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喋血2
面前的雲辭要妙音覺得無比的陌生,同時充滿了鄙夷。
她印像里的雲辭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可面前的雲辭卻是卑鄙,齷齪的小人。
明明是一個人怎會反差如此之大呢?
“娉婷,你無需馬上給我答案,但是別讓我等太久,我等得起,但是官家還有開封城裏的百姓等不起。”雲辭的話音未落他已利落的起身,意味深長的凝視了滿臉冷霜的妙音一眼后便瀟洒的離開。
站在妙音身邊的薄荷幾次摸向自己身上的匕首。
“娘娘,那廝如此的羞辱您,您讓我去殺了他!”薄荷咬牙切齒道。
妙音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殺了他,然殺了他的話父皇的蠱毒就無人可解了,只要他還沒死,那就有從長計議的可能。”
雲辭來東宮找妙音的事很快在禁中的趙元佑便已知曉。
他只得先回東宮一趟。
見了妙音看到她毫髮無損趙元佑才真的安心:“音兒,我不許你再見雲辭!”
“三哥,我不想見他,可除了他之外無人能救父皇,他告訴我京東京西兩路的指揮使帶着軍隊即將趕赴開封來助安王一臂之力,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生靈塗炭!”妙音的意思讓趙元佑原本放下的心頓時又揪了起來。
“音兒,你的意思是為了父皇你要犧牲你自己嗎?”趙元佑的手猛的抓住了妙音的下巴,他的力道很大讓妙音覺得自己的下頜骨要被捏碎了:“三哥,若是真的無路可退,那隻能走那一步。為了大局我犧牲自己又有何妨?我知道那個時候我不會再完整,配不上你,只要你好好善待咱們的孩子,我——”
沒等妙音把話說完就被趙元佑厲聲打斷:“林妙音,你給我聽好了,我寧可我自己做個不孝子,我寧可讓開封血流成河我也不可能讓別人染指你分毫。你是我趙元佑一個人的,你的心是我的你的身子更是如此!你若敢自作主張我不會放過你和你身邊所有人!”
從來趙元佑對妙音都是溫柔如風,這次是他平生第一次用如此惡劣的態度對待她。
臨走之前趙元佑把薄荷叫到跟前叮囑道:“好好保護太子妃,不許她離開東宮半步,更不許閑雜人等出現在東宮,否則的話孤拿你是問!”
回到禁中趙元佑就去見秦皇后。
“母后,事已至此兒臣不打算繼續和德妃母子僵持了,兒臣已經拿到了了兵符,趁着安王的援軍沒有抵達開封之前先把母子二人拿下!”趙元佑的意思就是不管父皇的死活了,要跟德妃母子徹底硬碰硬了。
因為顧慮今上的蠱毒,所以趙元佑哪怕再想把德妃抓起來但也沒有動真格兒的。
秦皇后看趙元佑真的下定角心了她也就沒有多言。
旋即,趙元佑就下令把還在宮裏的德妃給抓起來,可真的把人抓來了才發現那是個替身,真正的德妃早已經通過宮裏的密道逃之夭夭了。
宮裏這邊的動靜安王自然第一時間獲知。
他可等着趙元佑沉不住氣跟自己真刀真槍的干呢。
德妃早就秘密的逃離後宮,安置在了安王府中。
“既然趙元佑真的動手了,那你父皇也該死了!”德妃面無表情道,與此同時她從懷裏拿出了個小小的紫色瓷瓶。
安王知道一旦母妃體內的母蠱已死,那在種在父皇身體裏的子蠱就有所感應,從而徹底發狂,然後瘋狂的破壞它所在那副身體的五臟六腑。
不出七日中蠱之人必死無疑!
