只是獃獃的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長鯨的錯覺,她從鍾侯川的眼睛裏看到了嚮往,看到了眷戀。長鯨盯了他一會兒便問道:“怎麼?我很好看么?”

鍾侯川難得的臉紅了,害羞的縮回被子裏去,長鯨卻意外對鍾侯川這副害羞的表情來了興趣,仔細端詳了半天,鍾侯川力氣沒她大,就算悶在被子裏,也被長鯨把被子掀開了,調笑了好一會兒。

不知是四叔的醫術變好了還是鍾侯川的身體變強了,也就一兩天的功夫就痊癒了,那段時間長鯨把心思全放在鍛煉鍾侯川體魄上,倒是安靜了一陣子,給大當家省了不少心,重新花重金購來的犬馬鳥也得以正常安家。

眼瞅着到了年關,寨子裏熱鬧極了,大家來長鯨的院子也頻繁了很多,長鯨知道鍾侯川怕生,到最後索性閉門謝客,自己也不外出了,鍾侯川想着長鯨無聊,便每天換着法給長鯨講故事,教她扎紙蜻蜓做風箏,摘了梅花做香囊,長鯨一高興便做了一個梅花香囊送大當家,高興的大當家親自做年夜飯送過來。

除夕守歲的時候,長鯨和鍾侯川坐在竹梯上等着子時的到來,長鯨問鍾侯川有沒有新年願望,鍾侯川搖搖頭,長鯨便喜道:“我有,你想看你穿一次正常的男裝。”

鍾侯川自來到綠林郡,都是女裝,除了和長鯨單獨在一起時用男聲說話,其他都是用的女聲,這倒讓長鯨好奇鍾侯川的男兒裝扮。鍾侯川看了長鯨一眼,轉頭接着守歲了。

大年初一,積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太陽的溫度剛剛好,南方的大山雖然到冬天也是綠油油的,寨子裏張燈結綵,雖是白天,長明燭也依然在燃着。寨子裏很多住戶的家祠都在山下村子裏,故此每年大年初一,大當家都會帶大家回村祭祖,這一走寨子倒是空了,除了在各個崗哨的哨衛,基本沒人了。長鯨稱鍾侯川守歲感風寒便留在寨子裏照顧他,等大家都走了以後,長鯨又去巡視了一遍,果然空了,隨後趕回院子找鍾侯川,也該帶他出去放放風了,不然每天就待在巴掌大的院子裏,也虧得他不悶。

長鯨才回到院子,就看到鍾侯川推門出來,一身月白長衫,束着一個發冠,破天荒的頭一遭男裝,長鯨都差點以為自己院子進賊了,好奇的過去捧着鍾侯川的臉看半天:“你這假扮的技術不錯呀,怎麼做到的?”

鍾侯川:“咱倆彼此彼此。”

長鯨拿起兩個風箏拉着鍾侯川就去後山的一個空地處,倆人放了會風箏就把風箏系在樹上,讓其聽天由命,後來帶着鍾侯川走了寨子裏通往各個地方的路,鍾侯川來了快半年了,還是第二次出門,這次也算是把寨子整個熟悉了一遍。

趕在大當家他們大部隊回來之前長鯨又帶着鍾侯川回去了,鍾侯川又換回了慣常的女裝。因為鍾侯川怕生,在整個寨子裏,也就和大當家四叔長鯨三個人熟悉,長鯨也不好丟下他,便也犧牲了很多和大家一起玩鬧的機會,

寨子裏的人也很疑惑,這半年來長鯨收斂了不少,突然間懂事了?!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閑來無事都有些好奇,寨子裏的小孩子們好久沒有和長鯨一起‘為非作歹’也甚是懷念,就打算‘奇襲’一下,成群結夥偷偷摸摸的去長鯨院子,看見長鯨和一個長的十分秀氣的小姑娘在一起練基本功,長鯨頗像嚴格的老師,指點小姑娘蹲馬步。

小孩子們看了一會兒,沒摸着頭腦,平時大當家帶着大家的練的時候可和這個大相逕庭,長鯨這是自創了一套么?

“你們躲這幹嘛呢?”齊贏拎着一個食盒過來看長鯨沒想到不遠處蹲了那麼多小人頭。

長鯨望出去,大家都紛紛向她跑過去,長鯨把鍾侯川拉到身後問道:“幹嘛呢小兔崽子們?敢偷看長鯨小爺,你們怕是想屁股開花了?”

大家嘰嘰喳喳的說著,長鯨聽也聽也聽不明白,轉頭看了看鐘侯川,他緊緊拽着長鯨的衣服,看起來很是緊張。

長鯨做了個打住的姿勢:“嘰嘰喳喳吵死了,派個代表出來。”

齊贏笑盈盈的走進來:“他們也就是好久沒和你一起闖禍了,有點想念便過來看看你,見你招式奇特的訓練人,便好奇的躲在外面看了看,不止他們,我也好奇,你那是什麼招式?”

長鯨得意道:“長鯨小爺自創的,具體嘛,就不告訴你們。”

小孩們好奇長鯨身後的人,便紛紛把長鯨和鍾侯川圍起來。

“長鯨姐姐,這個小姑娘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長鯨小爺,你什麼時候帶起孩子了?”

“長鯨姐姐,她叫什麼名字啊?”

“長鯨,你真不夠義氣,有了新歡忘了我們。”

……

鍾侯川從來沒見過那麼多人圍着自己問長問短,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驚慌失措的抱着長鯨的手臂,把臉整個的埋進臂彎。小孩子們難得見到會害羞的孩子更是來了興趣,畢竟他們從小跟着長鯨,臉皮這個東西大概只有挨打的時候才會意識到一點半點。

長鯨索性把鍾侯川摟到懷裏,嚴肅的道:“我可得跟你們說清楚了,這個是我的人,誰也不準打他主意,誰也不準欺負他,聽明白了沒?”

“長鯨姐姐欺負人。”

長鯨笑道:“就是欺負你們。”

齊贏見這人長的水靈,也好奇的問道:“她什麼時候來的?”

長鯨得意道:“老頭送的,這麼個小美人,當然不能便宜外人了。”

鍾侯川:“.…..”雖然很生氣,但也不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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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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