“母妃,兒臣請您三思而行!”雖然安王眼睜睜的看着母妃在父皇身體裏中下毒蠱,可是當真的要面對父皇命不久矣的時候他的心還是軟了。
安王的心軟令德妃很是不滿:“五郎,成大事者最忌諱的便是兒女情長,優柔寡斷。他雖然是你的父皇,但他從不曾真的疼愛過你。還有你父皇明明知道你我母子有不臣之心卻還網開一面,就是因為他的婦人之仁才給自己留下禍患,你莫要學你的父皇。”
說著德妃就擰開瓶蓋,然後從裏頭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藥丸。
原本正就着秦皇后的手吃藥的今上突然覺得腹內疼痛難忍,緊接着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開始在肚子裏頭不停翻滾。
他的身體原本就很虛弱自然經不起折騰,沒一會兒就暈厥過去。
喚來的太醫對此也都束手無策。
秦皇后溫柔的撫摸着今上因為痛苦而變得有些猙獰的臉孔自言自語:“官家,妾知道您難受,妾無能為力,妾不可能像德妃母子妥協,更不可能用音兒的名節來換什麼,故此妾只能犧牲您。官家莫要恨妾無情,無情最是帝王家,若是妾也像您那般心場過於柔軟的話也許當初在自己遭遇兩次喪子之痛時人就徹底垮了。”
“梅兒,你恨朕對嗎?”就在秦皇后話音落地的剎那原本雙目緊閉的今上把眼睛睜開了。
他看向秦皇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但卻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在裏頭。
秦皇後有些不敢同這雙與自己相視了快三十年的眼睛相對。
沉吟了良久秦皇后微閉的雙唇才輕輕開合:“官家,妾不恨您,若能重新選擇一切的話妾不希望入宮侍奉官家。”
縱然自己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卻終究不是秦皇后想要的生活,她原本就出身富貴,自然不慕富貴,她希望自己嫁一個儒雅溫潤的文士,夫唱婦隨,琴瑟和鳴。
雖說這些年她和今上也有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時候,可終究後宮的複雜生活消磨掉了那些美好的情致。
她從不曾奢望一個男子會為自己守身如玉,身邊無妾室,但至少他能對自己明媒正娶。
她是以為貴妃的身份被迎入後宮的,看似風光無限,可終究是以妾的身份入宮,不能走正門,而是被從側門抬入後宮。
哪怕她後來成了大宋皇后,但她沒有機會體會一下被明媒正娶是怎樣的滋味。
今上沒有因為秦皇后說若可以重來自己不願意入宮而不悅:“梅兒,是朕誤了你,你該恨朕的。朕原本以為可以陪你到老,如今朕不能陪梅兒到老了,不過朕相信三郎和娉婷能把你照顧好。梅兒,請你原諒朕對你的猜忌和疏離,朕因為當年被劉太后壓制了十年多,當傀儡的日子真真不好過,故此朕討厭有野心的女人!朕看到你助三郎謀太子之位,還有你幾次在朕病重時的殺伐決斷,那時朕真的失望極了。朕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對權力完全沒有野心的。”
稍微喘了口氣今上繼續道:“朕希望梅兒一直都是那個能把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跟朕只談風月不涉朝政的溫柔女子。而今朕才明白是自己錯了,是朕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故此你不得不為自己籌謀,畢竟朕不能陪你走到最後。美兒,答應朕,一旦三郎登上帝位你就徹底放手,在後宮頤養天年,不要染指朝政,還有看着娉婷,莫要讓她染指朝政,我大宋不能再出一個牝雞司晨的劉太后了。”
“官家,妾答應你,只要三郎能登上帝位妾絕對不會再染指朝政,妾更不會要音兒染指朝政。”秦皇后泣聲道。
她以為自己不會落淚的,但是這會兒卻失去了對眼淚的控制。
看到秦皇后的眼淚今上亦是百感交集:“梅兒,莫要落淚,為朕彈一曲,你許久不曾為朕撫琴了。”
秦皇后含淚應了聲遵旨!
福寧殿裏傳出了幽幽琴聲,縱然這琴聲再美妙無雙卻也無法驅散眼前的陰霾。
此刻,趙元佑和安王已經真刀真槍的開始火拚。
中書省和樞密院已經被安王的人給重重包圍,本朝所有的重臣都被圍困在了裏頭。
趙元佑命其中一隊人馬緊守住禁中和東宮。
只要這兩處能一直安然無恙,那他就能放開手腳跟安王死磕到底。
這次安王的叛亂可要比當初壽王的叛亂嚴重的多。
平靜的開封城就此被打破,百姓們都關門閉戶的。
一邊說太子和皇后謀大逆,官家已經被他們給害死了,另一邊說德妃安王謀反。
百姓們不知道該聽誰的,他們自然不可能參與其中,就盼着風波快些平息,誰贏了他們就聽誰的。
開始的時候安王雖然佔據了上風,但是他的人馬終究敵不過東宮。
除了一部分禁衛軍以及開封駐守的軍隊聽命於東宮外各宗室以及像秦府等這樣的勛貴之家也都為東宮馬首是瞻的。
年老體弱的秦國公更是親自披掛上陣指揮着秦府的幾十名看家護院的護衛們跟安王的人火拚。
郭皇后的母家江陰侯府依舊是安王的馬前卒,不是他們不識時務,而是他們知道反正已經把東宮得罪了,到不若跟着安王搏一把,若是贏了自然可以振興郭家,若是輸了那就願賭服輸。
安王以及他的支持者們儘管處於劣勢了,但還沒有打算投降,因為京西京東兩路的援軍快到了。
守城的士兵們看到遠處的塵土飛揚后就忙來向趙元佑送信。
“啟稟太子殿下,京東京西兩路的人馬距離開封不足十里了。”趙元佑沒有因為安王的援兵到了而慌張。
安王的援兵即將兵臨城下的消息同時到了雲辭的耳朵里。